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
齊巍剛睡醒,穿好衣裳去樓下吃飯,卻見齊巔氣宇軒昂從外面回來。
“皇兄早啊?!饼R巍笑呵呵迎上前。
齊巔看看他,問:“這幾日睡得可慣?”
齊巍摸摸腦袋,呆呆道:“說來也怪了,驛館比流云觀陳設(shè)要精致許多,可我怎么覺得這幾日睡得不如在流云觀好?”
齊巔淡淡撇他一眼,“那你可真不是會享福的命?!?p> 齊巍笑道:“怎么會呢,有皇兄在,我最是能享福的人了,皇兄,你這些日子同那槐王交涉得如何?”
“大部分已經(jīng)談妥,咱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饼R巔飲了一口茶。
“???那我是不是還有要進(jìn)宮赴宴的時候?得讓下人給我將衣裳熨好?!饼R巍自顧自打算起來,抬頭張望自己的侍婢。
“你說的是,也許很快就可以進(jìn)宮赴宴了,到時興許能見到那位十二歲就繼位的小皇帝。”
齊巍怔了一下,“咦?小皇帝要露面了?槐王會讓他露面嗎?”
齊巔笑了一下,“到時候他讓不讓已經(jīng)不重要了?!?p> 齊巍隱隱覺得周身發(fā)冷,卻不敢再問。
齊巔動作斯文地吃了幾口東西,站起來往外走,吩咐道:“你好生待在驛館,本宮出去一趟?!?p> 齊巍乖乖應(yīng)下,吃了兩口東西便嚷嚷:“這早膳也太油膩了些,不吃了不吃了,撤下去吧,本王上樓去了?!?p> 他也不用旁人服侍,三兩步便跨進(jìn)屋里,嘭一聲關(guān)上門,搗鼓道典去了。
下人們都奇怪,羽王最是聰明卻不肯好學(xué),也不知怎么了,自來了長安,倒是對修道上心起來,不過眾人也不在意,只當(dāng)他三分鐘熱度。
且說齊巔出了驛館,在街巷間左拐后拐,穿墻進(jìn)了一間茶樓,街市上的喧囂一下子就被隔絕在外。
屋內(nèi),一個姿容清絕的女子端坐在桌前等他,一襲淺淡道袍也遮不住她婉麗動人的氣質(zhì),反而平添三分神韻。
“太子殿下來了?!钡Q睜眼看他,頷首行禮。
齊巔一展衣袍,在她面前大方落座,問:“思由可還安全?”
“當(dāng)然,她已被關(guān)入修行塔,那里機(jī)關(guān)重重,誰也救不出她去?!?p> “很好,宮觀做事本宮很放心,看來與你們合作的確沒錯。”
丹鶴道:“太子殿下修為莫測,想必也能看出云印逼思由露出馬腳那日,有些古怪吧?真的不會露出破綻么?”
云印裝作被思由殺害而死,思由的修為在一瞬間突然暴漲,眾目睽睽之下簡直辯無可辯,可思由當(dāng)時也一臉不可置信,這樁事怎么看都有些古怪,丹鶴是擔(dān)心流云觀找到其他線索,順利翻供。
齊巔淡淡道:“真真假假原也不重要,只要讓長安大部分人相信流云觀才是操縱妖道的幕后黑手便好,他們?nèi)羰欠瘩g,就得找到有力證據(jù),可云印已死是事實,死人比什么證據(jù)都有力?!?p>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么?”丹鶴問。
“接下來便是你想看到的,讓槐王背了這口黑鍋。”
丹鶴的目光里劃過一抹痛楚,沒有言語。
“怎么?道長后悔了?你若后悔大可以直說,不過你不要忘了,他原本是想借這樁事打壓你李家的,你對他心軟,他可未必會對你的家族手下留情?!?p> 丹鶴的拳頭倏然緊握,目光冷下來,“我當(dāng)然不會后悔,否則如何對得起師父與祖父。”
“很好,思由是在奪取了云印的靈力之后才修為暴漲,這其中一定有秘法,你將其盡快找出來,再找?guī)讉€道士,把他們弄成跟思由的情形差不多后,送到流云觀,我聽聞槐王在長安有個道觀,想辦法制造點沖突,將槐王牽扯進(jìn)來就行了?!?p> “只這樣?”丹鶴沉吟片刻,有點懷疑,“槐王很少親自打理凈塵觀,都是方海道長在管,長安都知槐王不喜修界又身無修行,就算凈塵觀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一定能算到他頭上?!?p> “他若是作壁上觀,那自然算不到他頭上,不過本宮瞧著,他是不會與修界劃清界限的?!?p> 丹鶴瞇起眼睛,聲音不自覺寒了幾分,“為什么?”
