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和腳踝處的疼痛讓奔走了一天的楊琳哭了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忍著痛揉捏著腳踝,手上的血染紅了鞋襪:“你朝我犯的什么混,不回去就不回呀你打我干什么,我大師父怕你出事才讓我跟出來要不然我才懶得搭理你,人家好心好意叫你回去,你還打人,看來四師父說的沒錯,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楊琳這一哭讓趙廷玉頓時手足無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十分尷尬,愣頭愣腦的問了句:“你沒事吧?”
“你說那!”楊琳被氣的夠嗆,她已經(jīng)一刻也不像待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曠野荒郊更不想和眼前這個傻子待在一起。她哭著手握槍桿想要拄著站起來,手上的血順著槍桿往下流,腳踝處實在是疼的厲害,剛一觸地便“啊”的大叫一聲再次摔到,槍也隨之歪倒,在楊琳的身邊剜出兩個小坑。
“小心!”趙廷玉趕緊上前攙扶
“你滾開!”楊琳反手一個耳光啪的打在趙廷玉的臉上“不要你管!”
趙廷玉捂著黏糊糊火辣辣的臉,蹲在一旁陷入了懵逼狀態(tài)。
楊琳小心翼翼的脫下鞋襪,腳踝和腳面已經(jīng)青腫。她輕輕按了按,也不疼,好在沒有傷到骨頭。
楊琳淚汪汪的眼睛抬頭看向趙廷玉:“哎,我的腳都成了這樣了,你師父醫(yī)術(shù)那么厲害你行不行呀?”
“什么呀?”趙廷玉撓撓頭看著楊琳臃腫的腳。
楊琳怒道:“喂,你個淫賊又想耍流氓啊,盯著人家姑娘的腳看什么呢!”
趙廷玉看著楊琳的腳,腦子里回想著師父教授的方法,自言自語的說道:“嗯,應(yīng)該是這樣?!?p> “什么!”楊琳抓起地上的槍一揚,槍頭帶著泥土揚了趙廷玉一臉。
趙廷玉怒道:“你干什么!”
“我戳死你個色膽包天的淫賊,看你老實巴交的,竟然還乘人之危要非禮我!”
“做你的夢去吧,誰稀的非禮你!”趙廷玉毫不示弱的回懟,一邊從懷中取出針包:“你把槍收起來。”
楊琳坐在地上雙手持槍像只大螃蟹一樣列出一副要攻擊的架勢,毫不客氣的說道:“你還想霸王硬上弓!”
說完楊琳便覺得有些不妥,這些個“粗鄙之語”全都是酒后的公孫嬈玲親自傳授的,可這話讓她第一次覺得說出來不好意思。她臉漲的通紅,低下頭心中暗道:“該死,我都說了些什么,這種話怎么能對個鮮有來往的男的說呢,丟死人了。”
“你說什么呢?”趙廷玉滿臉疑問的看著楊琳。
“哎呀你退后!”楊琳拿著槍亂擺弄,晃的趙廷玉往后退了幾步站定。
趙廷玉:“你不是讓我?guī)湍阒文_嗎,怎么又……?”
楊琳:“不用你,我自己能行?!?p> 說著,楊琳放下兵器,一手掐住腳踝上部慢慢向下挪動,按著單雨彤教的折骨手想要將錯位的骨頭矯正。
“不疼,不疼。”楊琳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施展折骨手,但聽得腳踝處咔的一聲清脆的骨頭聲響,錯位的骨頭正了回去。接著傳來的是楊琳驚天動地的尖叫,隨著兩行熱淚的流淌楊琳終于消停了幾分。平日練功受傷是在所難免的,像這樣的傷更是家常便飯,可她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傷格外的疼,甚至有些無法忍受。
隨著楊琳哭聲的減弱,趙廷玉開了口:“你這個樣子不,不行吧。”
“那怎么辦?”楊琳淚汪汪的看向趙廷玉。
趙廷玉走上前在楊琳的腳上下了幾根針,最后一根針刺中腳的一刻楊琳瞬間感覺受傷的部位涼絲絲丶麻嘟嘟的霎時沒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哎,不疼了?!睏盍障渤鐾猓骸皼]想到你還挺厲害的?!?p> 卻見趙廷玉犟著鼻子,皺著眉頭,早已經(jīng)退到了一邊,用手背捂著鼻子道:“你個姑娘家腳怎么,怎么這么大味兒??!”
楊琳看著面部扭曲的趙廷玉怒道:“哪有味?。 睔獾乃杨^偏向一邊,轉(zhuǎn)臉就看見了一旁的鞋子,鞋子里多多少少被汗水弄濕略顯尷尬,小聲嘀咕道:“至于嗎,跟著你跑了一整天,能不出汗嗎。”
楊琳:“哎,我總不能一直這樣扎著幾個針吧?”
