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謝云舒還在吃飯,順道跟飛柳開玩笑,讓她下次出門再買些姜黃糕回來,昨日被分享糕點后喝了半壺水的飛柳立刻炸毛,“奴婢不要,那姜黃糕一點兒也不好吃,吃了胃還不舒服,小姐您也不許吃?!?p> “是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飛柳,敢管到我頭上了?你膽兒肥了不少嘛?!敝x云舒一口辣椒下肚,筷子敲著碗邊道。
“奴婢???不敢???”飛柳癟癟嘴委屈道,心里不住地吐槽自家小姐的惡趣味,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總喜歡跟自己和尋柳分享,上次還拉著她們講鬼故事,尋柳姐是個膽大的無所謂,可她膽小呀,嚇得自己一天都沒精神,晚上還不敢自己一個人睡覺。
“既然如此,你買不買?”
“買~”飛柳有氣無力,一口氣拖個老長,眼神哀怨的活像被搶了一碟香噴噴的糯米糕,還有遞給她一根苦瓜似的。
小媳婦的表情成功取悅到謝云舒,她準(zhǔn)備這個月多放一次假給小飛柳,她應(yīng)該會很‘高興’的???吧!
正說笑著,外面進(jìn)來個小丫鬟,行禮說道:“小姐,琥珀姐姐來了?!?p> “哦?!敝x云舒挑眉,又是什么事,“人呢?”
“去陳嬤嬤屋了,說是等下過來?!毙⊙诀呋氐馈?p> 陳嬤嬤,謝云舒有些了然,又有些驚訝,她昨日故意點出陳嬤嬤,就是想試探試探正院和壽安堂的反應(yīng),沒想到反應(yīng)比想象中要快,看來她對陳嬤嬤的估計有些偏差,對方的能力或許比她設(shè)想的更加優(yōu)秀,這么看來,似乎有些后悔,這么輕易把人送回去了呢。
然而到了這個地步,后悔也晚了,好在算是解決了一個小小的隱患,也不虧就是了。
過了一會兒,琥珀求見,以老夫人不舍為由調(diào)回陳嬤嬤,對此,謝云舒也無話可說,畢竟尊老的孝道擺在頭上,哪能輪到她說個‘不’字呢。
“祖母向來慈愛孫女,云舒自然愿意為祖母分憂,更何況陳嬤嬤本就是祖母院子里的老人了,祖母不舍也在情理之中,云舒自當(dāng)完璧歸趙。”
“三小姐客氣了,既如此,奴婢這就帶陳嬤嬤回壽安堂復(fù)命了?!辩旮嫱说?,說完轉(zhuǎn)身離開,原本落在后面的陳嬤嬤上前對著謝云舒屈身行禮后,也便轉(zhuǎn)身一起離開了。
飛柳將人送了出去,謝云舒回了內(nèi)室,望著才畫好一半的壽星祝壽圖出神,尋柳跟進(jìn)來,見她如此,上前將筆擱上的毛筆端起送到謝云舒面前,問道:“小姐可要再畫一會兒,飛柳送人出去,怕是要耽誤一會兒時間?!?p> 謝云舒接過,卻也不急著動筆,反而輕笑道:“這是為何?我看飛柳如今倒沒那么貪玩了。”
“自然不是貪玩。”尋柳一手研磨,一手點水,說話間手下的功夫一絲不落,“只是這段時間,飛柳和陳嬤嬤走的有些近,奴婢想著如今陳嬤嬤離開,以飛柳的性子應(yīng)該多有不舍,送行耽擱點時間也是有的?!?p> “是嘛?”謝云舒沾了沾墨,欲下筆卻又半路停下,仿佛在猶豫些什么。
尋柳也沒再開口,屋子里瞬間一片寂靜沉默。
結(jié)果還沒等謝云舒想好怎么下筆,卻見飛柳已經(jīng)從外面回來,進(jìn)屋來說道:“小姐,二少爺來了?!?p> 謝云舒聽罷眼前一亮,看樣子自己要的答案應(yīng)該到了,不然二哥也不會親自上門,想著擱下筆,吩咐尋柳收拾好畫卷筆墨,自己則帶著飛柳往前堂去。
掀開內(nèi)簾,便看見二哥謝云生坐在堂上,四處打量,身后站著眼觀鼻、鼻觀心的貼身小廝鐘心,見她出來,謝云生立馬說道:“小妹,你這屋子擺設(shè)這么素凈,都沒些器物裝飾,連能插個花的瓶子都找不到,不行,下次我得讓鐘心他們給你帶些擺設(shè)過來?!?p> 額???謝云舒有些不好回答,總不至于說是有些東西已經(jīng)被人順走了,另外她對那些花瓶器物本來也不太在意,欣賞無能,于是讓尋柳飛柳收拾放到庫房積灰去了,要是再送來一批,估計只能步那些‘前輩’的后塵了。
