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整頓家業(yè)
過了幾日，豆子、豆秧都進(jìn)了青儲窖。莊戶們又把地深翻過一遍，他們還準(zhǔn)備把豆根挖出，焚燒后再還田。我知道豆根富含氮元素，可以肥地，就制止了他們，讓他們把豆子埋深一點，這樣種菜地力的問題就不大了。
整理好這些事，青儲窖也敷土封好，全莊上陣扎竹架，播種種菜。中秋都是在緊張的播種中渡過的。
中秋我給先生送了節(jié)禮，先生不在家，范勇也在工地上忙碌，只有嬸娘一個人在家，抓住我拉起家常。
“子瞻，你搞的那些東西，你先生很是關(guān)心，你要多多留心。一定要搞成，搞成了，你先生說，就會上報朝廷推廣，朝廷會有封賞下來的?！?p> “好的，嬸娘放心，現(xiàn)在都還好，雞、牛、羊都在長大，過幾日我送幾只雞來給先生、嬸娘嘗嘗。”
“這倒不用，你成事開頭難，先養(yǎng)好再說?！?p> “不妨事的，嬸娘。都是些半大的小公雞，留著也浪費飼料，正好給先生補身子。”
“你這孩子就是懂事，不像少伯，有了官身，連家都不回了。”嬸娘抱怨道。
“勇哥，也算出來做事了，工部小吏，現(xiàn)在正在做北平城，肯定很忙的。再說了，將來工程完工了，陛下遷都過來，這就是大功一件。升官職不難的，有這個功勞打底，勇哥能混出來?！?p> “借你這孩子的吉言。對，這是大功，也是好事。說好事，有件關(guān)于你的好事，英國公從安南回信啦，聽你先生說，還是愿意成就你和二小姐的好事的，但言語中也有點嫌棄你現(xiàn)在沒有官身?！?p> “這事啊，隨緣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回到。
“你先生，倒是態(tài)度堅決，回信言辭激烈，再說了，這事連萬歲都知道的。他英國公如果不同意，一個嫌貧的帽子就戴上了?！?p> 同嬸娘拉了許久的家常，還被留了飯，還不見先生回來。知道今天是見不到了，就告辭出來，坐上馬車回到莊子上。
回來不久，管家來回事情，匯報道：“少爺，大棚架子已經(jīng)搭好，播種也完成了，上凍前出苗是沒問題的。白絹也已經(jīng)掛上桐油，晾曬干了?！?p> “好，先把白絹收進(jìn)庫房，等下凍前再裝上去。還有支應(yīng)莊戶們，用稻草編織草簾子，越多越好?！?p> “好的，少爺?！?p> 月余之后，北方冷空氣南下，晚間已經(jīng)十度以下了，錢管家組織莊戶將刷了桐油的白絹蓋在竹架上，到此大棚完工。種植的菜都已經(jīng)出苗了，豆角、黃瓜都已經(jīng)開始爬蔓，看來過不久就可以開花了。
大棚里可以看見婦人們在忙碌著松土、追肥，男人則在牲口院定期組織堆肥。這段時間錢管家高價收購了許多牲口，現(xiàn)在牛已經(jīng)有幾十頭，一頭蒙古來的健壯公牛，這是種牛；其它的都是母牛，有黃牛也有肉牛，因為舍養(yǎng)的原故，已經(jīng)有幾頭母牛發(fā)情，懷上了小牛。估計等到明年春天這些母牛都會懷上小牛的。
羊也有百來只，散養(yǎng)在院子的一邊。阿三、阿四帶著一幫莊子上的壯勞力在管，按照曹竹青的要求，每天清理牛舍和羊圈，把糞便鏟出送去堆肥，再將干凈的土埔在圈內(nèi)。
雞的種群也在擴大，已經(jīng)有幾十只老母雞專職孵蛋了。看來每個月增加百只小雞的目標(biāo)指日可待。
蛆房現(xiàn)在已經(jīng)由原來的三間，擴大到五間，就是這樣，每天也不足供應(yīng)全村的雞食用，錢管家匯報說，準(zhǔn)備再擴大兩間，曹竹青大手一揮，擴大五間，這玩意可以拌在青儲料里，牛羊也很喜歡的。在后世，肉牛養(yǎng)殖廠都會喂骨粉，曹竹青沒這條件，先用蛆干來補充吧。
