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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墻戲

初三議親(第四十五)

宮墻戲 湯娘子 1099 2023-01-02 23:55:48

  皇帝抱著孟逸歌回榻上,抓過被褥將她裹像個娃娃似的抱在懷里,孟逸歌笑道:“沒那么冷,你這樣我怎么吃飯?”

  從耳房里出來時她就聞到飯菜香了,景蘭提前備下了熱湯飯就等著兩主子沐浴后好暖暖身。

  皇帝抬手挑指,孟逸歌抬眼去看便見如畫晚晴兩人四手抬著小幾來,橫過孟逸歌的腿擱在床上,這是打算上膳的準備。

  孟逸歌皺眉,道:“怎么能在床上吃東西,這不合規(guī)矩?!?p>  “什么規(guī)矩。”皇帝左手環(huán)在她腰上,右小臂擱在幾上碗旁,捻著湯勺在湯里滾了滾,故意:“沒見你在我面前守規(guī)矩,光守些別人看的規(guī)矩?!?p>  “你這人…”孟逸歌被他氣笑了,罵道:“你要我守什么規(guī)矩?”

  皇帝單手端碗嘗了口湯,還是有些燙了,遞給孟逸歌,道:“夫為妻綱,端著?!?p>  孟逸歌從被窩里伸出手來端著他手里那碗湯,笑:“在床上吃就是不合規(guī)矩,你這叫什么綱?”

  皇帝仍摟著她的腰,他右手拿了湯勺叫孟逸歌端著湯碗也是方便喂她,一勺一勺地仔細吹吹再送進她嘴里,道:“水缸,可以了吧?!?p>  他很少用這樣的輕松語氣說話,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帝,他怕自己一身的冷冰冰會讓逸歌不自在,不似當年,但仍是當年。

  孟逸歌仰頭看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他把胡子都給刮了個干凈,骨相比從前更明顯些不知是長開了還是清瘦了,其實他不是什么五官明艷的長相的,但是孟逸歌就是喜歡看他,總也看不夠。只是他太討厭,語氣故意得有些氣人但很有趣像只調皮狡黠的狐貍,也沒有那么兇了。

  “好看嗎?”他問。

  “我最好看?!泵弦莞柘騺碜孕?,攬鏡自賞的事從不諱于宣之于口,皇帝笑話她臭美,左臂在被窩里撓她癢癢,逗得她咯吱笑,道:“最好看也只能是我的。”

  “哎呦不鬧了不鬧了…”孟逸歌喝了碗湯有些力氣,手縮回被窩里按住他的荒唐,讓他好好吃飯別胡鬧起來沒個節(jié)制。

  她問景蘭:“明兒初幾?”

  腦子有些空。

  “初三?!本疤m道:“主子是記著命婦進宮的事嗎?奴婢派人稟太后娘娘了。”

  皇帝吃了兩口,聽著她這話是有想見的人,道:“你想見誰?”

  “祁家老太太?!泵弦莞璐鹚?。

  皇帝的筷著碰撞出輕微的聲響,他看著胃口不錯,也不知道這幾天是不是餓著了,孟逸歌看他吃得香自己也有食欲了些。

  他不說話,嘴角噙著一抹不大明顯的笑,若不是孟逸歌盯著看了好久也看不出,直問:“你又笑話我什么?!?p>  皇帝本不覺得好笑只是覺得她可愛,待她一本正經地發(fā)問,于是大大方方地笑開,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還不能笑了?”

  “什么就司馬昭之心了?!泵弦莞韪ζ饋?,陪著他一塊吃。

  皇帝在碗里舀了一勺雞蛋羹,喂到她嘴里,道:“前些日子你才剛答應不管他的婚事,轉頭就想讓太后賜婚,回頭他往那一跪你可別心疼?!?p>  年前太簇進宮送果脯,她說起賜婚的事,太簇那副常年冷面無情的人竟也少見地有些倉皇。這些年皇帝少見他,只是聽祁敬中有時回京面稟軍務說起太簇的功績,自豪之余總抱怨幾句臭小子欠打,別看他克己復禮生人勿近一副規(guī)矩模樣,實則心有城府百轉千回,咬定主意的事任誰說也不松口。

