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毀田會議
后面一個月，莊戶們在我的要求下，由管家的帶領(lǐng)著，對各家的房屋開始修繕。北平的冬日里雪還是很大的，難保有被雪壓壞房子的事情出現(xiàn)。另一方面，莊子里已經(jīng)知道了火炕的用法，大家也在這段閑時，紛紛的改起火炕來。
地里的豆子還沒瘋長，我早就知道阿五看著，等豆子接近成熟時，通知我。阿大他們六個也種了二坰地，所以也不用我特意去留意。中秋前后，阿五來報，說豆子已經(jīng)快成熟了。
我讓人找來了錢管家。
“貴叔，我準(zhǔn)備提前收豆子，連秧帶豆莢一起打碎做青儲料.......”
“少爺不行啊，這豆子馬上就成熟了，可以收了，這都是錢啊......”
“你聽我說，豆子還要個把月才成熟，我有個計劃，收了豆子，改成大棚，我們種蔬菜。冬日里，天寒地凍的，你想想，如果有一根黃瓜，一把芹菜，那是什么個價？”
“冬日里種菜，這不可能，老奴活了半輩子都沒見過。少爺不是發(fā)薏癥了吧？要不要叫郎中來？”
“去你的，你才有病呢。冬日種菜，皇宮里早就能做到了，只是他們用的是地?zé)岷蜏厝Ｎ以跁峡吹揭环N不用溫泉種菜的法子，我要在莊子推行?！蔽矣滞普f是書上看到的，錢管家識字，但書讀的不多，所以他就只能接受我的說法。
“少爺，農(nóng)時是從上古就傳下來的，咱們不能改變農(nóng)時啊，而且書上的法子，沒有試驗過，萬一不成，這豆子也毀了，錢可就損失了。不能啊！”
“你聽我說，豆子帶豆秧都做青儲飼料，冬日里牛羊，沒毀壞，只是改變了用途。再說了，幾百畝的豆子，才幾個錢，想想冬天一根黃瓜，怎么不賣了一兩銀子？”
“啥？一兩銀子，現(xiàn)在一兩銀子能買一車黃瓜。不可能賣那么貴，這么貴一般的富人都吃不起的?！?p> “誰賣給地主們啊，要賣就賣給官員和灑肆，你以為我們能有多少菜收，只能供應(yīng)極少數(shù)的人，這些人都是大富大貴之人，才不會在意這一點點小錢錢的?！?p> “老奴想不出誰會買這個菜，少爺咱們不缺錢，省點用，還是夠用的?！?p> “不用說了，我主意已定，你安排人收吧。另外，莊戶家的也要收，不過我可以給補(bǔ)償?！?p> “少爺，這個真不行，莊戶指著這些豆子過年的；麥子交上來是租子，豆子完全是莊戶的，莊戶會同家里拼命的，萬一告到官上，官上也不會同意?！?p> “這些先不管，我剛說了，給莊戶們補(bǔ)償?shù)?，我想換算成明年的租子，或算一半，莊戶過節(jié)的錢可以先從家里借，明年夏收一總算賬，不算利息?！?p> 錢管家還想說什么，我不停地說服著他，良久，他點點頭說：“是的，少爺，我知道怎么弄了。但是萬一不成，明年家里就真要過苦日子了。”
“沒事，實在，萬一真的不成，咱們還有牛羊的，把牛羊賣了，不也是錢嗎？”
“這倒也是。”錢管家漸漸被我說上路了。
“對了，蛆房現(xiàn)在的產(chǎn)量如何？”我又問道。
“蛆房現(xiàn)在每天除去喂雞的部分，還可以收干蛆三十余斤。干蛆都是煮曬過的?！?p> “不夠，還要再加大出產(chǎn)量，那幾個人工作的還行？”
“現(xiàn)在人手還夠，四個女人，雞雛有一百多只，現(xiàn)在都有半斤大了，估計十月后，可能開始產(chǎn)蛋?！?p> “雞雛的數(shù)量還少，至少要上一千只，家里繼續(xù)收，把現(xiàn)在的半大雞分給莊戶，讓他們代養(yǎng)，飼料就用蛆和谷糠，從家里領(lǐng)，你定個尺度，雞產(chǎn)蛋后，三個或五個雞蛋有一個給代養(yǎng)的莊戶，莊戶們一定愿意的?！?p> “這是個好辦法，雞蛋是好東西，北平城里不愁賣的?！?p> “你看著辦吧，你辦事我放心?！?p> “是的，少爺。我回去就派人通知莊戶們收豆子?！?p> “注意方式方法，雖說我們不想讓莊戶吃虧，但是他們不理解下，難保有搗蛋的。我覺得是不是可以開個全莊大會，動員一下，統(tǒng)一思想，這樣才不會出亂子?！?p> “好的，少爺，我心里有數(shù)。都是多年的老莊戶，想不通的一定會有，但沒什么大事，都是些泥腿子，好打發(fā)。”
說完，管家就出去了，傍晚時候，他來請我，說準(zhǔn)備開會了，請我去參加。
到了會場，牲口院門口，大門前安了一支交椅，管家請我坐上去。
我也好奇錢管家這個會怎么開，沒說話，坐上去，當(dāng)起了老太爺，小紅也跟了過來，侍立在一旁。
莊戶們，應(yīng)該都是各家當(dāng)家的，年長的居多，也有年輕的小伙子混在一起，吵吵的。
錢管家上前，輕咳二聲：“靜靜，二狗家小子，不要再扯栓家的耳朵了，我們要開會啦?！?p> 等場地里靜下來，錢管家說道：“今天，有個大好事兒，少爺給大家大實惠，所以把大家都叫過來，聽一聽，回去就干，干好了，二狗子家的小子明年就能娶媳婦?！?p> 大伙一通大笑。我一聽也笑了，這老貨莫非是搞傳銷的鼻祖，怎么這套話，聽著這么給力。
