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睄u握拳:“是屬下無禮了。”
“你是被派來監(jiān)視我的,但是你我相處數(shù)載,我視你為尊長,我知道你想要早些聚集手持鷹羽的各派,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yōu)榱诉@根鷹羽,等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想要聚集抵巇派、陽明派、辟邪派、空靈派,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的事?想要這天下的人那么多,誰又不是在苦苦等待。既然抵巇派首尊信得過我,愿意將抵巇派交于我手中,我自然不能辜負了他老人家?!?p> 島握拳:“還是少爺考慮的周到?!?p> “還是同以往一樣,派人尋找各派手持鷹羽的人……”
離人站在西樓家的窗前,只一墻之隔,他將西樓與島的話聽得真切。離人收起手中的金色鷹羽,轉(zhuǎn)身回家。
有一只鳥兒落在離人的肩上。
離人張掌,鳥兒松腳,字條落入離人手中。
無言說,班資要離開碧洲了。
離人指尖一動,有光迸出,字條化為灰燼。有些人,既然留不住,那就隨他們?nèi)グ桑?p> “公子,公子……”梧桐看見公子正在發(fā)呆,于是喚道。
“嗯?”離人回神。
“鬼節(jié)就要到了,村里人邀請我們一同和他們祭祖……”梧桐知道小姐肯定是會參加的,但是公子,梧桐還是得問問。
“你們?nèi)ケ愫??!?p> 如梧桐所料,公子寧愿待在家里。連梧桐有時候都會覺得,公子不悶、不無聊嗎?
“公子,鬼節(jié)是在晚上祭拜,沒有太陽的?!蔽嗤┯X得公子可能是怕白天太陽太曬,據(jù)梧桐所知,賽湖是沒有鬼節(jié)這個節(jié)日的,公子如果能夠出去走走,散散心,是再好不過了。見公子不回答,梧桐繼續(xù)說:“而且公子可以和小姐一起放河燈、搶孤……”
“你和小幽玩開心些。”離人最終還是拒絕。
“好吧?!蔽嗤┯行┦?。
月亮升起時,有人從樹林的小徑上穿過。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v芭蕉、不雨也颼颼。都道晚涼天氣好,有明月、怕登樓。
年事夢中休?;諢熕鳌Q噢o歸、客尚淹留。垂柳不縈裙帶住。漫長是、系行舟……”我嘴里哼著《唐多令》,一只手被離人摻著,另一只手則搭在離人的手背上。
“不乖?!彪x人責備:“從前都不喝酒,現(xiàn)在卻隔三差五的喝醉?!?p> “因為開心嘛?!蔽倚?。
離人心想,也是,從前在賽湖,小幽也沒有這么多朋友。
“美人!”我對離人眨眼。
“……”
“美人,這紅梔子開得可真艷?!?p> 紅梔子?
“還有這滿樓的香氣?!蔽覍⑹謸嵘想x人的臉。
離人低頭看著懷中通紅著臉的人兒,紅梔子是掛在花樓外吸引客人的,小幽,何時去逛過花樓了?
“嘖嘖嘖,這皮膚可真好。”我一把掐住離人的臉。
“?”離人瞳孔微張,這……他已經(jīng)記不清小幽上一次掐他臉時是什么時候了。
“美人,你可要小心?!蔽阴谄鹉_尖抬頭望他。
“小心什么。”離人攬住她的腰。
“小心被人劫色?!蔽易笥覓咭暎骸皼]有可疑人?!?p> “我看,我要小心的人,是你吧?!彪x人笑,狹長的眼上揚,琥珀色的瞳慘若星辰。
“我?為什么?因為我也好看嗎?也是……”我眨眼:“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玩?!蔽遗呐碾x人的胸脯。
“回家吧?!彪x人握住小幽的手。
“不,我還要喝?!蔽也粍?。
“回家給你喝?!彪x人拉我。
“不,我要去大耳家喝?!蔽艺f著轉(zhuǎn)身就走。
“又淘。”離人給了小幽一個橫抱。
“嘿嘿……”我晃著腳:“美人,你以前都不是這樣抱我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離人啊,天底下最美的人,還是我……哥哥,可惜,離人不讓我叫他哥哥,哼……離人是壞蛋……”
“我不壞?!?p> “你壞!”我兩只手掛在離人脖子后。
“你更壞?!?p> “我……不壞……”我收緊兩只手,用頭去撞他。
“好,你不壞?!彪x人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已經(jīng)將頭埋進了他的懷中,還有小小的打鼾聲。
西樓轉(zhuǎn)動著手中的鷹羽,看見有人逆著光走來。
那人一襲青衣,從他的手中時不時能夠看到有光迸出,就像雨前天空中的閃電,很美,卻也很危險!
