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一轉(zhuǎn),外面的世界風(fēng)雨飄搖,江原市卻好像仍然是那個熱鬧和平的江原市。
東街邊的李嬸照樣每天躲著城管擺水果攤兒,西橋的張爺爺還是到大學(xué)城門口給小情侶們賣糖人,姝嶼花香也照常營業(yè)著。
江原人們聽見了那些可怕的事故新聞報道,也只是會感嘆一聲,受害者可憐,外頭真是不太平。
星期六的清晨。
陳嶼轱轆轆地騎著車從后門回到家,把送完的花籃放到了門口的架子邊。
“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早?”許妗聽見自行車的聲音,系著圍裙便匆匆從花店里走出來,給兒子遞上一杯溫水,又拿出圍裙口袋里的毛巾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真是辛苦我們阿嶼了,一到周末訂單就特別多,有你真是給家里節(jié)省了不少開銷?!?p> 姝嶼花香的名氣大,口碑好,賣出的花兒個個碗大色鮮,開的也久,住在附近的客戶都愛訂她家的花兒。
到了周末,訂單需求更是變大,往常沒有兩小時根本送不完。
但今天才一個小時出頭,陳嶼便完成了。
“…謝謝媽?!标悗Z接過杯子,掩飾般地一飲而盡,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最近騎車比較快?!?p> “別讓媽媽擔(dān)心?!痹S妗一下子有些責(zé)怪地看著他,那神情和陳靜姝皺著眉頭瞪他的模樣十分肖像。
“慢點騎,不差這一會兒。要是影響了你的身體,就別去送了,家里還不差請個外送員的費用?!?p> “媽……”陳嶼一下子狼狽了,他最怕的就是這樣溫柔的責(zé)怪。
“我沒有逞強,我最近體能又進步了——社、社長說的?!?p> 他自認為冷靜回答,實則話說的磕磕絆絆。
所幸自己一直以來建立的誠信形象在許妗面前還是管用的,母親哦了一聲,居然相信了這個說法,只拍了拍陳嶼肩膀上的灰塵便回花店準(zhǔn)備開業(yè)去了。
老爸,我知道你當(dāng)初怎么騙到媽的了……陳嶼淚奔。
在院落靠近后門口的一角,靠著陳嶼方才騎過的自行車。
那是輛樣式復(fù)古的自行車,一看就是被搓磨了許多年的模樣,車身都有些掉漆的痕跡。
而踏板的鏈條處留存著嶄新的,清晰可見的斑駁紅痕——那是一直保持極高速騎行才可能留下的劃痕。
……
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陳嶼換上了一件黑色帶兜帽的衛(wèi)衣,比起之前鴨舌帽送花員的衣著精神了不少,這件衣服是姐姐給他買的。
陳靜姝振振有詞地說,她和媽平時都要穿花店的制服,陳曦要穿高中的校服,家里有機會穿新衣服的只有陳嶼。
于是老串通許妗冷不丁地給他添置新衣服,但凡陳嶼推拒就露出一副受傷表情,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
陳嶼低頭看了眼手表,等下十點鐘,是江大游泳社避暑活動約定的集合時間。
之前聽張峰預(yù)告說是進山避暑,要他們穿的比夏裝厚一些,山里陰涼的很,幾乎與江原的秋天不相上下了。
他想起陳靜姝笑吟吟夸他穿這件外套好看的樣子,心頭難得涌起一絲少年人的羞赧,站在原地又想了一想,還是選擇穿著這件姐姐夸贊的衣服出門。
背著登山包下樓,陳嶼走向后院。
正準(zhǔn)備騎車出門的時候,突然被許妗叫住了。
“阿嶼?”許妗看他走向自行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在做什么呢?不是說好坐公交車去學(xué)校嗎?你把車騎走了媽明天怎么送貨呀?”
“……”陳嶼扶額,好吧,自己最近,是真的有點魂不守舍。
自那天下午實驗課后,他的身體素質(zhì)呈持續(xù)向地顯現(xiàn)出了異變,力量,協(xié)調(diào)能力,爆發(fā)力,甚至視力都發(fā)生了匪夷所思的提升。
而且每天都在以他控制不住的趨勢在瘋狂遞增。
陳嶼暗自估量過,在自己全力爆發(fā)之下,一百米跑大概只需要8秒多,更為駭人的是,自己現(xiàn)如今身體的力量大概已經(jīng)是普通人的數(shù)倍之多,比各類重量級運動的專業(yè)運動員還要夸張。
金屬質(zhì)地的解剖刀一失手就能掰斷,刀片輕輕劃過手指也留不下傷口——仿佛是皮膚的韌性都增強了。
至于,目前這具身體極限的邊界,陳嶼還沒有觸摸到,也沒機會挑戰(zhàn)。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現(xiàn)在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接近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了。
“老夫既可蘇醒,想來外部時局動蕩,靈氣成漩,或是靈災(zāi)之鎖已被打開?!?p> 耳畔仿佛突然響起大鳥老神在在的聲音,像一串不詳?shù)闹湔Z。
陳嶼打了個激靈,想到一種駭人的可能。
變化的人,是否只有自己?
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異象的時候,陳嶼第一時間選擇了隱藏。
除卻在李教授的實驗課上沒能剎住,他在之后盡力作出和正常人一模一樣的舉動,控制力量控制得極為辛苦。
畢竟,他可不想被科學(xué)家抓進研究所上下其手剖腹研究。
那是否,也有人與自己一樣“進化”了,甚至,也一樣隱而不發(fā)?
