既貌美又會來事的原氏趁機貼近謝延耳語一番,說的謝延眼前一亮,“當(dāng)真?”
“那可不,不然妾身能這么眼巴巴跟您說嘛,當(dāng)初在南陵,妾身父母均在,家世尚可,這才與吳家攀上交情,妾身與沈夫人從小一塊長大,可謂金蘭之交,只可惜后來家道中落,父親與母親相繼過世,這才淪落到來京城投親的地步?!?p> 原氏說著想起當(dāng)初的種種,一陣哽咽,想來十多年前的家破人亡,對年紀(jì)尚親的她來說是個多么沉重的打擊,至今想起來都悲傷不已。
謝延自然知道這些,當(dāng)初他在京郊外英雄救美,又決定納原氏進府,對原氏的背景自然是打聽清楚了的。
“好了好了,這么多年都過去了,這不商量三丫頭的婚事嘛,怎么又扯到那些傷心事上去了,別哭了,改天送你個玉鐲子,上次珍寶軒那只血玉牡丹鐲怎么樣?”
原氏聽著破涕為笑,“多謝老爺。”
“只是這事,若是沈家愿意依當(dāng)年的口頭之約納庶女,本侯自然樂意結(jié)這門親事。”謝延樂呵呵說道,顯然,用一個庶女結(jié)朝廷三品大員的親,肯定是穩(wěn)賺不賠。
“老爺英明?!痹弦娭x延點頭同意,心下一喜,湊上去奉承道,“也是妾身福氣,能遇到老爺這般通情達理又疼人的夫君?!?p> “你知道便好。”
雖說在上課,謝云舒被折騰了一番,無暇顧及旁的事情,但尋柳、飛柳這些小丫頭可沒閑著,尤其是飛柳,活潑好動起來半天能橫躥整個內(nèi)院,跟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再加上一張無辜的娃娃臉,略微賣賣萌,打探些事也不費力。
“哎,終于上完課了?!敝x云舒站起來拉拉筋骨,感嘆了一句,這些天陳嬤嬤能教的基本上都教齊了,說是自己學(xué)的也入門,從明日開始便不需要像這般日日苦練。
這對已經(jīng)快學(xué)抑郁的她的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小姐這一天也辛苦,奴婢給您捏捏肩捶捶腿可好?!睂ちf著將手中的盥盆遞給門口的小丫鬟,剛擦過汗的絲巾掛在盆邊,囑咐小丫頭帶下去。
謝云舒笑著點點頭,“也好,肩旁都酸死了。”
倚靠在榻上,旁邊尋柳擺了些充饑的水果點心,這時候太陽還高高掛著,不到吃飯的時候,只是吃些別的東西墊吧墊吧。
“如今四月過了大半,郊外莊子上的櫻桃和草莓已經(jīng)熟的差不多了,周大娘忙不迭地送進府來,一路奔波,還能保持得這么水嫩圓潤,可見花了不少心思,小姐嘗嘗?!睂ちㄗh道。
謝云舒一邊吃著櫻桃和草莓,一邊聽著尋柳閑聊,“哦,哪個莊子?”
