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二月二日的溫哥華,正下著小雨。
鉛灰色的蒼穹之下,連綿的雨絲把這座城市描繪成飽受時光沖刷的油畫。
陳宗稍一晃神,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無雙電影世界。
他站在一間舊房子的門前,三層高,淅瀝的小雨打在外面的木質(zhì)樓梯上。門口和墻上都貼著租房啟事。
“說好的,這次不能是李問。”
蜜兒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知道知道。人家李問也是主角,你怎么就不同意呢?”
陳宗:“那是在觀眾眼里,他是主角。在電影里面,他就是LOSER,盧瑟。”
“隨便你咯。”
“我這次是誰?”
“你好懶啊,你可以自己翻記憶啊。你是房東?!?p> 陳宗翻檢記憶,明白了這次的身份。
袁慶東,祖上是一戰(zhàn)時期來加國的華工,當(dāng)時運(yùn)氣好,不知怎么就來到了溫哥華并居住了下來,三代下來,袁慶東也成了加國人。現(xiàn)在經(jīng)營著一家小商店,準(zhǔn)備把以前的房子出租出去。
“原來如此,那看來阮文就是租的我這間舊房子啊。”
三十三歲的袁慶東站在屋檐下避雨,他身穿一件銀灰色的大衣,母親撒克遜的血脈基因也給了他深目高鼻的相貌,在這陰沉的天氣中顯得格外成熟厚重。他出現(xiàn)在這里,陳宗找到的記憶就是一位中國女性通過關(guān)系找到了他,要租房子。
陳宗突發(fā)奇想:“你說我如果把租房合同換成靈魂合約,讓阮文直接簽字行不行?”
蜜兒:“那就是欺騙了,靈魂合約會暴擊你的狗頭的?!?p> “唉,一點(diǎn)變通都沒有。這下麻瓜了,人家阮文是成熟的小姑娘了,怎么會答應(yīng)和我簽訂靈魂合約呢?”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誰讓你一定要來這個世界的。你可以把李問拐騙過來啊,我感覺他更容易被騙?!?p> “哈哈,人家印鈔三代,我還是給他家的傳統(tǒng)留個根吧。人來了?!?p> 朦朧雨幕中,一個頗有藝術(shù)氣息的嬌小女孩走了過來,她身著淺藍(lán)色的針織衫,神色有些哀慟,一手舉著小傘,一手拉著行李箱。這行李箱估計有些年頭了,一個滾輪有些問題,有節(jié)奏地與地面親密摩擦發(fā)出撕拉聲。
“袁先生你好,我就是聯(lián)系你的阮文,太感謝你今天能等我了?!?p> 女孩有點(diǎn)慌張,遠(yuǎn)遠(yuǎn)看到陳宗就跑著過來了。
陳宗微笑著接過行李箱,推開門。
“都留著同樣的血脈,沒什么謝謝的。先進(jìn)屋吧?!?p> 年久失修的房門嘎吱地響。
這間破舊的房子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人住了,雖說里面的布置還算整齊,但是已經(jīng)落了不少的灰塵。
“這里空間好大啊?!比钗捏@嘆。
陳宗點(diǎn)頭:“如果阮小姐感覺太大的話,我可以將它再分開?!?p> 阮文不好意思道:“我是一名剛畢業(yè)的畫家,我認(rèn)為這空間對我來說正好?!?p> “那就好。我這旁邊還有一件小屋子,阮小姐你要不要看?”
“不用了袁先生,我就喜歡這一間?!?p> “你喜歡就行。我們聊一下合同吧。”
“嗯……”
不知道什么時候,屋外的小雨逐漸停了。
陳宗站在門外朝阮文摘下帽子鞠躬:“那就再見了阮小姐,祝你以后生活愉快,畫展成功。一些傷心事很快就會過去的。有問題請務(wù)必聯(lián)系我,在溫哥華我還是能幫上一些忙的?!?p> 阮文有些愕然:“袁先生你看出來了?”