趙廷玉:“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雖然傷的不重,可怎么不得休養(yǎng)個三五天的?!?p> “可我這個樣子都沒法走路啊,腳上還扎著你這幾個針。”楊琳輕輕的碰了下腳上的針。
趙廷玉略有所思了片刻:“要不這樣吧,我在你的傷處再扎一針將里面的瘀血放出來,放了血你就會消腫了,這樣應(yīng)該就不會疼了?!?p> 楊琳:“啊,不會疼吧?”
“應(yīng)該不會。”趙廷玉用針在楊琳的腳面上扎破一個小洞:“我,我可碰你的腳了?!?p> 楊琳點了點頭。趙廷玉收了針,單手握住楊琳的腳踝,另一只手按壓住腫起的地方用力向傷口處推。松開手后,楊琳大半個腳面都青了。
楊琳疼的滿頭大汗,哭的面頰通紅:“你個壞蛋你不是說不疼嗎,這下可好,我更沒法走了。”
“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子啊?!?p> “我不管,你把我弄成這樣你得負(fù)責(zé)!”楊琳指著趙廷玉道:“把我背回去!”
趙廷玉:“背你,開什么玩笑,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呀!”
“你!”
“我是不會背你的,更不會跟你回去?!闭f完趙廷玉轉(zhuǎn)身要走。
“你站住!”楊琳雙掌觸地單腳作支撐凌空躍起如魚躍龍門般在空中打了個轉(zhuǎn)兒,雙膝分左右,從趙廷玉背后跪在了他的肩膀上。
楊琳騎在趙廷玉頭上抓弄著他的頭連聲道:“讓你欺負(fù)我,讓你欺負(fù)我,你回不回去,回不回去。”
“你瘋了!”
楊琳在上面連敲帶打,趙廷玉在下面搖搖晃晃舉步維艱。兩人如同喝醉了一樣一上一下的晃晃悠悠,趙廷玉最終支持不住,緊握楊琳的雙腿向后倒去,兩人齊刷刷摔倒在地。
楊琳位置高所以摔的疼,從趙廷玉肩上摔下來整個拍在地上“我的腰啊,你還真摔啊,疼死我了?!?p> “你好意思說我,我頭發(fā)都讓你扯下來好幾綹。”
兩人折騰了半天也都累的夠嗆。
“哎呀我要回去,這么晚了師尊和師父們該著急了,總不能露宿野外吧何況還有你這個淫賊,都怪你,打你一下就不愿意了,還跑那么遠(yuǎn),要不是因為你我怎么會到這個鬼都沒有的破地方!”楊琳躺在地上十分話癆的嘟囔著,吵得趙廷玉只好捂著耳朵躲在一邊的樹下。
楊琳不依不饒的坐起來,單腿跳到趙廷玉身邊:“你怎么不說話了,啞巴了!”
趙廷玉擺了擺手:“離我遠(yuǎn)點,小心淫賊非禮你哈。”
“你敢,要是對我不敢敬,看我不叫我?guī)煾复驍嗄愕耐龋 睏盍掌焊邭獍旱目粗w廷玉。
“你師父,在哪呢?”趙廷玉手搭望眼臺故意的四下張望“哎呀不是你說的嘛,在這種連鬼都沒有的地方怎么會……”
話音未落,但聽的頭頂?shù)臉鋰W啦啦作響,伴隨著咔嚓一聲樹枝折斷的聲音,一個披頭散發(fā)一襲白袍的東西從天而降,似懸掛又似漂浮的停在二人面前。
二人借著婆娑的月光看的清清楚楚,那披頭散發(fā)遮擋住的是一張長的青面獠牙七竅出血的臉,綠色的大長舌頭從嘴里吐出掛在胸前,空洞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兩人。半尺長的手指甲泛著血紅色的光,抬起手向做出要往前撲的姿勢。
“鬼呀!”趙廷玉和楊琳異口同聲的大叫一聲,卻下意識的互相朝著地方的方向跑去。二人撞了個滿懷,雙雙跌倒。
也顧不得什么了,保命要緊。趙廷玉一把拉起楊琳邊跑邊喊著“師父救命呀!”
