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說的就是現(xiàn)在的大寨村。
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吹走了一天的悶熱,吹來了涼爽,也帶來了漫天的烏云。
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來,預(yù)示著一場大雨即將到來。村民們爭相收拾著晾曬在露天的衣物,順帶著抓緊時間收拾一些干柴到廚房,準備做午飯的同時,還要在角落存儲夠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用量。
突然,斗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砸在來不及躲避的人身上,生疼,可是被砸的人卻顧不上喊疼,一邊快走幾步躲避,一邊笑呵呵的說著“好雨、好雨”。
程錦兒坐在堂屋的凳子上,透過敞開的門看著院子中間,那里的雨已經(jīng)在天地間連城一線,像是一道屏障密密的交織在一起,阻隔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到另一邊的情形,又像是一扇門,把她帶回了那個能改變她一生的雨天。
透過雨幕有叮叮當當?shù)穆曇魝鱽?,那是徐氏在廚房準備午飯,盧小牛在幫忙燒火,樹枝折斷的聲音不時也混著雨聲傳出來,給這暗沉沉的天地間增添了一些生氣。
罰站的多寶,借著這個機會終于能回到屋子里面,只是他還是不能正確認識到自己錯在哪里,而錢承祖好像對他采取了不理不睬的態(tài)度,房間里面沒有一點聲音傳出,安靜的讓人忍不住多想。
至于這個會多想的人,當然非程錦兒莫屬,而想的內(nèi)容,某人表示:無可奉告!
傾盆大雨,一直下了差不多三個時辰,就在村民們開始發(fā)愁,覺得這雨有點下過頭時,就如來時一樣,它突然又結(jié)束了,走的沒有一絲征兆也沒留一絲懸念,天空好像就在一眨眼間就又亮了起來。
借著天邊最后的一抹夕陽,大寨村的上空掛起了一道彩虹,大半個被染紅的天空做了背景,和著另一半被洗的湛藍的天空,呈現(xiàn)出一種震撼的美。
心情也跟著放晴的村民們,紛紛從家里走出來,準備聚集到村長家前面的空地上,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
程錦兒這段時間可以說是一動不動的坐在凳子上,一點一點的數(shù)著時間盼雨停,當確定雨停下的那一刻,蹦著跳著就從堂屋中沖了出來,就像一只久被困在籠子里的小鳥被放出來一樣,迫不及待的出來放風。
只是,現(xiàn)實跟想像出了點差錯,眼前看到的一切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好—
院子里還有沒退下去的積水,門前的空地上滿是沒過腳面的積水,一直綿延到了不遠處的小河。之前溫順的小河,此時變成了一只發(fā)瘋的兇獸,張著嘴、怒吼著從山上沖下,在原先并不寬闊的河道上奔涌,肆意的破壞著它所經(jīng)過的一切,發(fā)泄著剛剛從雨水里集聚起來的力氣。而村民們之前還在勞作的河邊濕地,這會更是被淹沒在了一片汪洋中。
走出家門的村名們,此時和程錦兒一樣站在空地邊上,眼前的所見讓他們忘記了浸在水中的雙腳:這是他們在這里經(jīng)歷的第三個夏天,卻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大的洪水,實在出乎預(yù)料的出乎預(yù)料。
就連之前說話做事都一直保持彬彬有禮的錢承祖,這會兒站在程錦兒的身邊,看著大變身到?jīng)坝康男『?,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我的個老天爺,這是咱們村前的小河嗎?”盧三多也是有點不敢認的樣子,怎么下了一場雨,門外就好像變了一個天地?
“這水大的,怕是三個我綁在一起也能沖走吧!”劉大頭在人群中間議論著,就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一頭二百多斤的山豬順著水流奔涌而過,人們只看到它掙扎了幾下露了一個頭,然后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幾個聽到他的話的人,不約而同的把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隨后齊齊的打個冷顫搖了搖頭,剛剛生出的一點小心思也立馬消失不見。
“這就是造物主的力量!”錢承祖回過神,抬頭看了看天邊快要消失的彩虹,對比一下眼前奔涌的洪水,不由的感嘆造物的神奇,竟將這極美極兇險兩種美景一起展現(xiàn)出來,且絲毫不顯得突兀。
他這次孤身帶著多寶上路,就是想要體驗一下大河山川,領(lǐng)略不同的人文景色。
之前所經(jīng)過的地方,雖然也增長了一些見識,但說到底也都是循規(guī)蹈矩,對他沒有太多的觸動。
唯獨這次,算是造物主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關(guān)于生命關(guān)于美丑關(guān)于善惡,讓他對這些有了一點不一樣的認知。
“是啊,好大的力量!”程錦兒在看到河邊一顆碗口粗的樹被沖走以后,下意識的順著錢承祖的話說下去,卻沒有發(fā)現(xiàn),兩人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兒,典型的驢唇不對馬嘴。
錢承祖很君子的沒有反駁她,反倒是很有風度的稱贊了一句:“程姑娘說的是!”
“真的嗎?”
聽到他的話,程錦兒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一雙因為得到肯定而笑彎彎的桃花眼,在紅似血的晚霞照耀下,閃爍著異于平日的光彩,帶著說不清的情愫直直的看著他,好像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心里。
在離大寨村不算很遠的地方,此刻有一行人被大雨困在了一個地方。并且因為之前冒雨前行了一段路程,某個他們要重點保護的對象出現(xiàn)了一點不適,讓他們接下來的行程受到了一點波折,比預(yù)計的時間晚了一天才到達。
而就在大雨過后,也就是他們休整的這個晚上,一個不屬于他們隊伍的人,鬼鬼祟祟的出現(xiàn)在了周圍。
在夜深人靜大家都應(yīng)該入睡的時候,有一個男子避開眾人的視線,脫離了他們的隊伍,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見了來人。
“大人,已經(jīng)五天沒有公子的消息了。”
男子沉默了一下,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之后的語氣里帶了幾許不快:
“他呢,沒有消息傳來?”
“聯(lián)系不上?!?p> “藥呢?”
來人沒有說話,男子卻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男子朝著隊伍的方向看了看,一雙在黑暗中依然閃著精光的眼睛瞇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出來的時間不能太長,隊伍里的人都很有警覺性,隨時都有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于是對來人說:
“你先回去,等上面吩咐。”
來人消失以后,他才整理了一下衣衫,裝作一副剛剛小解完的樣子從角落走出,卻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走了以后,角落一個廢舊的竹筐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