  難得見他跪下求個饒。往常那腰桿子可比腿桿子硬多了,便是你冤了他罰了他,他也無動于衷只一副我認了但不服的模樣。

  護國侯府嫡女教出來的,就是傲氣。

  “我什么時候答應了?”孟逸歌耍起無賴來也挺有模有樣地,道:“那還不是你應的。我這是一片丹心為陛下,讓太后出面省得有人說咱們陛下言而無信。”

  皇帝望著她,一臉真誠胡說八道的模樣真是逗人,她的眼睛澄澈如水像一朵軟軟的棉花落進他的深潭中,沒忍住被窩里的左臂一扣把她帶近胸膛,親了一口:“巧言令色的小壞蛋?!?p>  孟逸歌笑了笑,認真起來:“他現(xiàn)在身份特殊,我不便操持婚事。幸有祁敬中這個養(yǎng)父在,他就是武威帥府的少將軍,祁家沒有當家主母那就只有祁老太太出面最好了?!?p>  皇帝點頭,拿著溫水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道:“祁家老太太催著他成婚好些年了,祁敬中也是拿不住他?!?p>  “我也猜到了?!泵弦莞柘肫鹚凸翘斓氖?,道:“臭脾氣倔得很,老太太說他不聽,賜婚他也敢拒,那就雙管齊下?!?p>  “京里名門貴女這樣多,相貌好的品行好的要什么樣的沒有,他如今二十六歲沒成家又一身的功績招人眼紅,今后可怎么好。”

  兩人吃飽了,皇帝揮手讓人撤了膳食小幾,待宮人端著漱口的茶水罐來,皇帝漱了口又凈手洗面將自己收拾好了再給孟逸歌喂水漱口,拿著溫水帕子給她擦拭十指掌心。

  她太瘦了,皇帝低頭親了親她的指尖。

  “他不成親是多年戍邊在外,與你不相干,別自苦。”

  孟逸歌枕在他肩上,兩人半躺半坐的相互依偎,道:“他小時候因父母事有些自餒,但聰明可愛是個好孩子。如今雖說建功立業(yè),說句不中聽的…看起來太過陰沉,胸有城府不是壞事但心思重也不是好事?!?p>  有時見他遠遠站著,孟逸歌便覺得有些陰沉涼薄,可他轉身見到孟逸歌時卻又是另一副面孔,若不是能裝會演…孟逸歌想想就覺得有些頭皮發(fā)麻,他太像他的父親。

  “得找個能化解他執(zhí)念的人?!?p>  太簇的父親是護國侯府的義子衛(wèi)胥。父子倆一樣的意氣風發(fā)斗志昂揚,一樣的長槍金甲馳風策馬。不同的是衛(wèi)胥是在父親的軍規(guī)棍棒下長大,沒有母親姑姑的愛護,懂得隱忍不發(fā),懂得籌謀劃策,哪像太簇這般桀驁不馴冷漠高傲,太肆意張揚以后是要吃虧的。

  “性情溫和下來,人自然也能走出過往,直望來日?!?p>  “我既回宮,趁著身體還好能做的就做…”

  皇帝的臂彎緊了些,一手握在她后頸,沒來由地問一句:“我呢?!?p>  孟逸歌側身貼上他的胸膛,手冰涼涼的伸進他寢衣內取暖,皇帝隔著衣衫握住她的手輕揉了揉后按在心口。

  “我進京前,將夏蟬棏的花葉碾出汁水放進香粉里,揉成香塔?!?p>  皇帝輕拍著她腰背的動作一頓。

  “是怕萬一…若是你不信我,憑這張臉困在宮墻里,一生同那些嬪妃爭搶你一個,我不愿。”

  皇帝抬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著尖兒迫使她不得不四目相對,每每說起這些她總是埋在懷里賣乖不敢直視,這回可不行。半個時辰前在耳房里兩人赤誠相對,交頸相擁時她分明說的是:不嫁給你,我除了去死,別無選擇。

