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阿福到來之后,林殊便沒再開口。
見樓下淼兒已經(jīng)拿來藥物給青年解了迷藥,林殊伸伸胳膊,打著哈欠準備回包廂。
“小,小兄弟?“
中年詫異的聲音響起,林殊疑惑扭頭,眼神所到之處,只見過道上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正詫異間,林殊只聽見樓下已經(jīng)醒來的青年揚聲大喊。
“就是他,他想要倪蕊小姐,所以唆使我們制造事端,他趁亂帶走倪蕊小姐?!?p> “你胡說什么!我們家公子怎么可能使出這般下作的手段?”
阿福皺著眉,向前一步,冷聲斥責。
“我可以作證!”
少年身側(cè)的中年男子亦上前一步,冷眼盯著阿福,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張百兩銀票。
“有此銀票為證!上面有著匯通商行的印章和發(fā)行號?!?p> 聽到匯通商行,停下來的客人們紛紛露出驚訝的神色。
為了以防作假,匯通商行在發(fā)行的銀票上都印有獨家印章。而一旦發(fā)行的金額超過一定額度,匯通商行會在銀票上用獨家墨水寫上發(fā)行號,來記錄每一家的存取金額。
那位中年男子既然拿出了匯通商行的銀票,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思及此,那些客人投向林殊的目光已經(jīng)帶上了異樣。
他們大部分都是鎬京土生土長的人,認識這位大名鼎鼎的永寧小侯爺。
這位雖然是鎬京城中鼎鼎有名的紈绔子弟,經(jīng)常性的不務(wù)正業(yè),但是卻沒有欺凌過婦女一類的,所以,姑娘們偶爾上街見到林殊,雖然對他很不齒,但還是會向林小侯爺行禮,日常的問候交流。
如今,這位終于忍不住要向女子出手了嗎?
看著淼兒和小菱擔憂的目光,林殊朝她們眨了眨眼,示意她們不要說話。
見,兩女安靜下來并悄無聲息的向其他女子傳遞了消息,林殊才磨了磨指尖,拂開擋在自己身前的阿福,走上前,懶洋洋的趴在了欄桿上。
“你是土生土長的鎬京人嗎?“
中年人眼中浮現(xiàn)了一抹茫然。
“當然是?!?p> 青年人瞇了瞇眼,抬頭仰視林殊。
“你莫要轉(zhuǎn)移話題,你這般要求我們,導致我們騎虎難下,良心難安,我們要檢舉你,讓世人看看你是什么樣的人!”
看著青年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指責自己,林殊只感覺諷刺。
這些年,她明面上做的哪一件事符合世人眼中的君子?
“紈绔啊!“
林殊散漫的開口,看見青年和中年臉色一僵,她反而咧開嘴笑了笑。
“抱歉啊,居然給了你們一個爺是君子的印象?!?p> “那你是承認了雇傭我們之事了!“
青年哼了一聲,提高聲音質(zhì)問林殊,眼睛卻掃過了在場的客人,尤其是二樓和三樓的客人。
上了二樓和三樓的一般都是有錢有權(quán)的主。
“別呀,你可不能污蔑我?!?p> 林殊笑了笑,拿著折扇蹭了蹭下巴。
“這里,可是蕓香館!“
“是吧?老板娘?“
林殊沖淼兒擠了擠眼,笑得一臉天真無邪。
青年和中年臉色變了變。
他們知道這里是蕓香館,但是,蕓香館,有什么特別的嗎?
偷偷打量樓上諸位客戶的臉,青年和中年發(fā)現(xiàn)樓上諸位客戶也都是一臉迷茫。
淼兒站了出來,跟在她身后的還有四五個五大三粗的壯年男子。
“我們蕓香館,是濟慈堂的分支,專門負責女子的教化,在女子接受教化期間,準許其利用空余時間,憑借賣藝等手段賺錢,為自己贖身的,這在朝廷可是掛了名的?!?p> 看著中年和青年愈發(fā)難看的臉,淼兒勾起紅唇。
“但是,再怎么使手段,那些下三濫的招數(shù)是不允許使用的,畢竟我們這些姑娘們還是要保留清白的名聲嫁人的。今天呢,正巧是我們第一批女子為自己贖身之日,我們的倪蕊小姐也在其中。”
指揮著跟在身后的壯漢制住中年和青年,淼兒才緩步上前,扶了扶鬢角。
“這件事,小侯爺可是知情人吶!“
淼兒笑了笑,揮了揮手。
“把這兩人送到官府去吧,畢竟,這兩人,可是想對小侯爺和我們濟慈堂下絆子呀!“
目送著壯漢離去,淼兒才站在大廳中央向諸位客人行了一禮。
“擾了諸位的興致,還望見諒!“
“淼兒姑娘客氣了!”
“哈哈,哪里打擾到我們了?“
“不知蕓香館女子為自己贖身之事可不可以讓我等觀看一番?”
“那是自然,今天贖身的女子將于下午登場,為諸位表演之后,正式改回良籍。還望諸位捧場?!?p> “一定,一定!“
“我們肯定來!“
看著淼兒帶著小菱離去,鬧劇正式平歇,客人們才低聲討論起來。
濟慈堂啊!
那個擁有無數(shù)珍貴藏書和當代英才夫子,卻執(zhí)意以極低的學費招收貧民和乞丐學生的濟慈堂!
那個擁有令人眼紅的獨家造紙術(shù)和印刷術(shù),卻令皇室和達官貴族們找不到總部的濟慈堂!
那個,才發(fā)展了九年,卻連續(xù)三年出了狀元的濟慈堂!
蕓香館居然是濟慈堂的分支!!!
還取得了皇室的允許!!!!
“真讓人驚訝!“
錦袍男子嘖嘖出聲。
林殊掃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回包廂去了。
阿福跟在林殊身后,看見林殊懶散的躺在軟榻上,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
“公子,和蕓香館很熟?這關(guān)于女子為自己贖身之事......”
阿??嘀?,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我跟淼兒姑娘通信又不是一回兩回了,這件小事怎么也是知道的!”
林殊掃他一眼。
“怎么?動心啦?”
“小的還要伺候公子呢,怎么可能會想,想......“
阿福吶吶不語。
林殊笑了笑,仰面躺好,閉上了眼睛。
“你先回去跟祖母和母親說一聲吧,爺晚上準時回去?!?p> “那,阿慶姑娘呢?”
阿福大驚失色。
夫人和老夫人如果知道了自己帶公子來這等地方,公子還不想回府了,一定不會饒了自己的!
“阿慶在侯府又出不了事,爺正好給她一點適應(yīng)的時間。更何況,這里也不是尋常的紅樓楚館,你怕什么?“
“可“
“可是,如果你再抗拒回去,爺就要換小廝啦!“
林殊神色平靜的接下阿福的話。
阿福抿了抿唇,才向林殊行禮,不情不愿地退下。
林殊睜開眼瞧了一眼阿福的背影,重新閉上眼。
不知哪方派來的奴才,爺還能讓你拿捏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