離人并未看西樓,但西樓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離人……與屏兒的身上。
我吧唧嘴:“再來一杯?!?p> 西樓笑出聲。她可真是個小酒鬼,明明酒量不甚行,卻總是把自己喝倒。有些人,以前不喝酒,以為酒傷身,自從喝了酒,三天難離身;這些人,不是借酒消愁,而是飲酒為樂。
離人將小幽放到床上后幫小幽將頸上的吊墜放進衣內(nèi),然后刮摸摸小幽的額:“還是不讓人省心。”
“嗯~”我搓搓鼻頭,翻了個身。
四周白茫茫一片,空氣中有花香。
透過梅林,我看見一個人的背影。
“小幽,過來?!鼻懊娴哪莻€人對我說。
“離人?”只有離人才回叫我“小幽”,我朝他追去。
“快來。”那人穿著一身紅衣,在雪地中給我留下一排腳印。
“你慢點兒。”我喚,伸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一條紅色長裙,就像——嫁衣。
“小幽……”他依舊背對著我,但是我看見有太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肌膚如冰晶般。
有風吹過,揚起梅瓣。
“好美?!蔽易叩剿磉?,看著他的側臉,不知自己是在說這景美,還是離人美。
“小幽,原來被陽光照射到,是這種感覺?!彪x人閉眼,感受著這冬日的暖陽傳遞的溫度。
“很溫暖吧。”我握住離人的手。
離人看我。
我說:“其實,我也一樣?!彪x人的手冰涼,而我,可以成為他的暖陽。
離人握緊我的手:“有你,真好……”
我點頭。
“有你,真好,你這個土丫頭……”
我揉眼睛,怎么回事?
“土丫頭,我?guī)闳ヒ粋€地方。”他拉著我就跑。
他不是離人,離人才不會叫我土丫頭,那他是誰?
“哈哈哈,你的小短腿跑的也太慢了吧。”即墨遠方嘲笑我。
“你放開我。”我甩手。
“就不放。”
我想去咬他。
“你要是敢咬我我就親你?!奔茨h方威脅。
“你……”
霧氣騰騰!
我的手一松,什么也看不見。
“嘀嗒——”有水聲。
“丑小子,你在哪兒?”我摸索著,小心地移動腳步。
“丫頭,這嫁衣穿在你身上還是有一股子土土的味道,不過沒關系,既然你是我的娘子,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你吧。”即墨遠方的聲音傳來。
“我土?喜袍這么好的東西,你能穿出這種丑樣來,我也是無可奈何了?!蔽覒凰?p> “是嗎?那你過來看看我不穿喜袍的模樣……”
霧氣漸漸消散,我瞇眼看,有人赤裸著身體站在溫泉中。
“為夫這身材如何?”即墨遠方壞笑。
我看見他結實的胸膛,然后是腹肌,然后是……“啊~”我腳下一滑。
“小心!”他接住我,可是音質(zhì)卻變了。
我的眼前是一頭黑色的卷發(fā)。
“沒吃飯嗎?腿都軟了?!彼氖衷谖业难献グW癢。
我笑:“是啊,那你請不請吃飯?”
西樓穿著紅衣倒顯得有些奇怪,他不適合艷色衣裳。
“那就跟我一起去廚房?!蔽鳂菐е易叱雒妨?。
我向前踏出一步,身后的梅林消失,轉(zhuǎn)換成的卻是一間新房。有紅燭羅帳,有棗子桂圓,有人正在喝交杯酒。
我看見那個女子的臉,那是——另外一個“我”。可是,與另外一個“我”喝酒的男人是誰?為什么我看不清他的臉?
那兩人喝完交杯酒后走到床邊坐下。
“你是誰?”我問那個男人。
男人將另外一個“我”擁入懷中。
“你是誰?”我又問了一遍。
“呼……”房門被吹開,有雪飄入。
男人的發(fā)由黑變白!
另外一個“我”捧住男人的臉在男人的唇上印上一吻……
“你是誰?”
……
“小姐,小姐……”梧桐叫我。
“嘖……”我晃手。
“小姐……”
我擦擦嘴角的口水:“別煩我?!蔽疫€沒看清夢中另外一個“我”親的的那個男人是誰呢!
