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他發(fā)言,那些士兵就開始搜索現(xiàn)場,進入了后樓,控制住了后來的那些客人。
搖姐想攔,但言語到了嘴邊一直沒擠出來。
來人臉色有些陰沉,身上自帶一種氣勢,臉還有些棱角,二十出頭的樣子。
“顧執(zhí)統(tǒng)?!睋u姐只稱呼了一聲,笑得有點苦澀,沒有多言,現(xiàn)在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執(zhí)統(tǒng)是望月國皇都守城護衛(wèi)的最高官職,直接隸屬于皇上。
執(zhí)統(tǒng)很忙的,管理這種事應該是小官來管,沒想到驚動了他。
“姑娘稱呼?”顧執(zhí)統(tǒng)顧新懌看了兩眼搖姐,不認識。
“顧執(zhí)統(tǒng)叫奴家搖管事就行了,”搖姐笑笑,對身邊小廝道,“還不去端上上好的茶。”
小廝一聽,看了兩眼搖姐的神色,匆匆退下去。
顧新懌沒管那小廝,“搖管事,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他今天感覺到了一股力量,源頭在東城,皇上讓他清查。
東城是臨曦城最繁華的地方,人多勢力也多,他今天忙了一天了,沒查出來一丁點關于那力量的,倒是查出了好幾個青樓違法收購拐賣女童的。
很頭痛,像這類事很多,雖然違法,皇上也知道些這類事,但一直沒有給予任何管理懲處,他也沒管過。
但如今明明白白查出來了,終歸不可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看懲處的重與輕。
那些青樓大多都是有勢力的,大皇子,四皇子,鄭國柱家還有些官職沒那么響亮的,都派人來找他交涉過。
交涉還好,最讓他怒意橫生的是他們的行賄,成箱的金錢珠寶,各種奇異玩物,還有塞異域美人的!有些東西甚至比皇宮里的還好。
還有暗帶威脅要他歸順的,想想都怒意難耐,但他到底忍了,皇上沒說話,這些勢力都不能動。
當著他的面都行賄,不知道背地里又是怎么腐敗的。
他雖然年輕,才上任一年,但心智成熟,意志也堅定,也忠誠。
那些禮物他一個都沒收,那些青樓雖沒被查封,但關押了很多當事和管事的人。
他一整天陰沉著臉,因為他在,官職最大,那些小官是先來了萬花樓,但看到龍虎大將軍都被打倒在地,感覺事兒有點大,就上稟給他處理了。
他匆匆放下手中的事,趕來這邊,看著這狼藉的打斗殘留場地,當然面目更加陰沉。
這破壞程度太強了,顧新懌腦中閃過今天的任務,要查的那股力量。
他轉頭看著搖姐,盯得搖姐有點心虛,“說是龍虎大將軍與狂魔人打起來了?!?p> 龍虎大將軍在這里他是知道的,來時隨行的就稟明了在萬花樓外發(fā)現(xiàn)重傷的秦諾,已經(jīng)抬去醫(yī)治了。
他沒再問,小廝把茶端了上來,遞給他,他拂去了,繼續(xù)查探了現(xiàn)場。
現(xiàn)場雖亂,但目光所及之處只看見兩具尸體,一具是門檻旁的那女童,沒什么好看的,就是被一掌拍死了。
因為她全身是血,腦袋也破了,足以致命,所以沒探她的鼻息,直接認定為死亡。
讓他在意的,是旁側的那句干癟的尸體。
面目已經(jīng)看不清了,就是勉強骷髏上套了一層皮,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胸腔空了,心臟沒了。
顧新懌環(huán)視了一周,沒有看到類似于心臟的東西,就蹲下用一張白色的手帕包著手將他的尸體翻了一轉,看到衣領上的花紋時,眼睛一凝。
又迅速抬起他的雙臂查看,因為干癟又有燒傷,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了。
他放下手臂,沉思了一下,才站起來,有點嚴肅,“搖管事,此事有些嚴重,本官會稟告給皇上,至于后樓那些人全部扣留起來審問登記后才能離開,還請搖管事配合?!?p> 他向旁邊一個侍衛(wèi)看了一眼,那侍衛(wèi)立即會意,拿著筆墨和紙冊進了去。
“當然配合?!睋u姐勉強笑笑。
“對了,搖管事,你有沒有注意到什么特別或不正常的人。”顧新懌在樓內走了一遭后,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東西,又問搖姐。
“特別的人的話,事發(fā)時平樂王也在現(xiàn)場,還有就是……有幾個人感覺不太正?!睋u姐一一說著那幾個傷了她姑娘的官家子弟。
聽了平樂王這三個字,他明顯有點驚訝,畢竟,在他印象里,平樂王都沒怎么出過府。
驚訝歸驚訝,審問的還是要審問,面圣的還是要面圣。
一旁的文墨官寫著搖姐報的那幾個人的名字,然后到后樓去重點審查了。
