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名酒館(中二)
“王上說我母后是您故人,是什么樣的故人,讓王上您不惜舉國兵力也非要打下天卓國,非要讓她回到您身邊去呢?
難不成……是舊時戀人?”
王上驀然神情震驚。
沐宛抑制不住發(fā)抖的身子,面色蒼白。
“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的母后與父皇那樣好,只因為王上你的執(zhí)念,害得我國破家亡。你害得我的母后自刎名志,害得我的父皇以為我非他所出,將我拋下,殘忍離開。拜王上所賜,將我害得無國無家,無父無母。害的我一無所有!”
“我在父皇駕的馬車后面拼命追,拼命追。地上的石頭將我絆倒,膝蓋磕了那么長一道口子,鮮血淋漓??晌也桓彝A?,我多停一刻,那馬車便離我更遠。我只能爬起來,繼續(xù)跑,拼命追?!?p> “可我真的追不上了,我怎么都追不上了。”
“我的父王不要我了,他把我拋在被磬徵國占領(lǐng)的土地上,再不聞我是死是活。”
“那時,我才只有六歲!”
沐宛說的這些畫面在我腦海里一一閃現(xiàn),就好像是親身體驗了一遍。
王上面無血色,嘴唇發(fā)白,整個身體控制不了的劇烈顫動著。
“別說了……別說了!”
“呵呵!”沐宛笑的莞爾“好啊,我不說?!?p> 一旁的架子上掛著長長一柄劍,她一步一步走過去,伸手將劍拔出鞘。
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己沐宛,王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慌忙向四周躲避。
可他怎么能躲得過沐宛。
他欲張嘴喊叫,一顆藥丸瞬間被彈進了嘴巴,慌亂間,卻將藥丸咽了下去。再次張口要喚人時,卻怎么都說不出來一個字了。
沐宛一步步靠近他:“父皇,別怕,欠了債,遲早要還的?!?p> 王上眼中的恐懼愈發(fā)濃烈,可惜他渾身發(fā)軟,連抬起胳膊都困難。用盡全力喊叫出的聲音,細小的如貓叫。
沐宛按住他的肩膀,從腰間取出一方手帕,捂著王上的口鼻。那手帕上灑了迷藥粉,不消片刻,他便不再動彈。雙眸緊閉,安安靜靜。
沐宛淡然的看著王上,掰開他的嘴唇,又喂進去幾顆藥丸。
自那天起,王上就大病了。
沒人懷疑沐宛,沒人敢懷疑,也沒人懷疑的起。
所有人都以為,王上是自己生的病,太醫(yī)院傾整院之力,都看不出來這是什么病,該怎么治。只好每日用最好的藥材吊著命。
這一吊,就是四個月。
“父皇,今天是最后一次吃藥哦!”
沐宛緩緩扶起王上,斜傾著身子,拿茶盞中的水幫他把藥咽下去。
她站在塌邊,不出意料,那藥喝下去沒一會兒,王上忽然開始大口吐血。
默然看他吐夠就算華佗在世也就不回來的血量后,沐宛這才慢悠悠的起身,尖著嗓子喊起來:“來人啊,來人啊!”聲音雖是慌亂至極,臉上卻笑的燦爛。聽到她的呼喊聲,馬上有腳步聲向?qū)嫷钆軄?,在門被推開的一瞬間,沐宛早已收回笑容,變成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王上吐血了,快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來??!”
下人們急忙去喊太醫(yī),沐宛遣了小黃門去叫顧緹,不一會兒,太醫(yī)和顧緹一起來到了寢殿。太醫(yī)上前查看時,王上已經(jīng)不吐血了,臉色鐵青,以沒了呼吸。
太醫(yī)顫巍巍的跪下,“殿下,殿下節(jié)哀,王上,殯天了!”