一切都在欣欣向榮的發(fā)展著，我每天都會帶著小紅視察全莊，當(dāng)然重點的牲口院和大棚。我的知識暫時只有這兩處有幫助，牲口院里，我已經(jīng)改變很多阿三和阿四的養(yǎng)殖習(xí)慣了。蒙古人侍弄牲口是好手，但他們只會散養(yǎng)；曹家現(xiàn)在施行的舍養(yǎng)，所有的都不同，蒙古人到了冬日會遷到冬季牧場，一般在背風(fēng)的山后或土丘后，這個秋天特意留下來的，至于草料夠不夠吃，他們不是管的，不然也不會稍微大一點的雪，他們就喊：白災(zāi)來了！現(xiàn)在我將科學(xué)的養(yǎng)殖方法告訴他們，他們學(xué)習(xí)的很快，不愧是蒙古人。
這幾日，入冬前存的草料將將用盡了，錢管家來報，說準(zhǔn)備打開青儲窖了?？粗X管家匆忙的背影，我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缺人了，缺管理人了。大棚還好說，已經(jīng)分給各家莊戶管理，誰家地里的就誰家管理，而且農(nóng)活真沒什么好說的，莊戶們都很上心。
牲口院，現(xiàn)在基本上的阿三、阿四負(fù)責(zé)，他們倆干活行，但協(xié)調(diào)、指揮就差的遠(yuǎn)了，這個需要錢管家協(xié)調(diào)。蛆房不妨在那些婦人里找一個能干的出來管事，剩下的讓管家抓總。但是老錢還要負(fù)責(zé)府里的事，我覺得應(yīng)該找他談?wù)?，看看他還能不能頂住，而且現(xiàn)在家里銀錢的管理也馬虎不得，馬上大棚菜開賣，要一個得力的人來管理帳目，其實我比較屬意，讓老錢來管帳。
晚飯后，我讓小紅把錢管家叫來。
“老錢，最近莊子里各項工作，我們再商量商量，看看有沒什么疏落的?！?p> 這段時間里，我已經(jīng)熟悉了明朝的事情，對錢管家的稱呼也就改成老錢了，錢管家更喜歡我這樣稱呼他，說透著親近，真是的！
“少爺，現(xiàn)在各個事項，我前面都同您匯報了，牛舍那邊......”
老錢在絮絮叨叨說著各項事情的進(jìn)展。等他差不多說完，我打斷他的話。
“老錢，現(xiàn)在家里各項事情非常的多，我看你一天跑跑顛顛忙個不停，是不是太辛苦啦？”
老錢很明顯，沒察覺我會問這個，“不忙，老奴感覺自己滿身是勁，看著牛羊一天天長大、雞一天天的變多，特別是大棚，這個家興旺起來了，老奴高興啊?！?p> “我這里有個意見，你別介意，我看家里各項大事越來越多，你有點忙不過來了，這些事就你一個人在管，怕有照顧不到的，再說你年紀(jì)也有點大了，每日這么辛勞，我也于心不忍?！?p> 老錢的臉色微變，我接著說：“我想每件事都要有個負(fù)責(zé)，全盤你來抓總，你覺得怎么樣？另外，大棚菜快能上市了，到時銀錢往來也需要專人來管，我想再請個帳房先生?！?p> 聽到這，老錢的臉色放松下來，可能覺得不是要下他的權(quán)，所以沒了壓力。
“少爺，事情是越來越多了，老奴也覺得每一項都要有個負(fù)責(zé)的人，不然老奴壓力大，就怕誤了少爺?shù)氖虑?。?p> “好，這樣我們就想到一塊去了。你先說說，家里有合適的人沒有，如果沒有，我們再到外面去請?！?p> “那我先說說，少爺聽聽合適不。蛆房那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六個人了，實際因為都是婦人在勞做，特別是蛆房好熱，婦人們穿得都很少，老奴也不方便經(jīng)常過去。婦人們現(xiàn)在是田家屋里的在帶頭，我覺著她可以當(dāng)蛆房的管事?！?p> “好，就定她了。我只定個大方向，你來安排具體的工作。蛆房給定下明確的產(chǎn)量目標(biāo)，制訂好獎罰政策，多了獎，少了罰。連續(xù)出現(xiàn)差錯就換管事的人。”