顧新懌也跟著到后樓去,就看到了坐在走廊一側的平樂王,他無所事事的樣子,看著對面的那間房。
顧新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房門是打開的,有幾個姑娘和小童,看樣子是傷者,一個大夫背對著房門正在診治。
沒什么特別的,顧新懌收回眼神,行禮道:“平樂王?!?p> 李灝沒有說話,繼續(xù)看著前方,他身旁的侍女回了個禮。
“今日平樂王怎會來萬花樓?剛剛那場打斗,不知平樂王清楚否?平樂王可否注意到什么不尋常的事?”顧新懌頓了很久,才繼續(xù)問,例行審問。
對于這個小時候的玩伴,顧執(zhí)統(tǒng)多多少少還是保留了一些友情的,雖然長大后就不怎么來往。
不過,相對于幼時的活潑開朗,李灝轉變得很多,雖然也一直笑著,但感覺不到笑里的溫意,很多的是冰冷和冷漠。
靖安王和王妃的死對他影響真的很大。顧新懌內心嘆了口氣。
李灝沒有收回目光,似乎有點在意前方的情況,回答:“顧執(zhí)統(tǒng),本王在何處還輪不到你管,況且,明日此事會上稟皇上吧。既然這樣,本王自會親口向皇上稟明所知之事?!瓤?,本王乏了?!?p> 李灝說得平平淡淡,什么也沒答??粗膛鲋庾?,顧新懌也沒攔。
一夜又這樣無眠過去了,當夜,基本上把人審問完放了回去,只剩了搖姐說的那幾個人,審查了一整夜,折磨了一整夜,第二天才放回去,他們走時一臉仿若重生的喜悅。
次日早晨,歡歌被蓋上了白布,準備拉去了斂尸房,等待仵作的再次檢驗,但到達斂尸房時,車上的尸體卻沒了。
車夫先是以為尸體路上滾落了,沿途尋了一遍,沒尋到,心底有了些恐懼。
聽說拉的那尸體是大案子里的,至關重要,弄丟了可能會掉腦袋。
思來想去后,找了另一具差不多大小的尸體,充了上去。
臨曦城北邊,是皇宮,占地很大,宮內光嬪妃住的宮殿就有幾百座,而那些宮殿不過占皇宮的四分之一。
皇宮十字交叉的正中央,是朝覲的大殿,氣勢恢宏,高端大氣,富麗堂皇,殿上金黃色的瓦片,在日光的照耀下,流轉著金黃的光芒。
“退朝?!表懥恋穆曇繇懫穑鞔蟪紓凈~貫而出,平樂王走出大殿門口,站在大殿門口,后出來的大臣跟他打著招呼,他只點頭。
官員走得差不多了,李灝俯視著臺階之下那些或交談或獨行的官員,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平樂王?”喚他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偏頭,是顧新懌。
“皇上御書房召見。”看他回過頭來,顧新懌說。
“嗯?!崩顬卮穑蛴鶗康姆较蜃?,顧新懌站在一旁,等李灝走在他前面他才走。
御書房內
有很多人了,皇上坐在最前面,頭已經(jīng)生了白發(fā),有點顯老。
書桌上文房四寶都是珍品,他拿著筆垂眸寫著什么。
一側,秦諾在最前面,不是站著,也不是坐著,而是躺著的,他傷得有點重,皇上都沒有召見他,但他執(zhí)意要來。
褪去了鎧甲的他看起來沒什么特別,像個老實的平民,他表情像回憶著什么,有點傷感。
接著,站在他下方的是搖姐,說緊張,多少還是有一點,不是面圣的緊張,而是有點害怕暴露的緊張。
門打開,李灝和顧新懌進來了。李灝穿著隆重的朝服,雖不算說多有氣勢,但獨有一股高嶺之花的氣質。
“參見皇上?!鳖櫺聭牍虻匦卸Y,李灝只站著做了個揖。
“龍虎大將軍?!鳖櫺聭鹕硐蚯刂Z作揖,李灝只微微垂了下腦袋。
然后,顧新懌看向搖姐那邊,搖姐立馬會意,往下退了幾步,她是平民,不可能讓平樂王還有顧執(zhí)統(tǒng)站在她下方的。
憑輩分憑軍功憑威望憑職位,龍虎大將軍都是比平樂王高的,平樂王站在他之下理所應當。
但李灝先沒動,然后慢步走向另一邊的首位,那里正好有個椅子,他一言不發(fā)坐了上去。
他因病弱,除朝覲時,其余地方都被皇上特許賜座。
顧新懌剛剛似乎忘了這一點,本來向搖姐那邊邁了一小步,看到平樂王已經(jīng)坐下,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地,可能是避免尷尬,又調轉站在了平樂王下方。
畢竟一邊一個一邊三個看上去不那么好看,對吧。
看著他們坐的坐好,站的站好,讓位置的搖姐就有點尷尬了,最后,還是默默移了上去。
該來的人都來其了,司徒平陽,也就是皇上,放下了手中的筆,侍候的宮女立即把溫熱的濕帕子遞上去,他隨便擦擦,放了回去。
他身邊的一個老太監(jiān)立馬示意讓所有人都退下去了,只留了他自己在里面。
“說吧,怎么回事?”司徒平陽抬頭,掃了一眼下方的四人,說得雖溫和但自帶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