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宴廳一片死寂,大家紛紛生怕自己說錯些什么落個和蒼鷹派的壇主一個下場。
天德鬧道:“我們接聊回細作探子的事,那位好漢?!彼D了頓嘴說,“盟會向來待你不薄啊,為何如此作賤,站出來認了吧,留你個全尸。不然容我來點名,免不了一段酷刑折磨?!鄙ひ魷睾蛥s具十足威脅。
鴉雀無聲,賓客們連提筷子的力氣都不敢亂使,尚息全無。這時候誰要是這么不識抬舉胡亂站出來,說多錯多,無罪都變有罪。
端坐在主位的天德鬧對下面眾人鳴面喊道:“敢作敢當,沒膽站出來嗎?那好。我?guī)蛶湍??!彼麚]手向身后的護衛(wèi)示意,“帶上來!”
片刻,兩名持戟郎中壓著一位十四五歲的瘦弱灰衣少年從正門上來,只見這位少年衣裳上殘留著血跡,手腳纏著鐐銬,眼睛無神,似在認命接下來的審判,頭發(fā)散亂不堪像是被關了有些日子。
天德鬧發(fā)出讓人厭惡至極的笑聲道:“這位是負責聯(lián)絡你接頭的小兄弟,可忍心?哈哈哈?!闭f完,他揚了揚下巴。
持戟郎一悶棍下去,灰衣少年跪倒在地抿緊雙唇悶聲不響。
持戟郎見沒達到想要的效果,接著又往傷口處給鑿上一棍。少年也算是條硬派男子漢,忍氣吞聲不哭不慘叫,反而他沖出復仇心理,奈何少年身為蚍蜉,無能為力。
天德鬧用譏諷的眼神掃視完一圈宴廳內(nèi)所有人,轉(zhuǎn)而看著少年道:“你比那躲起來的人有骨氣多啦?!?p> 灰衣少年嘴上功夫不想輸,于是舉起戴著沉重鐐銬的手指向天德鬧,道:“你爹爹我,長這么大沒怕過誰,何況是你這只螻蟻?!彼壑惆l(fā)劉海重整妝容對著天花頂大喊,“別出來,大事未成,你我二人不能辜負公子心中抱負?!?p> 被個無知少年這般說,天德鬧自然不憤。天德鬧道:“年紀輕輕口氣倒不小。既然如此,上刑具?!?p> 坐在南小生崗位前面,那位穿戴著長袍馬褂的仁兄站起身喝道:“住手。”
南小生意外到嚇一顫,他們要找的探子,原來是他!來探些什么?
天德鬧看到他站出來,并不吃驚似乎早就知曉,他如此折騰是想當飯前余興節(jié)目玩玩罷了,他道:“放著榮華富貴不享,甘愿入他人門下做陰曹厲鬼以表示衷心,哼!不自量力,他快要自身難保,東廠廠公得消息不久圣上要立詔廢了他?!?p> 長袍馬褂的仁兄上前兩步道:“正是用人之際,太子豈是你們這些閹黨能誣攀的,他滿腹忠義,為國為民操碎心,想要推行的律法更是體恤民心所向?!鳖D下嘴,他寒涼一笑說,“你們爾等小人投機取巧禍國殃民,顛倒黑白,卻蒸蒸日上,可恨?!逼较滦闹信鹄^續(xù)說,“我來此自是刺探你們私自朝中結(jié)黨勾結(jié)外邦都有誰,收集你們的罪證,好上書彈劾掉國中蛀梁大蟲?!?p> 天德鬧咧嘴一笑,“所以說你們無知,不識人間煙火。太子又如何。爾今東廠西廠連同一氣,遮天蔽日,還輪不上太子說話。他若敢動一下人頭落地?!?p> 長袍馬褂仁兄道:“遙知前方懸崖百丈冰,去留肝膽兩昆侖。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他閉上眼,鉚足胸膛,“我家三代為朝中八品清廉芝麻官,只因不與你們閹黨勾結(jié),便落了個叛黨罪名,滿門抄斬,幸而那時我還小,可以容身穿過狗洞逃竄,才躲過一劫活下來。被你們抄家那一幕我迄今不會忘。你們的種種劣行,烙印一樣刻在我心里,定要你們血償。”
天德鬧道:“是我們大意了,漏了你這條小雜魚。”
長袍馬褂仁兄道:“待你到?jīng)]用之時,閹黨會眼睛都眨下的把你除掉。我為大義犧牲,為民請命。值!”