  皇帝年輕時貪玩帶著衛(wèi)姁在宮里四處闖禍還不夠,衛(wèi)姁能自由出入宮城,兩人常溜出去玩,后來其他皇兄向先帝告狀,皇帝就拉著衛(wèi)姁捉弄皇兄們,又壞又鬧只管盡興。

  如今孟逸歌看著他,他比以前沉穩(wěn)內斂許多,人前總是冷淡默然這種感覺又不同于太簇的清冷高傲不肯低頭,是種與世隔絕毫無生氣的木然,好像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結果都無法撼動他的鐵石心腸,任何事物都無法牽動他的心緒。

  孟逸歌回宮后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宣政殿外的傾盆大雨里。她嘆了一句:“你怎么就相信我了呢?!?p>  皇帝松了臂力,略有些無奈地微不可聞地嘆息,道:“我們之間,總是你贏?!?p>  怎么會認不出來呢,那種別扭嬌氣又難過委屈的情緒,一眼既明,

  孟逸歌摟著他的腰背,兩人額心相觸,她道:“我不怕你做個暴君,我只是自責?!?p>  自責當年無奈,棄你而去。

  自責后來委屈,遲遲不歸。

  睡一覺怎樣沉重的心神都會在天亮時安定下來,和他們重逢一樣。

  初三命婦進宮叩拜鳳儀。

  宮里沒有皇后,按章程叩拜太后即可,太后起早燒了佛經,孟逸歌不想跟命婦們正面撞上就得早些去壽康宮后殿,是起早了又沒精神,暈暈乎乎地就睡晚了。等到皇帝將孟逸歌撈起來吃早飯的時候,已經是巳時過半,孟逸歌問了景蘭才知道儀程過半,這會兒命婦官眷大約都已拜見過了,還得在太后宮里閑坐一會兒,說些場面話。

  孟逸歌是不能走著出門了,皇帝若是陪著她乘坐鑾駕出門太招搖醒目,宮里頭說大不大,人多口雜怕是閑話說多了給他惹麻煩來,不讓皇帝跟著去只讓景蘭備頂小軟轎子就好。

  孟逸歌同他說:“這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骨頭都要酥了。”

  皇帝給她系上衣帶,道:“背著你出去跑一圈?”

  孟逸歌叫他氣笑了,怎么一臉認真地胡說呢,什么毛病,她絲毫不覺得兩人之間何其相似。

  景蘭給她披上緞面狐貍皮鶴氅,實在太厚重了披在她肩上時肩頭一晃險些沒撐住,念叨了一句:“這也太重了?!毕衽鴥杉癖蝗煸谏砩纤频?,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地像個學步孩童。

  皇帝把人抱起來往外走,景安掀開了軟轎垂簾一角,皇帝抱著人坐了進去,給她裹緊了大氅,偏頭對著軟轎側窗,道:“太簇?!?p>  太簇在轎子外頭?孟逸歌抬眼去看,剛才整個人縮在皇帝胸懷里沒留意隨行的人。

  “在?!碧氐穆曇舾糁厍嗌安紓鬟M來。

  皇帝扣著孟逸歌的后頸,凝著她雙眸,話聽著是對太簇說的:“她敢走回來,朕斷你雙腿?!?p>  孟逸歌眉心一打沒等張口罵他一句不講道理,太簇在軟轎外,道:“若有差池,臣提頭來見?!?p>  “你…”孟逸歌哭笑不得,哄道:“謹遵夫訓?!?p>  皇帝嗤笑,心情好了些但又笑話她嘴甜心硬最會見人下菜碟。

  軟轎從壽康宮偏殿入內避開了正面的一眾皇親貴眷與朝臣命婦。孟逸歌進了殿門被引到前殿后室,隔著珠簾朦朦朧朧看大約分辨出來公主郡主等輩分小的都在外間,位份高一些的命婦如祁家老太太都在內殿陪伴太后。

  孟逸歌卸了大氅可是輕松了許多,腳步也輕快了些,于隔著珠簾的內室擋風屏坐下,外頭的人看不見她但外頭的聲音聽得明。太后早早讓人備下暖茶,坐椅鋪了毯子,一旁放了暖手爐上邊套了一個織金云錦圓袋,孟逸歌拿在手里把玩,道:“讓太簇也進來?!?p>  皇帝讓太簇跟來,一確實是不放心她出門,一眾宮人誰也拗不過她,太簇這個倔脾氣正好。二說不定也是有意讓太簇先聽聽指婚的意思,若是有屬意的貴女好成其美事。若是他不愿,祁家老太太太在這又是當著官眷命婦眾人,想來他不便推阻只得擔下,算是點他一點,心里有個數。

