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武場督軍臺上,洪大山雙手負于身后,自鎮(zhèn)北來的一干弟兄則是在操練著下林的部署兵將。
孫汝陽瞧了一眼身前一夜未睡早早的來了督軍臺的洪大山,“這幫弟兄何其有幸可以在得到洪家軍的操練?!?p> 洪大山面色微冷,輕哼一聲。
自洪家祖上應約來到禹磬后便一直是督軍教頭身份,更甚的是接連幾次接下了當時那個還不叫鎮(zhèn)北的一個三不管的爛攤子,倘使不是因為十幾年前的那檔子骯臟破事,思至此處,洪大山以掌擊拳,響鳴震耳。
孫汝陽揉了揉一側受傷的肩膀,總不是又要跟我“切磋一番”吧。正欲以“身殘志堅”以身說法的孫汝陽忽然瞧見了自外門而來的一隊兵役,終于是微微的放下了身上的那份不安擔子。
來人恭敬的遞過來一份私密碟子。
洪大山接過瞧了瞧隨后遞給來人,“堂堂明鏡貓捕就查了這些個屁事?”
“一大半子還都是別人先查出來的,廢物?!?p> “那個叫?……梁七的在哪?”
孫汝陽連忙道:“悅來客棧。”
聞言,洪大山吹了個哨子,一騎烏鬃寶駒飛奔而來。洪大山越向馬背,飛馳而去。
一間石制的老灶臺前,面色染著灰漬的流蘇揉了揉鼻尖不停的打著噴嚏。店小二背靠在門柱上拎著小半壺燒酒:“都說了,旁的抽機壞了。吹!吹死你。這老家伙事,掌柜的也不知換一副新的?!?p> “嘿,天天見你偷酒喝,怎么就不能自覺點?!?p> 店小二彎下身子,看向爐灶里明亮的星火,“你也是上林的人?”
“不是啊?!?p> “你與梁七什么時候認識的?”
“差不多就是上林慘案的那天晚上吧?!?p> 店小二自身側拿出幾根木柴填進灶臺里,沒了聲響。
流蘇也懶得發(fā)問,只是專心致志地看著爐火,與鍋灶里的“藥食”。
樓上的某間木雕床榻上,胸腹處纏著大量紗布的梁七仍舊閉著眼,恍若是勞作許久的鄉(xiāng)民。
床榻的攔柱上掛著沾染著血跡的墨色袍子,一只玄色小蝎慢慢的爬了出來,最后跑到了梁七的身上,閃著幽光的尾針透過紗布刺進梁七的心竅處。
仍是霧蒙昏明隱分三區(qū)的天地間,一抹玄色緩緩盤踞升起,將那片天地一份為二的巨刀殘影難得的沒了聲響,好似默認了那團玄色接下來的行為。
昏睡中的梁七皺著眉,隱隱作痛。
……
日掛高頭,梁七依稀的睜開睡眼,屋內(nèi)木桌旁,虎背熊腰的壯碩漢子不停的飲著酒水,流蘇似是犯了過錯的小孩趴在靠在窗子的木柜臺上。
洪大山自桌子上向后拋了一壇酒水,直直的坐立在了床榻上。
“這樣子都不死,也不知你師承何處,學的哪門化骨療傷術?!?p> 梁七低下頭瞧了瞧被取下的紗布,胸腹處的那道疤痕竟然消失無蹤。心內(nèi)充疑。
洪大山不知何意的又問道:“可愿入這行伍?”
“不曾想過?!?p> “玉陽府有位晝曉仙醫(yī),你如沒了思想便去哪里走一遭吧?!痹捔耍榇笊奖汶x了屋子。
流蘇打了個哈欠,將桌子上的藥食端到了梁七身前,聳了聳肩,然后滿目充疑伸手刮了刮梁七的心口,微微搖了搖頭,“早間做的,沒成想睡了一個上午,你就這么的好了。那個憨子是來查案的,老掌柜的跟他說了點東西就走了?!?p> 梁七乘了兩碗湯水,點了點頭。
與禹磬相鄰的郡城名為顧北,亦如它的名字一般,專心致志的照顧著那個獨自鎮(zhèn)守北方的孤僻子。歷年來義兵向北屬他們最多,傷亡也是最多。十里縞素,綿若晝雪。
顧北顧北,忘了自己。
其次的便是這同屬北地三兄弟的節(jié)安,至于其它的十一座城池,三座天府“不值一提”。
顧北望川鎮(zhèn),一位身著青蓑斗笠,腰懸著九孔玲瓏大環(huán)刀的虬髯客上下搓了搓胡子,面向身前的一人道:“許安,這回好了吧?!?p> 一副書生模樣,言語頗為市井的許安搖頭道:“撕下去得了,狗屁的明鏡臺,要點東西就拿這些破爛打發(fā)我們!狗娘養(yǎng)的!干!”他先前也得了一樣平日里最為眼饞的一件寶物,可是還沒等拿出顯擺就被一場“大水”毀了個干干凈凈。
一位倚靠在亭子橫桿上的獨臂人輕哼一聲:“老山哥現(xiàn)在什么境遇你也不是不知道,能拿出這些東西就不錯了,先前不也好好的,咋地也都用一個半月了。也不知那些個王八蛋爛蒼蠅是哪的人,這般緊追不放。”
“這不明擺的嘛,劍法卓絕的絕逼是劍閣的雜碎,那幾個掌法刁鉆的約莫是五毒教的,另外的那些人卻是不知道哪來的狗東西。”
“虬髯客”不耐煩一揮重手好似斬斷身前的一團亂麻,“弟兄們都到了哪些地方?”
獨臂人連忙道:“望川,望海,十里,還有一些在節(jié)安,再過幾天也都到了這面,只是不知道……”
此行三千七百人,也不知多少位弟兄可以完好無損的到這里。
許安咳了咳嗓子,十分莊重“可笑”道:“寧大帥那面,洪大哥想好理由沒?”
那虬髯客輕哼一聲,稍作冷靜道“想個屁!老子想家不可行嗎!路上怕危險多叫幾個弟兄不可以嗎?他還有話就叫他跟老白頭聊去!”其實他也是很怕的,除了自家那個早就沒了身影的師傅,遠在鎮(zhèn)北的叔父,寧大帥是洪山海為數(shù)不多的由衷感到敬佩與親近的。至于那個老白頭,誰叫人家有兩個好女兒呢,誰叫他說的我也沒得理由返嘴嘛,沒得法子,天大地大,除了皇帝,他也算是最大的幾個之一了。
隨即又想到,怕個吊嘞,當?shù)倪€不興打自家的兒子嘛,洪山海,嘴角含笑。
許安猛地跳起,驚的重人忙得拿起了家伙環(huán)視四遭,都到這里了這幫子雜碎是真的不怕死還是不怕死?
許安稍顯尷尬的看了看眾人,“你們是沒見到剛才大哥的那副面孔,令人發(fā)指??!這可比五毒老祖還可怕?!?p> 有人道“活膩了?”
有人復議道“這北地三城就是不一樣,你許安都有這等狗膽了?!?p> 洪山海拍打著玲瓏環(huán)首,心心念道這北地三城就該這樣的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