梧桐委屈,小姐的起床氣可不是一般的大:“小姐,公子讓梧桐喚您起床?!蔽嗤┎幌氲米镄〗?,但又不能不聽公子的話。
“干嘛呀!”我大叫,夢都沒做完,起什么床。
“梧桐,你先出去吧?!彪x人走進屋。
“是?!?p> 離人坐到床邊,將手中的一張紙拿到我面前幫我扇風。
我搖頭。
“再不起,我就把你在‘引子鋪’拿來的票據(jù)撕掉?!?p> 我睜眼:“不行?!蹦瞧睋?jù)可是我拿回一百兩黃金的憑證,聽到離人的這句話,我的睡意全無。
“那你起不起?”離人問。
“起?!蔽見Z過離人手中的票據(jù),數(shù)著自己的外衣與肚兜,果斷的將票據(jù)塞進自己胸前的肚兜里。
“怎么樣?”
“我頭昏?!蔽冶ё‰x人把臉放在他的懷里蹭。
“那就喝醒酒湯?!?p> “我還四肢發(fā)軟,渾身無力?!?p> “那你出去曬曬太陽。”
“我就想抱著你。”反正我就是不想現(xiàn)在練武。
“我記得你好像放了些錢在哪里,在哪里來著?”離人準備起身去找。
“我現(xiàn)在就去練武。”我穿鞋。
離人滿意的點頭。
我覺得離人有時候也很殘忍,真的,我不知道他為什么來到碧洲之后就猛的逼我練武,雖然我也很認真的在學,但是這個有點超出我能承受的負荷了。
“屏兒,你起的可真早?!蔽鳂钦f反話。
“早啊?!蔽覔项^。
“已經(jīng)辰時了?!睄u將長鞭丟給我。
有時候我會想,人啊,總是得認清現(xiàn)實的,比如說我想好好練武以后可以保護離人不被獵靈人傷害,可是離人的武功,是十個我的武功加起來也比不上離人百分之一的,所以說是我想保護離人,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人嘛,也總是會犯懶,能夠十年如一日的堅持某樣東西的人,那都是成功人士,我嘛,就是個普通人。這不,還得有這么多人盯著我,陪著我練武。
“島,你看,今天咱能不能減輕點訓練強度?”我偷偷與島商量。
“少爺,公玉小姐說她今日想減輕點訓練強度?!睄u對著西樓說。
“誒,你別啊,你這人怎么這樣?!蔽遗膷u,然后沖著西樓笑。
“你讓她去問問離人兄?!蔽鳂强磿?。
“這不等于沒說嘛。”我甩鞭:“我說你們是圖的什么???我和離人的比武也比完了,你們?yōu)槭裁催€要再教我練武?”
島不語。
“這個,你也只能去問離人兄?!蔽鳂欠瓡?。
“他,是給了你們什么好處嗎?”我蹲到西樓面前扯了扯西樓的衣角。
“他能給我們什么好處?”西樓反問。
我思考:“離人似乎除了我,一無所有。”我驚訝的看著西樓:“難道……”難道離人把我給賣了?
“難道什么?”
我搖頭:“沒什么?!?p> “即使離人兄把你給賣了,你這么瘦,也換不了幾個錢?!?p> “瘦?”我怎么覺得西樓這是在諷刺我?
“嗯?!?p> “我覺得你少給我吃點東西我會更瘦。”我別過頭去。
“好啊,那我以后就不給你送零嘴,你也別到我家蹭飯。”西樓笑。
“那還是算了?!蔽壹泵芙^:“你家也就只有飯菜能上得了臺面?!?p> “那我呢?”西樓說自己:“我上不了臺面嗎?”
我竟然不知道原來西樓也這么會抬杠:“你這張臉……”我仔細觀摩西樓的臉,說實在的,我知道他好看,他和離人都好看。離人的好看是一種脫俗的美,西樓的好看是一種邪魅的美??墒?,我就是不想夸西樓:“你這張臉,也就一般般吧。”
島搖頭,他就知道公玉小姐不好對付。
“一般般?”西樓仿佛嚇到了一般:“我的臉,在屏兒心中,原來是一般般……”西樓不再看我,而是陷入某種沉思狀態(tài),露出一臉被打擊到的神情。
“瞧你這委屈的。”我拍拍西樓的手:“沒有,我跟你開玩笑呢,你很好看,不僅僅是上得了臺面,你這臉擺在水面上一照,都能沉魚落雁?!?p> 西樓眼中居然真的含了淚:“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我?”
“真的真的,我要是騙你的話,我就吃飯硌牙睡覺打呼腳氣熏天?!?p> “這么狠。”西樓倒是不肯了:“不行,你還是得好好吃飯,你把吃飯硌牙給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