“好的，少爺，我會按您說的辦的?！?p> “再說說，雞舍的事兒?！?p> “雞舍也都婦人們在弄，帶頭的是老王家大丫頭。她就可以管事的?！?p> “王家大丫頭，是姑娘？”
“不是，她嫁給莊子上的侯家，因為大家叫習(xí)慣了，而且她還沒養(yǎng)娃，所以還叫她王家大丫頭。”
“雞舍的目標(biāo)，是產(chǎn)蛋的數(shù)量、小雞的數(shù)量和每個月能出肉雞的數(shù)量，還是你來訂目標(biāo)，我們按目標(biāo)來管理?！?p> 后世見多的kpi考核，這個難不住我。
“好的，我再說牛羊，這塊阿三、阿四在負(fù)責(zé)，少爺也經(jīng)常過去，其實這塊一直是老奴在管理，阿三是個韃子，也不認(rèn)字，我覺著，還是老奴來管?！?p> “好，你辦事，我更放心，就先你管著。牛羊的目標(biāo)是小牛小羊的出生數(shù)量，不但要多，還不能死，這個要讓阿三他們多多留意?！?p> “大棚......”
錢管家準(zhǔn)備說大棚的事，我打斷他。“大棚先放一放，說說帳房的事兒，這兩個事情，我想放一個人來管?！?p> “少爺，您知道。老奴管個事兒還行，記帳原來那點收支我還弄得來，現(xiàn)在府上的花銷越來越大了，就是少爺不提，我也準(zhǔn)備同少爺講要請一個賬房先生了。不過這個帳房，最好請您先生，范縣令給找一個，這樣也托底不是；再說了，這十里八鄉(xiāng)的，讀書的人都少，想請一時半會兒也請不到?！?p> “這樣啊，你說的也在理。那明日我修書一封，請先生幫我物色一名帳房先生。”
“這樣最好，有范縣令在，這個人錯不了?！?p> 過了幾日，一天下午，一個文士打扮的人來到莊子上求見，說了受范縣令所拖還當(dāng)帳房的。
錢管家通報我之后，我讓管家把人請到客廳，準(zhǔn)備在那面試他。
客廳里，這個自稱張勇的人落座，小紅上了茶，隨后又將先生的介紹信遞給我。我打開掃了一下，大致上說：張勇，老帳房，原來是英國公家田莊的管事，因不愿離開北平，沒同英國公府一起遷去南京，一直在北平幫商家打理帳目。為人方正，嚴(yán)謹(jǐn)，過往帳目無論大小分毫不差，曾到縣上幫忙處理事情，能力很強。另外，張勇也是讀書人，因洪武年間因事被罷了官，所以無意官場。不過學(xué)問是好的，讓我有疑難也可以向他請教。
看完先生的信，我不覺有些無語，我就是要請個帳房，怎么先生的意思是送了個先生給我。
“張先生，您是那里人？”想了半天，我覺得還是先拉拉家常，帳房、管家這類職位都是家里管事的人，要有點尊敬的，況且先生的意思，張勇還可以當(dāng)我先生，這個要客氣一點。
“曹公子，我就是北平府人，原在英國公府田莊上，后來小英國公遷居南京。我不想去，就在北平打理英國公府的店鋪。”這個人很健談，口齒伶俐的回道。
“那你怎么想到我這里屈就？”我又問道。
“一方面是范縣令的推薦，另一方面，我與英國公府有舊，小英國公也從安南來信，讓我看看你，畢竟曹家遭了事兒后，兩家就斷了音信了?！?p> “這跟英國公府有什么關(guān)系？”我好奇道。
“有關(guān)系的，二小姐今年十五了，要議親了，本來想著曹家會來提親；不想聽說您病了，曹國公府也有不同意見，所以打發(fā)我來看看?！?p> “那你不是來我這做事的？”
“也不能這么講，英國公、曹家老爺，都是在潛坻里共過事的，關(guān)系自然非同一般。雖說曹家遭了難，但英國公還是想結(jié)這門親的，但他現(xiàn)在在安南，所以派我過來看看。我會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會幫您做事情。再說，范縣令說你得了離魂癥，學(xué)問全忘記了，也托我來指點指點你?！?p> 得，這是一祖宗，還是不拒絕的那種，不是別的，就是先生的推薦，我就不能拒絕。