顧緹瞬間蒼白了臉。
雖然知道王上殯天就是這兩天的事,心里也有準備。但畢竟是父王,是他的父親啊!他向后倒了倒,沐宛纖細的手腕扶住了他。顧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傷,回身將沐宛抱在懷里,壓抑著低聲嗚咽。
沐宛悄聲讓殿內(nèi)所有人離開,她陪著顧緹,在寢殿內(nèi)守著。
三天國喪,頭七過后,又過了七天,新王登位。
他答應(yīng)她的盛大的封后典禮,也如約兌現(xiàn)。代表王后尊貴身份的服冠,那樣華麗,那樣美麗的不可比擬。只是顧緹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父皇,死在與他執(zhí)手相望江山的身邊人手上吧!
如果知道了他的阿宛其實是沐宛,是天卓國的長公主。他與她之間,實則隔著國仇家恨,隔著過不去的深仇大恨,他又該做何表情呢?
只可惜老王上死了,沒有人會知道。
她燒了那間放著畫像的密室,順便,把當年在東宮嚼過舌根的人,一起扔進了密室。宮人來稟報,說那些奴仆去整理先王的密室,卻不小心打翻了燭臺,最終,全部葬身火海。她滿意的笑了笑,欠債了,就得還。不過,欠誰的都好,就是別欠她的,要是欠了她的,還來的,可必須得是命。
如今,在這封后大典上,她沐宛是唯一有資格與顧緹執(zhí)手相看江山的人,沒人知道那些不堪的事,沒人知道。沒有什么可以讓她不開心了。
哦不,她微微抬頭向靈櫻看去,還有個小小的威脅。
群臣舉杯來賀,顧緹難得露出自從先王去世后的第一個笑容。君臣舉杯共飲,其樂融融。
正在這時,一個侍衛(wèi)高喊著“報------!”快步?jīng)_進了封后大典的典禮現(xiàn)場。
顧緹蹙眉,“何事?”
那侍衛(wèi)一字一句匯報著:“稟王上,皇城外一百里處忽然出現(xiàn)大批軍隊,這些軍隊舉著已經(jīng)亡國的天卓國的旗幟,一路勢如破竹,正向皇城趕來?!?p> “什么?”
“什么?”
沐宛和顧緹異口同聲的脫口而出這二字。
“王上!”國相站出來?!俺加幸路A報?!?p> 顧緹讓前來稟報的侍衛(wèi)退下,看著國相,“何事。”
“稟王上,臣要稟的事極大。大到關(guān)乎先王的死,大到關(guān)于現(xiàn)今皇后的真實身份,大到有關(guān)卷土重來的天卓國軍隊的真相!”
顧緹眉間疑云更甚,他冷冷道:“講。”
沐宛看著直勾勾盯著她的國相,手心直冒涼汗。
“是?!眹嗪莺莸芍逋?,徐徐道來:“王上可還記得當年王后娘娘是什么時候到您身邊的嗎?那時您尚是太子,身邊的每個人宮人典司閣都有詳細的身份記錄,王后娘娘出現(xiàn)在您身邊的那天,正是天卓國國破當日。傳聞天卓國國主倉促逃離皇城時,是帶著子女一起逃的??伤降讕ё吡藥讉€,帶走了誰,卻沒人知曉?!?p> “國相此話何意!”顧緹明顯怒了。國相字字句句直指沐宛,要表達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
看著顧緹的反應(yīng),沐宛高懸著的心微微往下落了落。
“王上!你不如讓臣往下講一講?!眹嘁粨]衣袖,陳詞激昂。
“王后娘娘名約阿宛,王上可知那破國的天卓國合安公主喚做什么?”
沐宛嘴角的笑意漸漸蔓延。
“沐宛!那天卓國唯一的合安長公主名曰沐宛!而且當年這位公主與王后一樣,也是個六歲女童?!?p> “世上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王上不妨慎思。”
“荒唐!”顧緹扔了手中的酒盞,大怒道:“王后阿宛之名乃孤所取,與那合安公主有什么關(guān)系?”