  免得毫無征兆賜婚,他臭脾氣一急眼要折騰。

  太后正同祁家老太太說起府里養(yǎng)子們教養(yǎng)得很好,道:“祁卿為國盡忠立下汗馬功勞,老太太也將底下的孩子們也教養(yǎng)得個個有出息?!?p>  老太太承應著,道:“太后娘娘謬贊,孩子們?yōu)閲M心為陛下盡忠本是應該的?!?p>  “說起孩子們,皇帝把禁軍副統(tǒng)領職批給太簇,這兩日見太簇在宮里當值,這才想起都這么大了?!碧蠛攘丝诓瑁痪o不慢道:“這些年戍邊辛苦,一直沒見著這孩子,眼看著他把親事給耽誤了?!?p>  祁家老太太瞬時脊背緊繃,說話不如方才應答自如,起身行禮道:“是臣妾的過失,這些年沒能…”“你坐下?!碧蟠驍嗥罾咸脑?,拉長了尾音笑吟吟地讓宮人去給扶起來落座,笑道:“閑話家常罷,怎么說著就跪下?!?p>  “太簇離京多年,你就是有心操持婚事也不成?!碧笠兄鶄入[囊,淡淡道:“如今既然回來了,若有相中的世家貴女,也該定下親事了?!?p>  太簇有軍功有謀略又是祁敬中義子,是武威帥府的少將軍,這些年建功立業(yè)在軍中也頗有人望,是祁敬中十幾個義子當中最有出息的一個,世家門上提起他無不夸贊的。眉目俊郎氣質清貴全然不像是武將,是個十分招女孩子心動的兒郎。雖說聲名在外的,只不過他太過清冷高傲叫人不敢靠近,如今既是天家有意,殿中的命婦們自然豎起耳朵聽個分明。

  若能結親…

  “娘娘厚愛?!逼罴依咸倨鹕韥?,欠身行禮道:“元宵后,那孩子便要隨軍赴北,臣妾想著等他回來…”

  “趁著他隨軍前看一看,若是定親,往后每年都能回京,不怕他躲在外面,你也能多見幾面孩子們?!碧蟮馈?p>  祁家老太太又說了幾句,但都是搪塞之語,有些閃爍其詞,來來回回都是車轱轆話看樣子是想推說太簇不愿娶親。

  孟逸歌聽著不對也無興致在聽,太簇站在一旁神色漠然,并無過多表露,仿佛外頭議論的親事與他無關。

  孟逸歌眉頭微蹙,思量著原由時放下暖手爐起身,太簇上前一步兩掌扶著她,左手扶著她右臂,右手墊在她右掌心。

  “祁家老太太不是一向掛心你的婚事嗎?”孟逸歌問他,隱約記得上回打哪兒聽人說了一嘴。

  太簇低眸望著她足尖隱約從裙擺中探出一步一步,道:“嗯?!?p>  “嗯?”孟逸歌停下腳步,半側身問他:“嗯什么?”他又不傻,自然能聽說老太太含糊其辭半吐半露的太極話,嗯什么呢?

  太簇垂著頭好一會兒沒說話,由鼻息嘆了一口氣,道:“為什么非要我娶親?!?p>  “理由還需說嗎?”孟逸歌皺眉打眼,直言道:“你若有心儀的人,說出來便是再難,姑姑也幫你辦?!?p>  兩人繼續(xù)腳步,孟逸歌走得慢,聲音也淺:“若是不愿成親,總得說個理由,你好歹編一個能哄騙得了我的?!?p>  太簇高一些,見她走得慢,自己步子也不敢邁太大,只是握著她的手掌,低聲細雨:“記得我父親當年也是受太后賜婚?!?p>  啪嘰!

