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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1991

第3章 開了瓢

回眸1991 葡萄無牙 3058 2019-06-20 13:27:42

  “站住,你們不許走,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傷人就想跑,我絕不會讓你得逞?!备赣H王國棟面色漲紅的大喝一聲,老實(shí)人終于爆發(fā)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死亡。

  可是老爸,現(xiàn)在怎么看都不是時機(jī)啊,您一個鼓點(diǎn)兒踩錯了,步步都錯。

  一只手緊緊的拉住了王國棟,他驚異的回頭看,原來是血流滿面的兒子王耀城,制止了他的沖動。

  “老爸,讓他們走?!?p>  “為什么?”

  “爸,這事兒不簡單,我覺著他們是被人指使來鬧事的?!?p>  王國棟略一遲疑,道“小城,你看出了什么?”

  “只是覺得事情來得太蹊蹺,每逢大事有靜氣,現(xiàn)在您是關(guān)鍵時刻,丁點(diǎn)兒都不能行差踏錯,這筆賬我們可以慢慢和他們算,不急于這一時?!?p>  老爹王國棟秒懂,雙目中難以隱藏的怒火稍稍褪去,不甘的說道:“可……這也太便宜他們了?!?p>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p>  王國棟站住了腳步,目光投向跑出十幾米遠(yuǎn)的一群街混子,咬了咬鋼牙,終于接受了兒子王耀城的勸告。

  “王國棟,你在干什么?兒子都要被人打死了,你就站在這里不動,是個死人嗎?”老媽陳秀蓮終于緩過勁來,豆粒大的淚珠在臉頰上恣意流淌,神情悲憤至極。

  王耀城頓時無語:

  我親愛的老媽,兒子沒事兒,您就別添亂了。

  “我,我……”

  父親王國棟左右為難。

  王耀城緊緊抓住父親的衣服,丁點(diǎn)兒都沒放松,耳朵已經(jīng)聽到樓上房門聲響,大哥王耀陽聽到樓下的吵鬧聲,旋風(fēng)一樣從樓上沖下來了。

  “老爸,攔住大哥,這件事我們始終站在理上,決不能沖動,一旦打起來,到時候有理也會變得無理。山高水長,終有相逢,以后終究要連本帶利討回來?!蓖跻钦Z氣匆匆的交代一番。

  一定要攔住脾氣火爆的大哥王耀陽,想要討后賬方法多的是,不值得為此付出沉重代價,那可是15年金子般的光陰。

  “孩子,你……還疼嗎?”

  聽到兒子這么說,母親陳秀蓮聲音哽咽的問。

  王耀城放開父親的手,轉(zhuǎn)過身來摟住母親,用手輕輕拍打她的后背,依然能夠感覺到母親陳秀蓮不停顫抖的身體,根本無法停下來。

  不管長多大,孩子總是娘親的心頭肉,怎容外人肆意糟踐。

  “只是一些表面外傷,看著血流的怕人,其實(shí)沒什么事兒,沒有傷到筋骨,您就放心吧?!?p>  “趕緊去醫(yī)院吧,這血呼呼的我看著心里就慌,兩條腿都軟了,能有多少血這樣流淌,媽媽的心都要碎了?!蹦赣H陳秀蓮真是揪心的痛。

  “現(xiàn)在還不能去醫(yī)院,我一會兒暈倒了,老媽你馬上報警,咱們通過正規(guī)程序處理這個事兒。”

  喘了口氣,王耀城繼續(xù)說道:“爭取壞事變好事,讓馬光遠(yuǎn)那個老貨下不來臺,他的吃相太難看了?!?p>  呃!

  母親陳秀蓮嘴張的老大,腦洞明顯沒有跟上王耀城的節(jié)奏,豆粒大的淚珠依然在慣性流淌。

  站在身后的父親王國棟神情訝異,眼睛發(fā)亮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完全了明白他的想法,對兒子的舉動很是贊許。

  作為體制中人,王國棟深知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

  兩個家庭因為瑣事爭吵,這真分不出誰對誰錯,鬧到單位領(lǐng)導(dǎo)那里也是各打50大板,徒然抹黑了印象,得不償失。

  馬鵬一伙人上門來鬧事,光天化日之下悍然出手傷人,性質(zhì)就嚴(yán)重了,這屬于流氓滋事行為,從任何角度看都是違法了。

   91年這陣兒,違反治安,尋釁滋事,調(diào)戲婦女,打架斗毆,以及擾亂公共秩序等等,都屬于流氓罪的范疇,這是一個大而化之的口袋罪,什么都可以往里裝。

  80年代紅極一時的男歌星遲之強(qiáng)先生,就是因為流氓罪被判刑,他出獄后唱的那首《鐵窗淚》膾炙人口,感染人心,成為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火到?jīng)]朋友。

  歌里唱到:

  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

  手扶著鐵窗我望外邊

  外邊地生活是多么美好?。?p>  何日重返我的家圓

  ……

  俗話說好:言為心聲,以歌誦志。

  這首遲之強(qiáng)先生自己填詞,自己作曲,自己演唱的《鐵窗淚》,可以說是一首拷問靈魂的佳作,觸動心靈深處。

  因為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平淡的歌詞中字字叩擊人心,蘊(yùn)含著感動人心的力量。

  許多年之后,每當(dāng)有人提起遲之強(qiáng)先生的作品,腦海中第一印象就浮現(xiàn)出《鐵窗淚》這首經(jīng)典佳作,形成了自己獨(dú)特的藝術(shù)風(fēng)格。

  火遍大江南北的,還有那首著名的歌曲《愁啊愁》:

  愁啊愁,愁就白了頭

  自從我與你呀分別后

  我就住進(jìn)監(jiān)獄的樓

  眼淚呀止不住的流

  止不住的往下流

  二尺八的牌子我脖子上掛呀

  大街小巷把我游

  手里呀捧著窩窩頭

  菜里沒有一滴油

  監(jiān)獄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

  一步一個窩心頭……

  那時候,這首歌曲風(fēng)靡了大江南北,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年輕的姑娘還是穩(wěn)重的干部,心情愉快的時候就會哼上幾句:

  手里呀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

  這個時代還沒有尋釁滋事這個罪名,一般街混子鬧事,都是流氓罪予以處理,根據(jù)案件情節(jié)的不同,最高可以判處死刑。

  一直到九七年修定《刑法》,流氓罪才被刪除,代之以尋釁滋事罪,強(qiáng)制猥褻,侮辱婦女兒童,聚眾淫亂四個罪名,徹底取消了這個大而化之的口袋罪。

  根據(jù)傷者的傷勢輕重,派出所可以有輕重不同的處理方法,或調(diào)解,或訓(xùn)戒,或記錄在案,或拘押乃至于批捕判刑。

  雙方?jīng)_突中,自己家人在這種情況下回手了,哪怕只動一個手指頭,就不站在道理上了,案件性質(zhì)完全改變了。

  無論理由是什么,案件性質(zhì)就轉(zhuǎn)變?yōu)殡p方聚眾斗毆,內(nèi)里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父親王國棟完全清楚這一點(diǎn),所以,看著王耀城的目光充滿贊許:

  這孩子,長大了。

  這時,

  耳邊就聽到王耀陽大嗓門地嚷嚷,一陣風(fēng)般的從樓上沖下來,抬眼看見王耀城血糊哧啦的腦袋,不由得呆愣下:

  “這怎么回事兒?我咪個覺就被人打上門來了,哎呀……小弟,你這是被人開了瓢啦!”

  “猜對了,可惜沒有獎?!蓖跻强嘈χ貞?yīng)。

  “哇……草!”

  王耀陽瞬間明白了,立馬像炮仗一樣炸刺兒了,憤怒的目光,四下在樓道里脧尋趁手的家伙事兒:“好狗膽,一幫子青皮玩意兒,我特么活剝了他們的皮。”

  “站住,你想干什么?”父親王國棟神態(tài)威嚴(yán)的擋在面前。

  “爸!我……別攔著我,今天我要打斷這些青皮混子的腿,我就不信了,今天誰攔著我就和他急?!?p>  王耀陽被怒火沖昏了腦袋,哪里能夠忍得下這口惡氣。

  他殺氣騰騰的操起旁邊一柄砸墻長斧,就準(zhǔn)備追上去暴懟對方。

  雖然馬鵬一幫子有十余個人,王耀陽丁點(diǎn)兒都沒放在心上,他強(qiáng)壯的身軀足有一米八五,經(jīng)歷四年當(dāng)兵的磨礪,對付幾個青皮街混子不在話下。

  “你想干什么?給我把斧頭放下,你去能解決什么問題?他們犯了法,自然有法律懲治他們,你當(dāng)了幾年兵白瞎了,還沒有改掉這個躁脾氣,真要是傷了人,你能跑的掉嗎?”

  “爸,您讓開,我去給這群混蛋放放血,出了啥問題我自己個兒兜著,小弟被他們開了瓢兒,我要他們付出代價,今天誰都別想囫圇個兒回去?!?p>  “簡直混賬,出了事兒你能兜得起嗎?不許去。”父親王國棟門神一樣的擋在樓道口,神色愈發(fā)嚴(yán)厲。

  父威猶在

  大哥王耀陽還真不敢把父親一把推開,眼見著一群青皮混子跑遠(yuǎn)了,氣得腦門上青筋直爆:“老爹,您到底犯的什么魔怔,一個勁兒攔著我干啥?”

  “大哥……”

  王耀城低聲喊了下,身體慢慢的軟倒在地上,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小弟,你傷的怎么樣,能不能撐得???”

  大哥王耀陽嚇了一大跳,急忙丟掉手上的利斧,三步并作兩步跨過來,臉色焦急的看著王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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