國相驚訝的瞧向顧緹。不相信的還要爭辯:“王上不要想著護著王后,就編出這樣的謊來,老臣說這些,都是為王上著想……”
“住口!”顧緹暴怒,“孤乃一國之君,哪怕國相再權(quán)勢滔天,也容不得來質(zhì)疑孤!”
國相瞇了瞇眼。
沐宛靜靜看著臺下的國相,笑意沾滿了整張面容。
忽然,她又變得楚楚可憐,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看著顧緹道:“緹哥哥,你相信阿宛?”
顧緹緊握著她的手,“從未不信!”
國相還想開口說什么,卻被顧緹制止了。
“國相若是還要詆毀王后,就不必再說了,孤不會聽,也不會信。你退下吧!”
“王上!”國相憤憤的瞪著沐宛,頓了一頓道:“遲早有一天你會知道,你會知道一心信任此刻站在你身旁女人的下場是什么!”
說罷,他氣憤離開。
“緹哥哥……”沐宛滿面膽怯,一副怕顧緹聽進去國相所說之話的樣子。
顧緹清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
“阿宛放心,國相無非是因為自己女兒沒登上后位,這才挑在今日說出這番話來詆毀你,我不會信的?!?p> 他那樣真誠。
可是不能信沐宛啊,我急的抓耳撓腮。
問題是顧緹看不到我,只有顧煜笙能看到我,但我說不出話來,就算說的出話來告訴顧煜笙,對顧緹也是無用的。
顧煜笙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瞧著我,我氣的差點暈過去。
難道他看不透沐宛嗎?他一直在顧緹身上,雖然感同身受,但思想還是能獨立思想的??!他看不出來沐宛不對勁嗎?
我恨鐵不成鋼。
封后大典結(jié)束后,顧緹馬上整理了軍隊,去抵抗向皇城攻來天卓國兵力。沐宛執(zhí)意要親臨戰(zhàn)場,磬徵國人善舞,女將軍也有很多,所以女人出戰(zhàn)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她從小習武,身手不凡。顧緹拗不過她,同意她領(lǐng)兵出戰(zhàn),并派了許多心腹在她身邊保護她。
十日后,王后率軍大破卷土重來是天卓國殘兵,親手取下天卓國當年逃亡的王的首級,大軍大獲全勝,風光歸來的消息傳遍了磬徵國王都上下。
沐宛騎著汗血寶馬,一路疾馳,在大軍之前趕回了王城。
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今后沒有誰能打擾到她與顧緹。
她的身份,她的一切,再沒有人知曉了。
她揚著手中的馬鞭,歡快的趕往王城。
肩膀處汩汩冒著鮮血,是行軍時被亂軍射來的亂箭給傷的。她沒有去管,沒有包扎。
等回到王城,顧緹一定會在宮門口等她。一定會滿臉關(guān)切的責備她,為什么受傷了不及時醫(yī)治。他一定會摸著她的臉,怪她不好好吃飯,整個人都清瘦了!
想一想,往后這輩子,都可以和顧緹好好在一起,沐宛就笑的合不攏嘴。
她加快速度,日夜兼程,在大軍回來的前兩天提前趕到了王城。顧緹可能是不知道她這么快回來,所以沒有像她預(yù)想的那樣在宮門前巴巴的等著她。沒有關(guān)系,她從側(cè)門進宮,回到寢殿。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便立刻去顧緹的寢殿找他。
到了他的寢殿跟前,守門的宮娥卻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不肯讓她進去。隨行的貼身女官好不容易見王后娘娘心情如此之好,惡狠狠的轟了守門的宮娥到一邊去,沐宛推開寢殿的門,跨過高高的門檻,走了進去。
卻見殿內(nèi)一片杯盤狼藉,桌椅七倒八斜的放著。書房的典籍也零零落落滿地都是,遮住睡塌的金絲屏風跟前,散落著一地衣物。其中還有女子的粉色裙襦。
她還在疑惑為何青天白日顧緹為何要緊閉寢殿的大門,現(xiàn)下倒是全明白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發(fā)顫的腳踝,踩著地上的衣物,跨過屏風,站在塌前。
“呵!”一聲嗤笑,心墜入冰窖。
顧緹啊,她日夜兼程心心念念想見的人啊,此刻正摟著靈櫻,嘴角微揚,睡得不知有多么安詳呢!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短短十日而已,饒是我也想不明白,顧緹怎么會……?