“槐王力排眾議,將墨容觀主關(guān)入府衙大牢,你說是為什么?”
丹鶴緊緊盯著齊巔,下意識咬住嘴唇。
“你只照我說的做就是,其他的不用多想,反正再過幾日,無論是他還是你厭惡之人,都統(tǒng)統(tǒng)不會出現(xiàn)在你眼前了?!饼R巔說著站起身,“多謝道長的好茶款待?!?p> ——
幾日后,就在起火事件造成的恐慌慢慢沉寂下去的時候,眾人的心又再次被高高吊了起來。
長安因符咒作祟起火損毀了無數(shù)房屋殿宇,還傷及許多無辜百姓,情況嚴(yán)重的甚至整條街都被燒毀,于是朝廷派下許多人手物資,將受傷的百姓集中到長安的各大醫(yī)館救治,并臨時搭建了許多帳篷。
然而就在昨日,其中有一處醫(yī)館的百姓突然被一批自稱禁軍的人帶走,等到大夫出診回來,眾人覺得不對勁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沿路打聽才知,這些人被帶去了流云觀,但是流云觀的道士卻矢口否認(rèn)這一點,兩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卻有凈塵觀附近的百姓去府衙報案,說是瞧見凈塵觀的道長收留了一批流離失所的百姓后,卻從道觀里傳出了慘叫聲。
等到臨朝派人去打聽的時候,府衙門口已經(jīng)擠滿了人。
“什么收留家破人亡的百姓,原來看似清心寡欲的道觀背后居然這么喪心病狂手段殘忍,太可怕了?!?p> “原來槐王也在背地里讓凈塵觀的道長研究禁術(shù)提升修為,天吶,難怪流云觀有恃無恐。”
“依我看,流云觀這么猖狂,受了誰的庇護(hù)這不一眼就能看出來嘛?!?p> 圍觀百姓你一言我一語,竟真煞有介事地謠傳流云觀與槐王勾結(jié),合謀害命逆天的勾當(dāng),臨朝在觀中聽了這些話愣了許久。
八竿子打不著的兩處地方,怎么就勾結(jié)合謀禍害兩界了呢?
“現(xiàn)在可如何是好?”他突然沒了主意,想找?guī)熋蒙塘恳幌?,卻驀然驚覺歸暮早已羽化。
“師叔呢?去請師叔來?!彼蝗谎劬σ涣粒橇耍@觀上還有花嫵啊,雖說她年紀(jì)不大,可她到底是太淵觀的道長,見識自然非他們可比。
“花前輩昨日事發(fā)的時候就尋不到人了,今日也沒回來。”紅嫣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她會不會是遇到什么麻煩了?!?p> 臨朝還未說話,外頭忽然匆匆跑進(jìn)來一個小道士,喘著氣道:“不好了,剛剛朱雀散人親自在宮觀發(fā)了話,說是昨日花前輩眾傷了宮觀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長,宮觀上下都懷疑她也修行了禁術(shù),已經(jīng)在長安發(fā)了通緝令,要捉拿她審訊。”
流云觀眾人又是一臉發(fā)懵,真是流年不利,怎么能主事之人都這么巧遇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