“啥事兒呢？少爺說了，要把你們的豆子全收了，頂明年一半的租子，明年一起結(jié)算，這算不算大好事？今年豆子長勢不錯，但是別的莊子上也好，所以呢，豆子不一定能賣幾個錢，如果頂了明年的租子，麥子是個什么價？你們不知道？這是不是大實惠？好不好？”
錢管家在莊子上是很有威勢的，所以沒人打斷他的話，可是也沒人回他的話。
老錢也不在意，繼續(xù)說道：“至于家里人口多缺糧的，等著豆子下來辦事的，少爺說啦，可以到府里借，明年麥?zhǔn)蘸笠豢偹銕ぃ皇沾蠹业睦?。這算不算又是大好事？”
錢管家繼續(xù)唱著獨角戲，我看著有點驚慌，怕莊戶反對，激起不好事情來，但看老錢還震得住場面，繼續(xù)當(dāng)我的擺設(shè)。
“還有這第三件，府里用蛆養(yǎng)雞的事，大家都看到了，少爺說，還不夠，我們要養(yǎng)上一千只，現(xiàn)在這百來只雞，發(fā)給你們代養(yǎng)，蛆和谷糠從府里領(lǐng)，小雞下蛋了，五只蛋里算給代養(yǎng)家里一只；小雞里的公雞府里給調(diào)換成母雞，保證大家都有收入。你們說好不好？”
最后這個實惠可能莊戶們真聽懂了，二狗子家的那個小子，先問道：“那要是雞死了呢？”
“不用大家賠，算給大家吃肉了?！蔽艺酒饋砘氐?。
二狗家的小子，見我站起來，一矮身躲在一個壯漢后面去了。
前排的一個老漢發(fā)言了：“主家，管家，這最后一條，大家懂了，大家都高興，前面的雖不大懂，但是大家都是曹家?guī)资甑那f戶了，曹家的信譽(yù)和口碑，大家都是信服的，曹家從來都是有擔(dān)當(dāng)?shù)?。咱們莊戶一年到頭就等著這豆子換錢來修房、娶親、過年，現(xiàn)在主家要提早收，我們也愿意。就是請主家把糧食先借給俺們，不然大家伙心里慌?！?p> 我認(rèn)識這老頭，是王家的當(dāng)家人，為人很有擔(dān)當(dāng)，經(jīng)常幫助鄰里，在莊上威信僅次于錢管家，因為家里人口多，所以算是莊子里最窮的人家啦。
老王頭一說話，阿五他爹，老孫頭也幫腔，“少爺，錢管家，府里只要先把糧食借出來，我們愿意?！?p> 一時間，有威望的幾個老漢也紛紛出言同意。
我也表態(tài)到，“幾位老人家放心，糧食府里多的是，要借的直接找錢管家，老錢明天就借，大家借足了糧，把心放到肚子里，曹家絕不虧欠大家伙。再有一件事，我先跟大家交個底?！?p> 我見風(fēng)頭正好，就準(zhǔn)備把大棚的事一起交待一下，所以接著說：“我準(zhǔn)備今年冬日帶大家賺一把大錢，最好賺的大家都手里有錢，可以買地的錢。大家放下心，聽錢管家指揮，我保證過了這個冬天，娶親、蓋房，樣樣都有，樣樣都可以有?！?p> 我剛一說完，錢管家馬上接過話頭，“大家都聽見了，少爺發(fā)話了，老朽保證每家都存足過冬的糧食。這幾個月少爺可給大家伙帶來不少好事，莊上做了那么多的事兒，你們出工，府里管三頓飽飯，看看你們這幾個月都吃胖了?！?p> 大家伙頓時大笑越來，等笑聲停了，錢管家又說：“老輩都知道曹家一直的官家身份，不靠這地租過活，現(xiàn)在老爺去了，少爺當(dāng)家，也是不斷給大家謀好處，你們說少爺好不好？”
“好！好！”場面好的一塌糊涂。
“借足了糧，就去收豆子，一樣的晾曬、粉碎，裝青儲窖。狗日的，冬天用了你們飼料，府上還要給你們一窖一兩銀子，真的便宜死你們了?！?p> “不扯這些有的沒的，先把這個做好，后面還有好事。誰先做完，誰家先來我這領(lǐng)好處。散了吧，都散了吧?！?p> 說完，錢管家這家伙就開始趕起人來。同時也給我打個眼色，我知道我也該退場了，就帶著小紅回到書房。
隔天，錢管家來加報：“少爺，各家都借了糧，還有幾家因為要辦喜事還借了錢。各家都開始收豆子了，阿大他們帶著人也在干?！?p> “好，好，你辦事我放心，另外，我這里修書一封，你帶著去縣上，找范勇，我?guī)熜?，讓他帶你去縣丞那里買些白絹來?！?p> “是的，少爺，白絹用處不大，我們又不會染布，用起來很晦氣的?！?p> “這你就不懂了，我是準(zhǔn)備做大棚的。”
“這大棚也太貴了......”
“去吧，早點買回來，還要刷桐油的?！?p> “好的，少爺，我就去。”說著拿起我給范勇的信就出去了。
不幾日，豆子就全部入窖了，我又將這件事記錄下來，送給范勇。范勇回信，說近期被他爹安排在工部里當(dāng)了個小吏，沒時間過來了。
我想起來，朱棣已經(jīng)開始建設(shè)北平，準(zhǔn)備遷都了。
想想后世的故宮，自己在北京工作二年，都沒去過幾次，現(xiàn)在可以看到原味的，不是被滿清改了的，原汁原味的紫禁城，不禁心頭一陣大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