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明滅,漸漸清醒,胸口還有若有似無的刺痛傳來,麥朵有些茫然——心臟被刺穿,交通擁堵導致救治不及,難道自己不是已經(jīng)死了?
麥朵緩緩張開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麥朵心想,莫不是到了天堂?聽說天堂就是白茫茫一片。不對,那好像是天花板……
麥朵左右看看,就看見白素、柳依依和楊清河圍繞在床邊,一臉擔憂的表情。
麥朵驚訝地問白素:“你們怎么都來了?”
白素心有余悸地說:“麥子,你可算醒了?!?p> 麥朵疑惑地問:“我,沒死?”
楊清河搶到床邊,一臉不贊同:“你瞎說什么呢!一個小小的心律不齊怎么會死人?”
麥朵更迷惑了:“心律不齊?”
白素見麥朵一臉茫然,頗有耐心地給麥朵解釋起來:“麥子,你不知道,你都嚇死我們了。今天早上,在食堂吃過飯,咱們往教學樓走的時候,你突然捂著胸口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當時可把我們嚇死了,幸好工程系的同學經(jīng)過,幫忙把你送到校醫(yī)院。”
麥朵這才發(fā)現(xiàn),白素、柳依依和楊清河的面孔仍是初入大學時稚氣未脫的模樣。
麥朵剛要說什么,郭東方拿著一疊檢查報告進來了。
白素看了一眼郭東方,臉上有些羞紅,但還是迎了上去:“郭同學,我們小四醒了,大夫有沒有說我們小四到底怎么回事?”
郭東方看看麥朵,又看看白素,憨厚地說:“大夫說了,她這是竇性心律不齊,沒什么大事。不過以后要注意休養(yǎng),不能熬夜,不能憋氣,也最好不要太勞累?!?p> 楊清河接過檢查報告,對郭東方說:“那就謝謝你了。既然這樣,那小四能出院了吧?”
“當然可以了,”年過半百的劉大夫一身白大褂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對麥朵說,“我給你開了點藥,回去早晚各一次,按時吃。吃一個星期就差不多了。以后呢,不要熬夜,也不要太勞累。好好養(yǎng)著?!?p> 麥朵還在沉浸在重生的震驚中,下意識點點頭:“謝謝您了,大夫,您辛苦了。”
劉大夫呵呵笑著:“你這孩子,醫(yī)者父母心,只要你們這些學生健健康康的,我這校醫(yī)院主任才放心??!”
柳依依將麥朵扶起來,對劉大夫說:“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謝謝大夫了?!?p> 劉大夫點點頭,對幾個人說:“你們誰跟我去拿藥?”
郭東方舉手:“我去吧?!?p> 麥朵在白素和柳依依的攙扶下離開了校醫(yī)院,慢吞吞地往宿舍走。
初秋的太陽掛在頭頂,照得麥朵有些頭暈。
柳依依跑到小賣部買了一瓶礦泉水,遞給麥朵:“麥子,喝點水。”
麥朵接過水瓶,灌了一口冰水,頓時覺得渾身通泰。她四下望望,遠處校部上空飄揚的五星紅旗,校園小路兩側參天的白楊樹在微風的拂動下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來來往往的大學生們懷里抱著書冊,一張張充滿朝氣的面孔……正是無比熟悉的大學校園。
回到寢室,麥朵半躺在床上,看著書架上的臺歷。醒目的2002讓她有些恍惚。
不一會兒,寢室的電話鈴響了,白素接起電話:“喂?哦,是郭同學呀……好的好的,真是太感謝你了……那藥費是多少錢?……別別別,咱們都是窮學生,該給的還是要給的!……行行行,我現(xiàn)在就下去拿?!?p> 放下電話,白素往門口就跑,跑了兩步,停了下來,回頭對麥朵說:“麥子,郭東方把藥給你送來了,我去幫你拿?!?p> 麥朵急忙喊住白素:“素素,等一下,”麥朵起身,從錢包里拿出100塊錢,交給白素,“把藥錢給人家,人家忙前忙后,又是檢查,又是拿藥,不知道這些夠不夠呢?”
白素笑了笑,從麥朵錢包抽出一張50塊錢:“這些就夠了,哪里用得上100塊!”說完,白素一溜煙下樓去了。
麥朵起身,從窗口探出頭去,看見白素嬌羞地從郭東方手里接過藥品,又把錢交到郭東方手里。明顯郭東方是不肯收的,白素偏要給,兩個人就在宿舍樓下爭執(zhí)了起來,最后可能是擰不過白素,郭東方只好收起錢離開了。白素一直看著郭東方的背影消失在轉交,這才抿嘴笑著往宿舍樓里進。
楊清河倚在書架上看了一會兒書,突然八卦兮兮地跑到麥朵身邊:“麥朵,你今天這一折騰,可把我們嚇夠嗆。幸好郭東方忙前忙后的,你說,他會不會喜歡上你了?”
麥朵輕輕推了一下楊清河:“別瞎說,人家這是見義勇為?;仡^寫封感謝信送工程系吧!”
楊清河撅了噘嘴:“我還以為你要以身相許呢!”
柳依依埋頭看書,頭也不抬地說:“看得上呢,就是‘小女子無以為報,只有以身相許’,看不上呢,就成了‘小女子無以為報,只有來生再報恩公的大恩大德’!”
楊清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柳依依說道:“依依啊,就你這張嘴,以后找了婆家,還不得一天跟婆婆吵個十回八回的!”
柳依依從書里抬起頭來,正色說:“結婚有什么好?怎么能比自己過著逍遙自在?”
麥朵還沒說話,白素推門就進來了,看見楊清河笑得花枝亂顫,忍不住問:“你們在說什么呢?”
楊清河笑著說:“我們在說啊,郭東方今天幫麥朵跑前跑后的,一句怨言都沒有,是不是看上麥朵了,要不然就讓麥朵以身相許,來報答郭東方對她的救命之恩吧!”
白素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后把藥品和檢查報告都放在麥朵的桌子上。
麥朵笑著說:“這都什么時代了,還說什么以身相許?!笨戳丝窗姿氐痛沟哪槪湺浣又f,“要是真有以身相許這一碼子,人家肯定看不上我這個病秧子,實在不行,就得勞煩素素替我以身相許了……”
白素羞惱地說:“憑什么我替你呀!我才不稀罕!”說著,拿起手包就出去了。
麥朵看著楊清河和柳依依一臉懵,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安頓好了麥朵,柳依依和楊清河就拿著書本去上自習了,麥朵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思緒翻涌。
爸爸媽媽老年喪女,該是怎樣的難過?
軒軒幼年喪母,該是怎樣的可憐?
何天馳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那個女孩在一起了,不知道他開心不開心?
想著想著,麥朵的眼淚就忍不住流出來。
麥朵從床上爬起來,來到書架旁,隨手抽出一本古代漢語書,看了看書脊,知道這是大一的課程。想來一場車禍,把她送回了初入大學的時代。
麥朵失神地坐在書架旁。
關于心悸暈倒這件事,她還是有印象的。也就是那次暈倒,麥朵才知道自己有竇性心律不齊的毛病,所幸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她并沒有很在意。
可是,為什么本來應該死去的自己,突然就重生在這個時代?那原來的自己去哪兒了?
麥朵想的頭都痛了,也還是想不出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