  宮人打碎了一盞燈罩,連連認錯求饒。

  孟逸歌驚得心口一跳,拉著人幾步退往內室,景蘭跟在身后吩咐其他人等都退出去。

  “你說的什么胡話!”孟逸歌斥聲。

  太簇跪下,正與她目光齊平,一站一坐仰著頭她也累。

  “你父親…他,他那是…”孟逸歌不完全是生氣,只是過往舊事同他一個晚輩也說不著。

  當年護國侯衛(wèi)荀有意等著衛(wèi)姁長大及笄許配給義子衛(wèi)胥,都是自家人想來不會讓孩子受委屈。彼時先帝初登基不到三年,選秀籠朝,太后的母家越王梁氏逢難勢微,兒子年幼,不得已只能從姻親籠絡勢力。于是趁著衛(wèi)胥十六及冠時立功受封日,賜婚別家,婚后并不和睦也不常見面,以至于太簇也不受他父親待見。

  太簇見她生氣好似千言萬語有口難言般為難,緩聲安慰道:“舊事已去,不提了?!?p>  孟逸歌只覺得頭疼,壓著聲罵他:“你怎么敢在宮里提你父親,你可知…”

  “我錯了。”沒等孟逸歌說完,他便認錯,態(tài)度看著誠懇但眉眼笑意怎么看怎么像是不聽勸的。

  孟逸歌眼神狐疑,他低頭一笑,解釋道:“我若是像父親一樣娶了自己不喜歡的人,豈不是故舊重演?!?p>  說的卻也是。孟逸歌同他講理,半哄半騙:“你常年在外沒見過幾個姑娘,哪里懂得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如今是為你婚事著想,你趁著在京里多看看多瞧瞧,有哪家好姑娘有緣分跟…”

  “十二天。”太簇右腿單膝跪著,難得沒有板板正正立直腰板,而是將手倚著左腿膝面,打斷孟逸歌的話,歪著腦袋笑道:“再有十二天我就要隨軍出征了。”

  難得在京的日子也這么不自在。

  興許就是他多年沒人管束,軍營里自在散漫換了,孟逸歌眉目緊緊原想駁他的話,見他眼里似有若無的低落委屈又有些不忍心,道:“你啊,就不能讓人省點心?!?p>  “又不是我請?zhí)筚n婚的…”他聰明得很,意有所指地這么一說,那點笑意看著就像委屈一般,好似腹誹:我真可憐。

  “去!”孟逸歌伸手擰了一把他的耳朵,道:“我險些被你帶偏了。”

  “你說句實話,祁家老太太這是個什么說法?!?p>  太簇想了想,沉聲道:“老太太有意讓我娶祁家兩個女兒中之一。”

  “祁家姑娘?”孟逸歌沒見過人,略想了想,點頭道:“祁家只有女兒,祁敬中手握重兵又無黨派,沙場兇險若有個萬一恐怕祁家無所依靠。難為老太太替兩個孫女兒盤算以后?!?p>  “義子十幾個,你是唯一一個沒有入祁家族譜的人,但名聲太盛里外見了都稱一句武威帥府少將軍,老太太相中你也是一片苦心了。”

  孟逸歌認真問他:“那你愿意嗎?”

  太簇凝著她眉眼,同樣認真道:“不愿意?!?p>  孟逸歌聽了這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話,便知他是鐵了心要反抗的,眉心一擰,罵道:“你自家的不要,別家的也不要,你還想要什么!”

  這孩子,半點余地也不留給自己,還敢抗旨拒婚。整日同一群男人胡混,二十六了還不成親也沒個中意的,這讓別人聽了成什么樣子…

  誒,孟逸歌腦子里蹦出一個念頭來,驚得五官揉皺,神色復雜,問:“你…難不成你是…你喜歡的是男兒?”

  太簇挑眉一愣,隨即笑起來,還得壓著嗓門別被外頭的人聽見:“我?”

  孟逸歌擰了他耳朵,罵道:“笑什么!”

  太簇將耳朵上的手抓下來,涼涼地趕緊拿上一旁的暖手爐給包裹起來,認真道:“放心吧,我便是斷了命也不會斷了袖?!?p>  他沒那癖好,不過這么一說倒是讓他想出個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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