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我先走了!”
溫初玖推著自行車,看著不遠(yuǎn)處的女孩每走幾步都要回頭再看一看自己,朝自己用力地?fù)]手,而掛在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
溫初玖不明白——明明自己不過是曾經(jīng)和女孩見過幾次面、說過幾次話,雖然確實送了一些筆記給她,但那也已經(jīng)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這些事情真的值得她那么高興嗎?
微風(fēng)吹動著溫初玖的發(fā),她發(fā)現(xiàn)今天的天很藍(lán)。
溫初玖騎著車,抬起頭看了一眼那僅有幾片云朵的天空。她無法否認(rèn)自己因為女孩,今天早上的她有一個不錯的心情。
不過這樣的好心情并沒有維持多久。
緩緩地騎著自行車,溫初玖隱約地感覺到身后有一輛自行車正駛近自己,于是她駛向路的一邊,打算讓這輛自行車先越過自己,畢竟這個時間段有許多的人都是匆忙的。
然而對方似乎并不是趕時間,這一回溫初玖很確定對方的目標(biāo)是自己。
三、二、一——
溫初玖在心里暗自默數(shù)了三下。
“班長!”
果然,聲音很及時地響起,沒有一秒鐘的延誤,并且是一把這些日子都一直縈繞在自己耳邊的聲音。
不用回頭,來者是誰就已經(jīng)揭曉。
溫初玖假裝沒有聽到夏晚的呼喊,目不斜視繼續(xù)往前。
夏晚并不因此氣餒,他很快就騎到了溫初玖的身邊。
“班長早!班長是沒聽到我喊你嗎?”
“不可能吧?我明明就喊得很大聲?!?p> “為什么故意裝作聽不見?”
“這是今天帶給班長的早餐。”夏晚把裝著早餐的袋子丟進(jìn)了溫初玖的車籃子里。
“明明我送了班長想要的藍(lán)色顏料。”
“班長現(xiàn)在看到我應(yīng)該很開心才是,畢竟我?guī)土税嚅L一個大忙?!?p> “我有給錢?!睖爻蹙寥滩蛔〕雎暦瘩g。
“我可沒讓班長把錢給我,是班長硬要把錢塞給我的?!?p> “而且我已經(jīng)把那錢給了佳佳了?!?p> “再說了,要不是我班長有錢也買不到?。 ?p> 溫初玖對于夏晚一天到晚都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的狀態(tài)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其實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一些沒有營養(yǎng)的、瑣碎的話。
她甚少回答,但是夏晚好像壓根不在意,溫初玖很想問他到底什么時候才會累。
沒有問出口的原因當(dāng)然也是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夏晚只會告訴她一些根本不是答案的答案。
“班長就這么不喜歡和我說話嗎?”
“昨天的題我沒聽懂,班長待會兒再給我講講吧!”
“誒,班長跟琪琪只不過才說了一會兒的話居然都比跟我說一周的話還要多上許多?!?p> “難道琪琪比我更有魅力?”
“我居然輸給了一個小丫頭?”
聽到從夏晚嘴里蹦出來的名字,溫初玖一個急剎車,側(cè)頭瞪著同樣也停了下來,正一臉嬉皮笑臉的夏晚。
“班長終于愿意理我了?”
“早知道就早一點搬出琪琪了,居然這么管用。”
“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就只允許班長認(rèn)識她嗎?”
溫初玖一點都不喜歡現(xiàn)在這樣。仿佛所有的秘密都曝露在夏晚的面前,他看見了自己不堪的一面,還知道剛才的女孩叫做琪琪,或許他甚至還知道更多她沒有說過的事。
可是,更讓溫初玖不喜歡的是,她并沒有像自己預(yù)想之中的那么厭惡。她不再像上次在教室那樣手忙腳亂,拼命地想著如何去試探夏晚的下一步。
她好像已經(jīng)很熟悉夏晚這樣的目光,帶著笑還有溫暖的目光。眼睛里找不到半分的嘲諷,找不到一絲的質(zhì)疑。
他沒有去懷疑一個明明在教室里想把別人的畫撕破的女孩怎么會那么好心地和一個小女孩聊天。
他應(yīng)該質(zhì)疑的,可是他沒有。
為什么?
溫初玖有好多的問題,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最后所有的問題都只變成了久久的沉默。
“班長對琪琪那么溫柔,對我就連一句話也吝嗇嗎?”
“走吧!再不走我們就要遲到了?!?p> 夏晚并沒有纏著溫初玖要答案。
睜開眼睛的時候,溫初玖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數(shù)的畫面。
這是第一次她的枕頭沒有濕透,也沒有從噩夢中驚醒。
更確切的說法是——昨晚的夢并不是噩夢。
夢里的畫面依舊鮮明,但是這次出現(xiàn)的人物多了一個溫初玖沒有料想過的人——夏晚。
“琪琪也認(rèn)識那個姐姐?。俊?p> “是??!那個姐姐是一個好人,就像哥哥你一樣!”
“琪琪也這么覺得?”
“姐姐她很溫柔!陪我聊天、教我功課還請我吃糖!”
“她會做哥哥你不會的題!”
“這樣啊……所以琪琪現(xiàn)在喜歡姐姐更多一些了?”
“不、不是這樣的!我也很喜歡哥哥!”
“可是……姐姐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看我了?!?p> “這樣啊……那個姐姐是一個別扭的人,常常都搞不定自己。你不要擔(dān)心,哥哥向你保證,她一定很快就會再來看你的?!毕耐韽谋嘲锾统隽艘活w糖果遞給了女孩。
“真的嗎?”
“當(dāng)然。我們來拉勾?!?p> 夢只做到了這里。
睡覺前預(yù)想過無數(shù)遍的畫面并沒有如期出現(xiàn),反復(fù)的猜測以為女孩回家后會換來又一頓的痛打,卻反倒是這樣一個不速之客闖進(jìn)了自己的夢里。
沒有噩夢是不是就代表沒有壞事的發(fā)生呢?
溫初玖不清楚,但她衷心地希望會是這樣。
“誰允許他這樣胡說八道的……”
溫初玖回想起夢里夏晚那句信誓旦旦的保證,那么肯定、那么認(rèn)真地告訴琪琪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溫初玖又回想起昨天早上夏晚注視著自己的目光,那么溫柔、那么毋庸置疑,像是夏日里那朵盛開的百合,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幽香。
心里那根已經(jīng)快要熄滅的蠟燭,盡管又晃動了幾下,卻沒有熄滅。
時間尚早,溫初玖坐到了書桌前,打開了那個放著一摞畫的抽屜,拿出了顏料,畫下了昨天的天空。
這也是第一次,在夢境過后,溫初玖的畫里不再是那一張張猙獰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