若是此刻的局面一直僵持著,不知道該有多么尷尬!我怕依沐宛的性子,找把佩劍就把塌上的人給捅死了。所幸顧緹好像感覺到了什么,閉著的眼皮左右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他便看到了塌前的沐宛。
驚訝、驚嚇、緊張、忐忑、愧疚、不安……這些料想到的情緒,顧緹都沒有顯露出來。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沐宛一眼,緊了緊懷里摟著的靈櫻,然后翻了個身,抽出胳膊,從塌上昨起身來。
“你怎么來了?”
沐宛無言,面無表情的瞧著他。
解釋,他應(yīng)當要解釋的??!
“刷!”一聲劍響,白光閃過,掛在墻壁上的佩劍被拔出刃,利刃直指靈櫻脖頸。剎那間便有幾縷發(fā)絲齊齊斬斷落在塌間錦被之上。
“?。 甭牭渺`櫻一聲驚叫。
“你做什么?”顧緹大怒。
“王上難道沒有話想對臣妾說的嗎?”
這樣生分。
“孤要對你說什么?你想讓孤對你說什么?王后,不對,合安公主!你還想讓孤說什么?你處心積慮待在孤身邊,費盡心思當了太子妃,害死先王,害死孤的父王。報了當年父王率軍滅了你天卓國的大仇,你順理成章的當上了王后。你將知道你真實身份的父王給害死,還不足夠,你日日讓櫻兒來送的安神香里,摻雜著劇毒的慢性藥粉。你好歹毒的心??!借他人的手,來完成你的目的。等最后孤毒發(fā)身亡后,你就把一切都栽贓給靈櫻,把自己甩的干干凈凈,好一個栽贓嫁禍!要不是櫻兒警惕,及時發(fā)現(xiàn),孤恐怕已經(jīng)死了。沐宛,你心思何其歹毒?!”
沐宛雖然氣憤,但還是壓著怒火道:“無稽之談!誰告訴你的,靈櫻嗎?我何時讓她給你送來安神香?我何時想過要害你,捫心自問,顧緹,我何時要害你?!”
“夠了!”顧緹反手將她手中的劍奪下,她看著直指向她心口的劍刃,心尖顫著疼。
“沐宛,事已至此你還想狡辯?你做的惡心事很少嗎?聽密探說,你去天卓國殘部軍帳跟你父王交談時,殺他殺的可利索了。一劍冠心,你父王最終連眼睛都沒能閉上,死不瞑目!親手弒父,你還是人嗎?你真讓孤惡心!”
“你說什么?”
惡心?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是?。∥揖褪菒盒?!”淚水從眼眶奪眶而出,她大喊道。
“我……沐宛!原本與你一樣,高高在上,不染半分塵土??墒钦l,是誰害得我從云頂?shù)涞降氐祝繃埔郧?,我也曾無憂無慮,純潔天真,可是誰讓我國破家亡,是誰害得我沒了母親,被父王拋棄,自生自滅!我真的很恨你的父王,我恨透了他。我也恨你,偏偏救了我的人,是我滅國的仇人之子。我多想你不要對我那般好,我想要你不要再對我那樣特別。你對我越好,我就越不知道該怎么恨你了!我每每硬下心來想要恨你,可一聽到你對我那么溫柔的說話,我的所有恨意都會一瞬間土崩瓦解。
我沒辦法恨你?。☆櫨?,你對我那樣好,我沒辦法恨你!是,我確實惡心,我對所有人都心狠手辣,卻唯獨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沒有做過給你下毒的事情,你我相識數(shù)十年,你連這樣的栽贓都信了嗎?