另外，也看出來了，英國公府對與曹家結(jié)親，是真的有心，不然也不會派人來。
不能拒絕就不能拒絕吧，至少先留下，不過讓不讓他管事，管多少事，這個有得有頭疼了。
見我不說話，知道我在盤算，張勇先開口了：“曹少爺，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在曹家當(dāng)差，就會幫曹家做事，該有的工作，我都會做好。我也會把觀察的情況如實反饋給英國公，至于親事，你也不用擔(dān)心，二小姐也不是非嫁你不可。英國公是不想因為這個事，影響兩家的情誼?！?p> 得，人先留下吧，后面的事后面再說。
“那，張先生先留下，正好我也有不少學(xué)問上的事要請教?！?p> “曹少爺，你誤會了，我是真的想幫曹府辦事；你要請教學(xué)問這個沒問題，但是帳房，你請的帳房，還是讓我干帳房吧?！?p> 我見他語氣真誠，一想也是，人一留下了，想看的都看到了，想怎么說就怎么說，英國公怎么想我也管不了，去球，不管了。
“那好，張先生堅持，錢管家，你先給張先生介紹一下府里的情況?！?p> 老錢也明顯聽蒙逼了，聽我說，才開始給張勇介紹越來。
張勇剛開始還不在意，慢慢神情開始專注了，特別聽到青儲飼料的事，眼睛就冒出火來，恨不得馬上拉著老錢去看青儲窖。
我也不在意，張勇的觀感，等老錢一介紹完，就讓他們?nèi)嵉乜纯?。兩人出去后，我回到書房，把近期學(xué)問上的問題整理一下，來個先生，不用白不用。
晚飯時分，我安排人請張勇過來一起吃飯，錢管家坐陪。
“曹少爺，我聽說府里天天是三頓飯，這是你改的，這合適嗎？自古以來，國人就是日食二餐的?！?p> 剛一坐下，張勇就急急的問了起來。
“我是覺得，莊戶們農(nóng)忙活也累，吃不飽干不好活計，這才讓大家都吃三頓，改過之后，府里下人也好，莊戶也好，都認(rèn)為確實比二餐要好?！?p> “府里的人都是府里管飯，莊戶都是吃自家的，自從府里改吃三頓，莊戶在幫工時體驗到了三餐的好處，回到家里，自發(fā)的也吃三頓了?！睆堄聛砹?，老錢的危機感十足，所以搶答到。
“那糧食夠吃嗎？”
“今年是夠的，府里好多工程，莊戶們幫工，府里給的工錢十足十。二一個，今年因為將莊戶們的豆子府里都收了，借了糧給莊戶，夠吃的?！?p> “借給莊戶糧？哪利息多少？”
“不收利息?！崩襄X胡自豪的回到。
“真是善行??！”張勇也感嘆到。
這個時代都是高利貸的，我這不收利息，十足十的善行?？粗鴥扇肆闹?，邊在旁勸著，“二位，先吃著。咱們邊吃邊聊，你們喝酒，我以茶代酒?！?p> 三人，慢慢品嘗著小蘭精心準(zhǔn)備的菜品，這段時間，我把醬油搞出來了，又把紅糧提煉成白糖，這個對我沒難度，所以菜品從色到味都得到了提升；又借助火腿和豬骨制作了高湯，菜品的鮮味也得到了大幅提升，張勇邊吃邊贊不絕中。
“我在英國公府，也算了好嘴的，今天算了開眼界了，真的菜真是好吃，堪稱是色、香、味俱全?！?p> “張先生，嘗嘗這紅燒肉?！崩襄X推薦道。
“這個是豬肉？我嘗嘗?！彪S手夾起一塊送入嘴中。
“不錯，油而不膩，入口順滑，肉質(zhì)鮮美，色澤紅潤，不錯，就是同英國公府比也高出不少?！睆堄驴滟澋?。
“你再試試這小牛肉?！蔽乙餐扑]。
就這樣，三人，慢慢吃起來，因為我不飲酒，老錢負(fù)責(zé)勸酒，我則不時布菜，一時見賓主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