“碧云亭附近的一個莊子,是夫人的陪嫁,那地方挨著南邊的幾座小山,山上的水流下來沖成了幾畝良田,風(fēng)景也好,種出的水果也甜?!?p> “是嘛,碧云亭?我記得,碧云亭往西南走,有個蚍蜉山,山上的明覺寺很是有名?!?p> 這個寺廟,似乎,好像,聽寧瀟提過好幾次,原身記憶里也有印象,似乎祖母也很喜歡去明覺寺燒香祈福,隔段時間就要去一次,添些香油錢,如果沒記錯的話,明天或者后天,便是祖母去祈福的日子。
尋柳點點頭,捏肩的力氣絲毫不減,捏了幾下又錘一陣,幾番下來倒是讓謝云舒舒服了不少,“明覺寺確實有名,香火也多,就連皇上和太后都親臨過幾次呢,奴婢的爹娘也常去燒香拜佛,聽爹娘說,寺里的慧覺大師佛法高深,醫(yī)術(shù)高明,據(jù)說十二年前當(dāng)初輔國公府大公子被人下了劇毒,就是慧覺大師出手救下的,而且慧覺大師還會不時到山下村莊替人看病送藥,不收診金和藥錢,只給一碗飯便可,大家都說大師是真正的活菩薩,特地下凡來救苦救難的。”
一口氣嘚卟嘚卟出好多話,尋柳說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向來話少穩(wěn)重,還是第一次當(dāng)話癆,連謝云舒都放下了手中的草莓,細細聽著。
輔國公府大公子,那不就是寧鈺?十年前,寧鈺不過是四五歲的小孩子,誰會對小孩子下那樣的毒手呢?心未免太狠了,至于那位菩薩下凡的大師,長在紅旗的大孩子表示:不靠譜,當(dāng)然,鑒于自己現(xiàn)在還活著就是十分十分不靠譜的事,她也只好對此持保留意見了。
“這倒是有趣???”謝云舒喃喃說道。
“小姐也覺得有趣吧,奴婢也覺得?!睂ち娮约倚〗愀信d趣,正想再說些好玩的事給小姐解悶,卻聽‘噔噔噔’一陣腳步聲,節(jié)奏感賊強,不用說,某位活潑亂跳的大丫鬟跑回來了。
果然是飛柳!
當(dāng)飛柳的身影出現(xiàn)時,謝云舒與尋柳相視一笑。
“小姐小姐,你猜猜看,夫人把王嬤嬤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總不至于趕出府去了吧。”謝云舒將手里的草莓遞給在外面跑了一圈的大丫鬟。
飛柳探著手想接,被尋柳一瞪眼,又縮回去一本正經(jīng)道:“還真如小姐您說的,夫人給了王嬤嬤賣身契,讓家人把她接回去了,而且王嬤嬤偷東西這事,一點也不提,就說是她年紀(jì)大了,夫人開恩,念在她伺候小姐多年,放她回家養(yǎng)老?!?p> “接著。”謝云舒直接把草莓拋給飛柳,后者下意識接到手里,一時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
“吃吧?!毖垡娦⊙绢^死腦筋在那兒為難,謝云舒開口說道,“尋柳你也吃吧,這些草莓和櫻桃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又放不久,過夜該壞了?!?p> “好咧?!钡昧藴?zhǔn)許的飛柳脆生生說道,一口咬下半個草莓,汁多水甜,可真好吃,飛柳覺得。
謝云舒見飛柳吃的歡快,又遞給尋柳一顆,后者接過。
“這么說,王嬤嬤已經(jīng)離開了?!币姴葺酝?,她才開口問道。
飛柳原本還高興地臉立馬鼓起來,說道:“對呀,昨兒遞了信出去,今天下午王嬤嬤家里來人接回家了。如今外面全在說夫人有多仁慈多厚道不說,還有人傳閑話說是小姐您容不下王嬤嬤想趕她走,夫人為您打掩護才放的賣身契?!?p> “怎么會這樣?”尋柳皺眉,這樣的閑話未免太莫名其妙了,好像說的全是自家小姐的錯一樣。
“好像是因為月橘帶王嬤嬤走的時候被人看見了,有人見王嬤嬤頭發(fā)散亂,頭都磕破了又支支吾吾的,好像是在咱們院子里受了什么委屈不敢說,也不敢留下來,才求了夫人被放出府的?!?p> “那正院怎么說?”
“一說這個奴婢就來氣,正院什么都沒說,有人去問也說的不清不楚的,仿佛正好坐實了小姐欺負王嬤嬤的事?!?p> 眼見著小丫頭鼓成了河豚,謝云舒卻是一笑,并不在意,反而出手捏了捏那張可愛的娃娃臉,安撫道:“行啦,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說了,王嬤嬤偷盜的事,說出去又不光榮,既然母親不想說,那就不說吧。”
反正,對于名聲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她向來都心大不在意的。
晚飯前,月橘再次來到疏云院,將一百二十兩的‘月錢’還給謝云舒,這下她更沒什么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