天德鬧道:“說得那么偉大,你也不過是被太子利用罷了?!?p> 長袍馬褂仁兄道:“我甘愿在太子殿下門下,公謀公義,鞍前馬后??偙饶銈冞@些勢利小人好,”
天德鬧道:“他只不過是想用忠孝仁義禮智信來得人心,獲天下?!?p> 長袍馬褂仁兄道:“所以說你們顛倒是非,辱道義?!?p> 天德鬧道:“懶得跟你這小人物廢話?!鞭D(zhuǎn)頭對衛(wèi)士吩咐到,“把他壓下去,審審還有沒有別人?!?p> 持戟郎剛要動手,長袍馬褂仁兄倚天狂笑道:“哈哈哈~你們罪惡滔天,老天自會收拾你們,太子殿下我先行一步啦?!闭Z調(diào)悲壯。從背后抽出柄短劍自刎。手法利落,無半點遲疑。
咽喉的血四濺開落入地面,不到一會兒,長袍馬褂的仁兄便咽了氣。
南小生看著那位仁兄,心生敬佩之意,對自己下手能這么狠,傷口刨得如此深,毅力可見。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兮??上Ы倭艘晃缓澜芰?。
天德鬧對著尸首厲喝道:“你以為你這樣自刎就結(jié)束了?”他轉(zhuǎn)頭對身邊衛(wèi)士說,“尸首拿出城頭上暴曬三天,以示太子黨?!闭Z氣囂張得意。
一直跪在地的灰衣少年開口道:“甚好。掛到城頭,告訴天下人我們舉事的豐功偉業(yè)?!?p> 天德鬧端起蓋碗,品口茶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想用激將法激我放過你們的尸首,告訴你,不可能?!?p> 說完灰衣少年用盡全力撞開身邊持戟郎襲向天德鬧的主位。
見此狀,天德鬧不驚慌。
早早安排在四面的持戟郎護主到位,揮戟低掃。
灰衣少年雙腿麻痛,無力的趴倒地上道:“你們會遭天譴的。”說完,灰衣少年嘴里一股猛勁,滲出鮮血。
咬舌自盡。
他們自我了斷的果敢,能感受得到他們一點不后悔,不畏懼。南小生對他們口中說的太子感興趣起來。他若真是滿腹仁義,達到了什么地步?能讓追隨他的人甘愿舍棄自身性命來完成他心中大義。
一名守衛(wèi)覺得剛剛灰衣少年說的那番話有些道理,拿不定主意的湊到天德鬧耳邊道:“坊主,還掛不掛上城頭?”
天德鬧扯開嗓子道:“掛!兩個都掛,暴曬足七日?!彼坪踉诮o在場所有人下馬威。若是再出現(xiàn)這類人,不得好死。
數(shù)十個下人婢女蜂擁而上搬運尸首,清理血跡。
大家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了,準備提筷開食。
天德鬧蠕動嘴唇道:“有一事,要告知大家??赡苄枰玫玫街T位。”
在座外番使節(jié)小聲抱怨著喃道:“天德鬧坊主的家事還真多。”
“合著此次不是吃宴而是私審,掃除盟會逆黨探子啊。”賓客們竊竊私語。
天德鬧安撫道:“大家就當是看開胃前菜吧。聽完這事,對大家有百利而無一害。”
話語間,一個邋遢滿身泥灰的男子被五花大綁的壓了上來。
南小生看清男子面孔后整個人驚住了,是掘墓人恭七器!他怎么會在這?之前在裁縫鋪他不辭而別,現(xiàn)在卻現(xiàn)身綁于此。這?還是說他有另一個身份?這場餐宴信息太多驚人之處了,且不說在此宴重逢恭七器。居然牽扯上了東廠西廠和當今太子殿下。只聽過一兩句流傳民間關于太子殿下的話,說他勤儉節(jié)據(jù),不闊花百姓賦稅,可為人平庸無治理才能,不知事實是否和傳聞一樣。唉~我身負劇毒不知能不能活過一個月呢,居然還打起念頭想見太子圣容。癡人做傻夢,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