那天實驗課之后,陳嶼留意過身邊有沒有同樣類似自己的“進化人”存在。
不過,這一周時間下來,世界新聞小風(fēng)小浪,江原市卻是顯得很平靜,所有人都在正常的生活,也沒有誰嶄露出了什么異于常人的地方。
一個受21世紀科學(xué)教育長大的人類,遇到這一系列的超自然事件,實在是沒辦法獨自判斷這變化到底是好是壞的。
陳嶼好幾次差點就要忍不住主動去呼喚空間里的那只恐怖大鳥,問個清楚明白。
但是直覺告訴陳嶼,那老家伙性子古怪,行事又不按常理出牌,很可能會帶來更大的危險。
上次放自己出來已經(jīng)不可思議,他要是再送上門去,可就不一定能被放回來了。
遂放棄了這個想法。
好在只要不跳進水里,那大鳥就不會主動出現(xiàn)。
陳嶼對這一點,還是比較安心的。
……
陳嶼走進家里,去拿二樓餐桌上的交通卡。
許妗已經(jīng)回到花店張羅客人,不忘記回頭招呼兒子:“別忘了涂防曬霜??!”
許妗把他當(dāng)親兒子養(yǎng),陳靜姝也把他管著。
培養(yǎng)出這么一個鄰居眼紅客人臉紅級別的帥氣兒子,倆人著實是非了不少精力。
周末清早就來讀書的客人笑著感嘆:“你們母子感情真好呀。”
“涂過了?!标悗Z一路上樓,不忘回答許妗,半晌,又補充了一句,“媽,而且山里沒太陽?!?p> 到了二樓,客廳里這會兒有人坐著在等了。
平常工作日都在學(xué)校寄宿的弟弟陳曦剛剛起床,正坐在客廳里邊看電視邊吃早飯。
一看陳嶼上來了,睡眼惺忪地把交通卡遞過去。
小孩穿著純棉睡衣,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居然一早起來愁眉苦臉地看起了晨間新聞。
陳嶼覺得好笑,過去揉亂他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
順帶著不經(jīng)意地掃了一眼電視。
突然插播了一條新聞——華國南方多處大型鳥群發(fā)生集體不規(guī)則遷徙,專家疑是地球磁場發(fā)生變化。
磁場變化?最近滿世界都是小型自然災(zāi)害和人為事故的新聞。
是巧合還是人為?或者……靈災(zāi)?
陳嶼只覺得耳邊又響起大鳥念念叨叨的難聽聲音。
這樣下去怕是世界沒出事,自己要先犯神經(jīng)了。他一陣頭痛,趕緊拿了交通卡就出門了。
陳曦小臉漲紅,嘴里還塞著面包,在陳嶼身后含糊不清地大喊:“不——要——再摸我頭了!我已經(jīng)十四歲了!”
……
太行山,位于江原市西側(cè)。四面重巒疊嶂,最里側(cè)的便是太行山主峰。
主峰是少見的凹地山峰,其勢險峻,石峰嶙峋。
正因為這獨特的地理位置,四方山靄繚繞,濃霧如綢,將烈日牢牢地鎖在了外頭。
太行山的氣溫常年保持在二十度左右,便是在這盛夏,也是一個非常適宜夏天前來游玩的景點。
而江大游泳社這次舉辦的地點,便是選在了在太行山山腳下的一個避暑山莊里。
聽說這是個遠近聞名的6A級別網(wǎng)紅度假村,卻不知道怎么讓張峰訂到了。
陳嶼到達大學(xué)的時候,其他社員都已經(jīng)上了大巴車。
只見余困穿著明黃色的T恤衫,大咧咧地站在車門口一個勁兒揮手,聲若洪鐘不嫌丟人地大吼“陳嶼快點就等你了”,陳嶼沉默著一把戴上了帽子,裝作不認識他地趕緊上了車。
他們一行人搭乘太行山專線大巴,經(jīng)過了三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來到了山莊附近。
太行山上多是綿延的植被樹木,看著層巒聳翠,郁郁蔥蔥,令人心頭無端的便涌起了一絲清爽的涼意。
眾人下車后,一路走著,太陽都被頭頂?shù)木G蔭遮蔽大半,只覺方才悶人的氣溫驟降,有種大自然特有的,沁人心脾的味道。
果然這地方是避暑的好地方呀,陳嶼一邊走著,一邊打量周邊奇特的景色。
眼前由樹木包圍的小路越來越窄,空氣也是靜謐得連蟬鳴都沒有,只給人一種竹徑通幽處的意境。
眾人一路走到小徑的盡頭,只見到了一棟古色生香的氣派大樓。仿佛是按照哪個朝代的裝潢風(fēng)格修繕的,墻面鐫雕著細膩復(fù)古的華式花紋,大門上掛著一面貴氣十足的牌匾,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天語山莊。
“這個是會客樓和住所……”身旁,一個女聲突然響起,把陳嶼生生地驚了一下。
“不過,我們今天不會住在這里?!?p> 他知道游泳社是有女經(jīng)理的,名叫江美清,人如其名,是個長得很美艷的大三學(xué)姐。
因為這個好看的經(jīng)理,游泳社經(jīng)常受到別的和尚社團的眼紅嫉妒。
但也因為全社就她一個女孩,所以從來不參加外宿的社團活動。
陳嶼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看見這次的人員陣容,除卻平日里游泳社里的十來個活躍社員,居然來了三個女孩子。
長得皆是百里挑一,各有千秋,三人更是手挽著手,十分要好的樣子。
除了游泳社經(jīng)理江美清,還有那天看臺上的兩個女生,楚夕嵐和韓語。剛剛發(fā)言的就是韓語。
“語語,你等到了晚上再介紹吧?!睆埛褰械挠H昵,很隨意地就打斷了韓語。
他說著轉(zhuǎn)過身,十分豪邁地向大家指了指遠處的太行山,“這山莊后面就是直通后山的小路,后山有一個小湖,絕對是絕佳的野炊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