“怎么了?”也許是看自家妹妹的臉色有些詭異,謝云生問道。
“沒什么,我覺得二哥還是別費這些心思了,回頭讓母親知道了,還以為你不滿她呢?!敝x云舒回道,畢竟各院擺設(shè)修飾一般都是由正院負(fù)責(zé),如今平白往自己院子里送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陳氏虧待自己了呢,那陳氏能不炸毛嘛。
“說的也是?!敝x云生想了想點頭,“是二哥考慮不周,沒顧慮到小妹你的處境?!?p> “二哥哪里話,妹妹知道你是心疼才至于此,很是高興咧?!敝x云舒說著調(diào)皮地笑了笑,“不過古人說三思而后行,二哥要聽話才是?!?p> “哦,三思而后行,有意思,這是哪個古人說的,我怎么沒印象?”
這是我國春秋末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學(xué)派創(chuàng)始人孔老夫子的思想,“再,斯可矣?!?p> 然而這個回答,不可為外人道也。
于是謝云舒回道:“這???是我很久以前在一本雜書上看到的,覺得很有道理,就記下來了,至于是何人所言,當(dāng)時也沒太注意,大概也是個不知名的,不然妹妹一定會有印象的?!?p> 這樣呀?謝云生對這個回答顯然有些失落,不過很快調(diào)整過來,想起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欲言又止。
謝云舒也想著岔開話題,正好自己想要的答案還沒著落呢,“二哥,我讓你打聽的消息,你可打聽到了?”
額???這個話題一挑起來,先沒開口,便見二哥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尷尬,又帶著些氣憤和失望,顯然,那位被打聽的沈二公子,是真有問題了,不知是當(dāng)日在明覺寺安王世子所言此人‘非良’,還是昨日謝云柔一篇胡說八道歪打正著,謝云舒的心情倒是挺平靜???個鬼!
若真是個大坑,看她怎么折騰回去,一定要叫那些人畢生難忘!
心里不住冒著鬼主意,臉上倒是一片從容溫和,“二哥說吧,不管是什么樣的人,若父親真有意,妹妹總要面對的。”
謝云生一想也是,便將自己這些天明里暗里打聽到的東西,都一一說了出來。
沈家二公子沈顧秋,年十七,如市井街坊所言少有才名,容貌俊秀,性情敦良,家世也好,謝云生還私自跟人接觸過,對他的才貌品學(xué)都一一留意了,原本還覺得不錯,以為是個能托付的好人家,后來從一個醉酒的朋友那兒得知???
“那沈顧秋雖然不好風(fēng)月,但有一位紅顏知己,在???在醉香閣?!?p> 醉香閣?與醉香雞是什么關(guān)系?謝云舒一時腦洞跑偏,莫名想到,可回過神見二哥羞于啟齒的樣子,大概也猜出那是個什么地方了。
“莫非是,青樓?”
“噗”????謝云生一口茶噴個老遠(yuǎn),顯然,原本想喝口茶掩飾一下尷尬的企圖被無情打破。
“咳咳???咳???小妹你???”
“這可不能怪我?!敝x云舒一臉無辜道,“二哥你前一句才提了風(fēng)月二字,我也只是順?biāo)浦?,合理推測而已?!?p> 好像???也沒什么毛病。
謝云生無奈,只能繼續(xù)說道:“那女子叫念秋,是醉香閣十六青牌之一,也是個賣藝不賣身的藝妓,幾年前從江南來的,自她到醉香閣不過一月,便遇上沈家二郎,彼此有意,沈二郎每隔一段時間就去醉香閣與之相會,甚至還說過會替人贖身的話,二哥原想著他雖偶有出入風(fēng)月場所,與那念秋琴詩相對也是一時風(fēng)雅,但若真是贖身,那可就另當(dāng)別論了。”
何止另當(dāng)別論,簡直是要頭上種草的節(ji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