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名思義,也不過是間免費(fèi)的書肆罷了?!备雕娴?。
“書肆的書由人看著,書肆的后頭還可開辟塊地方來,讓寒門學(xué)子探討學(xué)問只用,若有人想印書來,但凡經(jīng)過學(xué)士鑒定,是本好書,不拘身份,都可印冊入書肆?!?p> “這件書肆,不為賺些什么銀兩,只是讓寒門學(xué)子有書可讀。
讓這大晉,目不識丁者稀,不識常理者稀,有才無學(xué)者稀?!?p> 袁訶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女子,似乎從未見過一般。
他的確生平未曾見過這樣的姑娘,她的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自有胸懷,面上波瀾不驚,似乎不覺得自己在做什么大事,卻自有風(fēng)華,讓人傾慕。
他突然想起有些人對傅矜的評論來,說她生來命好,平白就有驚人的家世,一生無憂。
可他此時卻發(fā)自肺腑地肯定,眼前的女子,當(dāng)?shù)眠@樣的“命好”來,世間除了她,無人當(dāng)?shù)茫?p> 袁訶面色逐漸嚴(yán)肅起來,他緩緩起身,雙手作揖,躬身。
“——袁訶有幸,愿與傅小姐同行?!?p> 幾十年后他仍忘不了今天,日頭正好,茶館寂靜,面前的女子面容精致又高貴平靜,她微微一笑,再微頷首,應(yīng)他一聲“好”,自此,他的人生與之前的碌碌平庸再不相同。
數(shù)十年后,袁訶這個名字,是無數(shù)文人學(xué)子,寒門子弟,以及朝中新貴口中令人尊敬的一聲“袁先生“。而面前的這個女子,得天下人的恭敬作揖,心服口服地稱她——
“當(dāng)今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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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于眼下的傅姑娘來說,事情談完,也就不再多留,兩相拜別之后,慢慢悠悠地走出了漱玉軒。
爍玉流金般的夏日終于有了過去的影子,風(fēng)里似乎也帶上了些沁人的香,今年大抵是天氣不錯,眼看秋季,收成大好,又趕上今年生意不錯,百姓臉上似乎也多了幾分笑意。
在青嵐問著是否回去的時候,在府里窩了一個夏季的傅矜終于難得起了四處閑逛的念頭,揮手由著車夫先將馬車趕往別處休息去了。
青嵐實(shí)在高興,她家小姐實(shí)在不愛走動,不說夫人了,就是她們做下人的,也實(shí)在擔(dān)心得很,當(dāng)下就高興地跟著傅矜逛起來。
自家小姐這容貌實(shí)在引人,為了減少過路人的注意,青亦體貼的為傅矜戴上了兜帽。
晉朝的民風(fēng)開放,女子上街不在少數(shù),也說不上什么拋頭露面,但若是喜歡,戴個兜帽也并不稀奇。
主仆幾人沿路逛了一會,倒也沒買什么,只是看個熱鬧,后來經(jīng)過一家鋪?zhàn)?,青嵐眼尖的對傅矜道:“小姐,是巧衣閣?!?p> 巧衣閣是京城算流行的成衣鋪了,傅府每年定制的衣裳由半數(shù)是從巧衣閣采買的。
雖說不缺衣服,但難得親自到鋪?zhàn)犹暨x,傅矜也就不多說,帶著后頭的兩人進(jìn)去了。
鋪?zhàn)拥睦习迥镉蟻?,她是個圓滑的,一眼認(rèn)出傅矜來,頓時更多了許多熱情,招呼著幾人:“傅小姐能來小店,真是蓬蓽生輝,不知小姐想買些什么?”
青嵐好奇:“你們不是成衣鋪?zhàn)?,還能買什么?”
老板娘笑的燦爛,舌燦蓮花:“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巧衣閣里,一樓是賣的衣裳,二樓卻是首飾,除了這衣裳呀,我們店里的首飾也是很得京城小姐們喜歡的?!?p> 青嵐這才恍然大悟地點(diǎn)頭。
傅矜看了看:“那就先看看衣裳。”
老板娘點(diǎn)頭,立時讓店里的人去把初秋的衣裳緞子搬出來:“傅小姐來的巧,這批緞子是今天新進(jìn)的,還沒來得及送到府上去呢?!?p> 一行人正挑著,就看見門外又進(jìn)來幾個人,傅矜等人還沒注意,門外的人就驚呼起來:“大姐姐!”
傅矜抬眼看過去,進(jìn)來的正是傅欣和傅皎兩姐妹。
傅欣和傅皎實(shí)在沒想到今天難得出門逛逛竟還碰上了大姐姐,都有些興奮,見傅矜面上并無不耐,當(dāng)即加入,一同逛起來,不一會,就到二樓逛首飾去了。
今天剛發(fā)了月銀,傅欣是下決心要下回血本買樣喜歡的,挑了很有一會,才挑了一只鑲金青玉步搖,問明了價格,知道竟要自己的一半月銀,當(dāng)時心痛又糾結(jié)。
想到要去了這一半月銀之后,這月只怕又得省著花,傅欣這月光族實(shí)在糾結(jié)的很,可是偏偏女人對好看的物件永遠(yuǎn)毫無抵抗力,很有一會,傅欣才咬了咬牙:“給我裝起來。”
“——這簪子我要了?!?p> 和她一同出聲的,來自她們的不遠(yuǎn)處。
幾人看過去,赫然是這幾日很有些消停的袁巧巧。
袁巧巧的確被禁足了很有些日子,她爹向來疼她,這次卻因?yàn)閳酝跏海坏貌灰е懒P了她一頓,見堅王最近似乎態(tài)度軟和了下來,這才敢放她出來。
被禁足,袁巧巧本就心情不好,誰知道出趟門卻正遇見傅欣一行人。
袁巧巧和傅欣同她和傅矜不同。
她先前看傅矜不順眼,只是因?yàn)閷Ω雕嫔硎赖募刀?,在之后她所認(rèn)為的一系列傅矜對她的“示好”后,袁巧巧就暫且將那抹嫉妒消耗掉了,可她跟傅欣的過節(jié),那真是得追溯到很早前了。
具體是什么事情開始有過節(jié)還真說不清,兩人都是驕慢火爆的脾氣,被家里寵的無法無天,半點(diǎn)不讓人,一旦碰上,不發(fā)生口角是不可能的事,這就導(dǎo)致了兩人都把彼此看成了死對頭一樣的角色。
“袁巧巧,和我搶東西,你也配!”傅欣一見人,當(dāng)即罵道。
傅矜看了她一眼,看她橫眉豎眼,突然想起傅欣的父親母親來。
二房傅碩是個浪蕩的性子,風(fēng)流溫柔,韓氏也是笑面對人,竟然生出了這么個暴脾氣的女兒來,倒還挺神奇。
“本小姐不過看你一副窮酸樣子,買了這簪子是不是就沒錢吃飯了?”袁巧巧走過來,嗤笑,“瞧你可憐,幫你負(fù)擔(dān)下來,別不知好歹?!?p> “不就一支簪子,我會買不起?”傅欣瞪她。
“當(dāng)然知道你買得起,只是買完了之后,只怕是再也沒錢去茶館吃茶了吧?”
袁巧巧和傅欣算很相識,自然很有了解,毫不留情的譏笑,“再說了,什么簪子配什么人,買之前你也看看,這樣的貴重東西,合適不合適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