陳宗平淡道:“傷心的時候多了,就對傷心的人敏感一些。喝些熱飲總會好點(diǎn)的?!?p> 阮文靦腆一笑,道:“嗯,好的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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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份的溫哥華氣溫并不低,偶有小風(fēng)吹來就會覺得涼爽。
陳宗悠閑地在街面上閑逛,大衣的下擺有節(jié)奏地拍在大腿上。
蜜兒問:“這次你準(zhǔn)備怎么忽悠人家小姑娘上賊船?”
“這次是真的難啊。我感覺比救梵高還難。”
“所以讓你忽悠李問了,他基本功更扎實,而且還有過目不忘的天賦?!?p> “可惜他是盧瑟?!标愖诒?。
“……”蜜兒都無語了。
陳宗解釋:“我不是看不起盧瑟,而是李問他這個人太衰了,走到哪死到哪,我擔(dān)心他妨我啊。再說了,他心性有問題,一個搞不好,他估計會直接砍我。阮文就沒這個考慮了,而且剛才你也聽到了,她現(xiàn)在舉世無親,嘿嘿,正該我對她下手。”
蜜兒:“……你就是覬覦人家的美色?!?p> 陳宗正色道:“恰恰相反,我感覺你才是覬覦李問的美色?!?p> 蜜兒:“略略略?!?p> 陳宗:“哈哈,被我說中了吧?!?p> 蜜兒強(qiáng)行扭轉(zhuǎn)話題:“所以你打算怎么嘴炮?”
陳宗摸著自己的絡(luò)腮胡子沉思,道:“我感覺可以再觀察下,畢竟劇情還沒開始。對了,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一個中年男子?”
“在哪里?。俊?p> “就在舊房子對面。”
“沒有啊?!?p> “是我多心了?”
“肯定。我看你就是被人家阮文小姐的美貌給迷住了。哼。”
蜜兒不滿的情緒都能沖進(jìn)陳宗的耳朵里了。
陳宗解釋:“我懷疑這個阮文才是幕后的畫家?!?p> 蜜兒驚呼:“不可能吧!天?。 ?p> 陳宗也是不確定:“所以要繼續(xù)觀察。我希望她不是。我可沒有練習(xí)過槍法。對了,這個袁慶東家里還有幾把槍,我要練習(xí)下?!?p> 蜜兒有些幸災(zāi)樂禍:“哈哈,如果阮文是畫家,你要她心甘情愿跟你走,那只能給她報仇了。哈哈,你估計還要沖進(jìn)金三角大殺四方呢。”
“可惡啊。但即便是這樣,我也要拯救她!我是絕對不會讓一個弱女子背負(fù)罪行的,讓一切都給我來承受吧!”
陳宗大義凜然道。
“呵,男人?!泵蹆翰恍嫉?。
二人一路上繼續(xù)拌嘴,陳宗也慢慢回到了袁慶東的家。
這是一棟小別墅,白色的柵欄圍著一間兩層樓高的小房子,院子里的嫩草經(jīng)過細(xì)雨的洗刷顯得青翠欲滴,一只金毛大狗在紅磚走道上急奔,向陳宗撲來。
“嘿丹尼,停停?!?p> 陳宗趕緊止住它,不然看這條狗的分量,一撲過來估計會直接摔倒地上。
金毛丹尼親昵地舔舐著陳宗的手心,突然擺頭向旁邊看過去。
一名加拿大騎警正緩緩駕駛著摩托過來,警察英俊帥氣,一張年輕的中國人的臉型上面洋溢著高興神情。
“東哥,好久不見了?!?p> 李永哲摘掉頭盔向陳宗打招呼。
李永哲!
陳宗認(rèn)得他,電影中港城何督查的男朋友,一心追查畫家的身份,最后被李問亂槍打死的加拿大警察。
只是他沒想到,李永哲竟然和他有親屬關(guān)系。
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