“我的腳,我的腳?!睏盍找恢荒_不敢觸地,跳了幾下后撲到了趙廷玉的身上。趙廷玉抱著楊琳拼上了全力奔跑。身后傳來的是那吊死鬼幽幽的叫聲:“把錢拿出來,把錢拿出來~”
趙廷玉和楊琳就喊救命,追他們的鬼就喊要錢,三個聲音此起彼伏在曠野間飄蕩。
“哎哎哎,救命,救救我……”跑著跑著趙廷玉突然聽到身后也傳來了救命聲。
兩人回頭一看,只見剛才的那只鬼“飄”在一棵大樹下原地打轉(zhuǎn),嘴里不住的喊著救命,綠色的舌頭也掉在了地上。
趙廷玉放下楊琳道:“走過去看看。”
“啊,不要啊?!?p> 趙廷玉不顧楊琳的阻撓,朝著那鬼走去,楊琳扶著趙廷玉的肩膀躲在他背后只露出頭一跳一跳的跟著。
二人走到近前一看,那里有什么鬼,不過是一個肌瘦的中年男人化妝而成,長的如何已經(jīng)看不出來,但能清楚的看到他翻著白眼,雙手在脖子處抓撓著什么。
“原來是個人啊?!睏盍諒内w廷玉背后走出指著頭頂上面粗壯的樹枝道。
趙廷玉順著楊琳的目光看去,見那樹枝上繞著一圈細(xì)細(xì)的繩子,順著繩子下來的正是吊在面前快要被勒死的鬼。
楊琳氣鼓鼓的罵道:“娘希匹,三百六十行干哪行不行,偏偏裝鬼嚇唬人,勒死活該!”
“求求……快救,救我?!卑绻砟凶訋缀跻钥煲獢鄽獾穆曇羯硢〉乃缓鹬?p> “見死不救不好吧?!壁w廷玉挽了挽袖子要上前幫忙,楊琳伸手阻攔道:“靠邊兒靠邊兒,看我的?!?p> 但見她摸了一下嘴,隨后口吐飛針,嗖的一下將那繩索打斷。男子隨即掉了下來趴在地上連連咳嗽,淚水和口水將臉上的“妝容”弄花。
“瞧你這個樣,說,干嘛要嚇唬我們!”楊琳一手掐腰問到。
男子咳了半天,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還不忘磕頭作揖道:“小人是前面村里的人,家里窮才出此下策出來嚇唬人,遇見膽小的就能弄幾個錢花花,小人完全是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呀。”
趙廷玉:“生活所迫你就出來嚇唬人呀!”
“就是,也不怕遇見幾個真強(qiáng)盜給你劫了。”
男人笑道:“不會不會,遇見強(qiáng)人不去惹他便是?!?p> “你是說我們好欺負(fù)是吧!”楊琳列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勢:“干脆我一掌打死你,省的你以后再害好人!”
說著話楊琳運功提氣,碧落掌已到那人頭頂。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您殺我等于是殺了四個人啊!”那人磕頭如雞啄米。
楊琳收手:“胡說八道什么,本姑娘殺就殺你與他人何干!”
男人跪在地上一個勁的作揖:“女俠有所不知,小人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多病的妻兒啊,你殺了我他們就得餓死啦!”
趙廷玉見狀拉著楊琳道:“他們多可憐呀,放過他吧。”
楊琳:“你懂什么,他這種欺軟怕硬油嘴滑舌的人不能信!”
趙廷玉:“你怎么就能斷定他說的是假的?!?p> 男人低頭思索片刻:“我們村子就在前面,二位要是不信去看看便知。”
“也好!”趙廷玉十分痛快的答應(yīng)。
楊琳用胳膊肘搗了趙廷玉一下:“好什么呀,被他騙了怎么辦!”
趙廷玉:“哎呀不會,咱們救了這個大哥,他不會騙我們的,再說了咱們也能找個地方休息不是?!?p> 楊琳也是將信將疑,雖然有風(fēng)險但也比露宿曠野荒郊要好。她拍了拍趙廷玉的肩膀道:“哎,背著我?!?p> 楊琳縱身跳上趙廷玉的后背,手扶著他的肩膀,半跪在他的腰上。
此時天色已見晚,冷清清的寒風(fēng)瑟瑟吹拂著兩人。他們沿著剛才跑來的路往回走,楊琳又找回了自己的鞋襪和雙槍,這些東西自然而然的成了趙廷玉的負(fù)擔(dān)。
二人跟著男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知道走了多久。楊琳耐不住了:“哎,還要多久啊!”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p> 趙廷玉也有點累的受不了:“這句話你都說了好幾遍了,到底還有多遠(yuǎn)。”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p> 楊琳:“這荒山野嶺的,怎么會有村子嘛?!?p> 趙廷玉:“行啦,你就別叨叨了,本來你就那么沉還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個沒完,煩都煩死了!”
楊琳:“我哪里沉啦,人家身材那么好又自幼跟著五師父學(xué)輕功怎么會沉嘛,明明就是你虛!”
趙廷玉:“你就是沉?!?p> 這時男子喊道:“前面到了?!?p> 兩人磕磕絆絆的往前走到男子近前,見他站在高處往遠(yuǎn)處指。
趙廷玉背著楊琳走上前,漆黑的遠(yuǎn)方什么都沒有,甚至看不到有房子的輪廓。
楊琳:“這里什么也沒……”
楊琳話未說完,男子便猛的撞向兩人。楊琳和趙廷玉瞬間向著看不見路的黑暗倒下去,就如同瞬間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