顧緹啊,顧緹……”
“哼!”顧緹冷哼一聲,對沐宛傷心欲絕的神情不為所動。他將手中的劍拿的筆直,對著沐宛的脖子又近了近。
“孤不會再聽你的任何話了,沐宛,從前是孤錯信了你,孤不會再信你任何話了?!?p> “你去死吧!”
他說。
心口傳來巨痛,垂眸看去,尖厲的劍刃已經(jīng)刺進了胸口。鮮紅的血從最里層的衣物一層層透出來。沐宛紋絲未動,連哼都不哼一聲,仿佛被刺穿胸膛的不是她一樣。她只是呆呆的,楞楞的,眼眸中滿是迷茫的看著顧緹。
我能感覺到她心口的巨痛,那痛,蔓延過五臟六腑,痛過身體每一個部位。痛到連站都站不住。
有些古怪。
顧緹?不論如何,他不會對沐宛這樣。怎么會忽然性情如此大變?
還有……顧煜笙呢?我在顧緹身上,竟然看不到顧煜笙,這是為什么?
忽然,沐宛眸子清亮起來。趁顧緹猝不及防,她徒手拔出胸口的劍刃,反手奪過他手中的劍,逼上他的脖頸。如果她想,在奪劍回手的一剎那,顧緹立馬便會頭顱落地。可她沒有,因為激烈的動作,胸口的傷口汩汩的冒出血來。她笑著,一步步向后退去。
她以為,十年陪伴,他不會……不會如此……
他父王逼死了她母后,于是她便殺了他父王。
一命抵一命,很公平??!
“噗!”她吐出一大口血來。背后心口被人狠狠捅入了一把刀,她回身將身后之人踹倒在地,沒提防的,手中的劍被奪走,身后又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靈櫻手中握著方才插進沐宛背后的那把短刀,滿手鮮血,笑容猙獰。沐宛看著一前一后拿著刀劍的一對男女,笑的凄涼。
“顧緹,原是我愛錯了人。你下定決心要殺我,那我便如你所愿?!闭f著,她便要用脖頸往劍刃上去撞。可未能如她愿,靈櫻一把將她推開。譏笑道:“想死???可不能這樣便宜了你,好不容易讓你落到我手里,怎么會讓你這么輕易就死了?我得慢慢折磨你!”
“呵!”沐宛咳出一口血沫,“折磨?你能如何折磨?”
“姐姐……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嘛,您父王死了,可弟弟還活著呀。姐姐不知道吧,幫助您父王卷土重來的人是我,我送了你父王好多好多錢,你父王將你弟弟當做質(zhì)子,送到我國相府來。你猜,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你敢!”雖然身受重傷,但她怒起來依舊寒人。
“哈哈哈哈哈?!膘`櫻笑的張揚,“我為何不敢,你以為我怕你嘛?你現(xiàn)在不過是個將死之人,任人宰割的肉罷了!我早就把你弟弟給殺了,尸體剁成一塊塊去喂了后院的狗。你卻一直以為他還活著,可笑死了?!?p> “賤人!”沐宛眼眶腥紅,憑著一口怒氣支起身來,作勢要朝她撲去。靈櫻也不躲閃,好笑的看著她。
“噗呲!”長劍劃過后背,沐宛狼狽踉蹌摔倒在地。她爬在地上一動不動,只隱約能聽到微弱的喘息。緩了半晌,沐宛終于掙扎著慢慢回過頭來,死死盯著持劍一再刺傷她的顧緹。
“哈哈哈哈!”靈櫻像個瘋子一樣。她笑的花枝亂顫,身子不?;沃?,連發(fā)間的珠釵都劇烈的晃動起來。
“怎么,終于看出不對了嗎?哈哈哈!你不是很愛他嗎?怎么連真的假的都分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