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楊展越獄
楊展連日來心慌心悸，惡夢連連。夢中，他看見了黃虎，那只師傅曾經(jīng)描述過的黃虎。眼見著幾個師弟先后落入了虎口，待要去救，卻被鐵鏈所縛，不由慘叫一聲，從夢中醒來。
李志勇也被驚醒，揶揄道：“恩公還可做一做惡夢，我在這里二十年，是連夢也沒有了。外面，再也沒有牽掛我的人，也沒有我牽掛的人?！?p> “那我現(xiàn)在帶你出去，你可愿意?”
“在這里是死，出去也是死。有機會再闖江湖，我當(dāng)然求之不得?！?p> “好，我們現(xiàn)在就走?！睏钫箮е钪居?，連夜從水道去了蜀王府。
朱平樨正等著他，楊展吃驚道：“你怎么知道我要來？”
平樨臉色蒼白，抓著楊展的手，焦急地說道：“師弟，快走，我們一起去救小金他們?！?p> “怎么回事？難道張獻忠已經(jīng)打進來了嗎？”
“今天下午收到的飛鴿傳書，張獻忠已經(jīng)攻破夔門了。小金他們?nèi)齻€在江中搶修攔江鐵索，被炮火擊中，生死未卜?！?p> 楊展大震，繼而大急，眼睛都要流出血來，啞聲問：“我岳母呢？”
“秦將軍的白桿兵全軍覆沒，她被幸存的一千多名重瞳觀兵丁救走了，現(xiàn)在正去重慶搬救兵?！?p> “快快集合游俠們，我們今晚就必須趕到川東。”
“已經(jīng)準備好了，他們帶著馬和武器在城外等我們?！?p> 楊展拉了一把李志勇，“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边@才想起給朱平樨介紹：“他就是二十多年前偷了蜀王府的江洋大盜。”
李志勇趕緊請罪，平樨擺擺手：“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
一行五十多騎快速往川東方向飚去。
楊展經(jīng)夜風(fēng)一吹，冷靜下來?，F(xiàn)在趕去，無論如何也救不了師弟他們。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重新組織攔截張獻忠吧。
路上，聽朱平樨講了眼前的形勢，楊展道：“師兄，我們分十幾個人去夔門，沿江找尋師弟他們。你領(lǐng)著其他人直接去萬州，協(xié)助萬州守備李占春。我和志勇去重慶，我岳母一定是搬不來救兵的，我去想想辦法。”
“你怎么去想辦法？陳仕奇直接就會把你給抓起來，定你一個越獄之罪。”
“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楊展快到重慶的時候，天已大亮。兩人進了路邊一酒肆，正待吃飽了飯，好進城，竟然遇見了身著道袍的重瞳觀兵丁。
他們紛紛哭著撲到楊展面前，“師傅，我們可算見著你了，費師傅、帥師傅，劉師傅，以及其他的師兄師弟們都死了！你快帶我們?nèi)蟪鸢桑 ?p> 楊展又問了當(dāng)日情形，秦良玉紅著眼睛，披頭散發(fā)進來了。楊展上前接著，母子倆抱頭痛哭。
秦良玉也不問楊展怎么來了，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憤里?！罢箖?，完了，完了，我們四川完了！”
楊展問：“巡撫給你救兵了嗎？”
“沒有給。一個人、一匹馬、一粒糧、一支箭，都沒有給！”
“怎么會這樣？難道他想把四川拱手奉送給張獻忠嗎？”
“不是。這個迂夫子，他說，正因為張獻忠來勢洶洶，必須重兵防守重慶，不能再分走一兵一卒?！?p> “難道他不懂孤城難守的道理？”
“唉，我在那里講了半天，磨了他半天，他才說出實情。原來是我之前給皇上的折子，皇上看了后大怒，斥責(zé)他文人不知兵，免了他的巡撫一職，新任巡撫龍文光還在來重慶的路上。他為了向皇上證明他的忠心，必須在龍文光來辦交接之前，拼死保住重慶?！?p> “光有忠心，有什么用！那你為什么不向他要一點武器彈藥和糧食？我們可以自己去募集兵丁?！?p> “說了，要了，可是他不給，還罵我們這些四川土豪，說我們自知自保，一味向朝庭索要糧餉。我讓他撥一半，我自籌一半，他也不答應(yīng)。算了，我們大明朝就要毀在這些文人手里了，皇上真是可憐啊，嗚嗚嗚?！?p> 楊展又氣又無奈，安慰道：“岳母也不要傷心了，你對朝庭已經(jīng)盡力。我派人送你回去，你和大舅哥好好守住石砫吧?！?p> 秦良玉傷心而去。
楊展讓李志勇和重瞳觀兵丁在這里等他，自己一個人進城去了。
他徑直找著了曾英，曾英甚是疑惑，“展大俠，您怎么來了？您已經(jīng)獲釋了嗎？”
“拜你所賜，我還是一名犯人，現(xiàn)在是越獄而來！”
“啊，您這樣太危險了，巡撫大人如若看見，一定會對您不利?！?p> “你這就把我扭送到巡撫衙門吧?！?p> “展大俠，您誤會我了，當(dāng)初我也不知道他們向皇上奏本把您和蜀王告了呀。我向來敬佩您和您的師兄弟們，怎會做出對不起朋友的事情？何況我也認為你們的所作所為非常有道理?！?p> “哈哈，曾公子，如果我認為你是那樣的小人，今天就不會來找你了。剛才都是戲言，你千萬不要在意?！?p> “展大俠不惜越獄而來，可是為了出兵的事？我已經(jīng)給巡撫大人建議過了，可惜他怎么也不采納?！?p> “我來，是要勸你自告奮勇帶兵出征。依你兩家的關(guān)系，他是會給你這個立功機會的。你多要點武器彈藥，我悄悄帶著一幫道士和游俠幫你。”
曾英一拍大腿，“妙呀，我怎么沒有想到這點？展大俠稍等，我這就去巡撫那里請求出征?！?p> “我去城外等你，天黑之前，不管成功與否，你都到城外來回合?！?p> 兩人商定，曾英隨即去向陳仕奇請求。
陳仕奇道：“按道理，你現(xiàn)在沒有帶兵的資格。既然你立功心切，我就給你五百兵去試試吧。如若你立了功，我在交出巡撫大印之前，或許可以升你為一個縣的守備。不過，你父親把你交給我，我也不想你有所閃失。去攔一攔就趕緊回來吧，我們爭取在重慶城外把張獻忠擋住?！?p> 曾英道：“既如此，還請大人多給我一些武器彈藥，萬一打不贏，多支撐一些時候也是好的?！?p> “好，你需要多少，盡管去領(lǐng)吧?！?p> 當(dāng)曾英帶著五百兵趕到城外，看見楊展身邊一千多重瞳觀兵丁，臉都紅了。
“展大俠，我有負您交給的使命，就只要到這么多人！”
楊展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很不錯了，我們趕快抄小路趕到萬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