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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六十二年

第十七章 硝煙的味道

五百六十二年 黃巢0238 5092 2020-06-26 11:05:00

  趙惠文王三十三年(公元前266年),趙惠文王去世,其子趙丹繼位,是為趙孝成王。當時,趙國可謂是人才濟濟,文有藺相如和趙勝,武有廉頗和趙奢(名將李牧還沒出場)。

  這班底,不說重現(xiàn)趙武靈王當年的雄風,但至少讓別人欺負不到自己,還是可以。然而,七年之后的長平之戰(zhàn),趙國精壯者四十余萬被坑殺,致使國力大損,從此一振不撅。

  就當時而言,四十萬壯年意味著什么,沒有直接的數(shù)據(jù)分析,但是從一些碎片式的資料中,還是能窺探一二。

  比如蘇秦游說天下的時候,就說過各國的疆域以及軍隊的數(shù)量。綜合考慮當時的環(huán)境以及生產(chǎn)條件,也就可以大致推斷出戰(zhàn)國諸侯的總?cè)丝跀?shù)大約在兩千萬左右,而根據(jù)趙國的領(lǐng)土大小和國力強弱,分配到他的人口大概在四百萬。

  四百萬人口里死了四十萬,百分之十的死亡率,而死亡的人口還全部都是健康的壯年男性,這對一個生產(chǎn)方式單一的國家而言,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從趙惠文王去世到長平之戰(zhàn),僅僅七年的時間,趙國就發(fā)生了如此大的變境,其中當然有藺相如和趙奢兩個人才相繼去世的一點原因,但原因的根本,還要從趙惠文王臨死前說起。

  沙丘政變時,趙惠文王才十四歲,雖然那時他能明白困死主父意味著什么,但要說這是他的主觀意見,那未免就有點黑化這個十四歲的少年了。

  所以,沙丘政變真正的原因是……

  肥義的眼里只有趙國和國君,李兌作為肥義提拔起來的,是跟肥義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的。而趙成和趙豹在趙武靈王時頗受打壓,他們站在趙惠文王這邊的理由也很簡單,畢竟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做國君比起強勢的趙武靈王要讓人舒服得多。

  原因不是很高大上,但這就是人心。

  很不幸,肥義死于沙丘,因此在趙惠文王初期,李兌和趙成就把持了趙國的國政,這對年少的趙惠文王來講,絕對是一段揮之不去的陰影。所以他不想他的兒子也遭遇與自己同樣的事,于是就有了臨死前托孤趙威后的事。

  趙威后,姓名不祥(在當時這不重要),但人物關(guān)系很清楚,她是趙惠文王的王后,趙孝成王的母后。隨著趙惠文王的去世,受托孤的她就成了趙國最有權(quán)勢的人,一個繼秦國宣太后號稱太后的女人。

  趙孝成王元年(公元前265年),秦國出兵攻趙,連下三城,銳不可當。適時,趙丹年少,趙威后當權(quán),情況十分危急。

  就在這時,趙國人想到了一個辦法---向齊國求救。

  不得不說,這是個好辦法(抬舉一下),畢竟兩個人打一個,勝算肯定要大一點。就算打不贏,到時候兩個人挨一個人的打,至少也可以分擔一點痛苦。

  然而(這兩個字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劇情反轉(zhuǎn)的時候),算盤打得好,事情卻并不一定會如意。比如齊國,你求救了我就一定會救你嗎,答案是否定的。除非(再次反轉(zhuǎn)),你們趙國讓長安君到齊國來做人質(zhì)。

  做人質(zhì)嘛!簡單,誰家還沒有一兩個公子到國外去做人質(zhì)的。然而,趙威后卻表示不同意。并且,不僅不同意,還放出了狠話:“誰要是再敢提議讓長安君去做人質(zhì)的,老娘我一口痰唾他臉上。”

  跟婦女斗,向來是恐怖的。

  但是,是什么讓趙威后置趙國的安危于不顧,這么任性拒絕齊國這個不算要求的要求呢?

  我們來看一下這個長安君到底是什么人。

  長安君,趙氏,名不祥,生卒年不祥,于趙國的功勞不祥。就是這樣一個三不祥之人,他卻在趙國有著極高的地位,未成年就被封君。

  因為,他是趙孝成王的弟弟,趙威后的親生兒子。

  這就是趙威后,一個置個人感情于國家安危之上的女人,把她跟宣太后比,簡直差遠了。然而,趙孝成王初年趙國的國政確實就是把持在這樣一個女人的手里。

  太后可以任性,但是趙國的大夫們可不能跟著她一起玩,這時,一個叫觸龍的人站了出來。

  觸龍,時任趙國左師。作為一個在趙國官場沉浮多年的人,他自信對趙威后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他壯著膽子向趙威后遞上了請求見面的帖子。

  趙威后正怒不可遏呢,你們這群人敢讓我兒子去做人質(zhì),好,你觸龍就是第一個被我唾一臉的人,看誰還敢提。

  觸龍走進趙威后的內(nèi)宮,慢慢踏著小碎步來到趙威后的身邊坐下,而趙威后正冷眼看著他,準備瞅準機會就是往他臉上唾一口。

  然而,觸龍只字不提人質(zhì)的事,而是開始跟趙威后拉起了家常:“老臣我人老了,腿腳也不好了,走路都不方便,您看,都多久沒有來拜見您了。為這事,來臣還有點自責呢!但是又怕太后的身體也有點不好,所以啊,今天還是專門來看您一下?!?p>  本來一腔的怒火正要發(fā)泄,沒曾想,人家就是單純來拜訪一下,于是,這趙威后的怒火瞬間也就去了一半,回答觸龍道:“哎呀,我還行,靠著車攆還能到處走走?!?p>  眼看趙威后的怒火漸漸消逝,觸龍繼續(xù)問道:“那最近食欲怎么樣,吃了點什么啊?”

  既然是拉家常,趙威后就徹底放下了架子,回答道:“最近就喝點粥了?!?p>  觸龍繼續(xù)說道:“哎呀,老臣我呀,最近都沒什么食欲,只能勉強散散步,走它個幾里路,消化消化,才能有點食欲,吃點東西,這樣身體也感覺舒服一點?!?p>  “那我老太是有點做不到!”

  說完這句,趙威后臉上的怒氣全失,完全表現(xiàn)出了一幅和藹可親的樣子。

  于是,談話就此進入到觸龍的節(jié)奏。

  趁熱打鐵,觸龍則開始把話題轉(zhuǎn)移到自己要說的上面:“老臣我的小兒子舒祺啊,年齡小,我可喜歡他了。但是呢,他沒什么出息,我現(xiàn)在人又老了,就怕以后幫不上他什么啊。所以我今天來找太后,還有一事相請啊,能不能給我的小兒子謀個職位,聽說現(xiàn)在王宮的保安隊長一職正好空缺啊?”

  你這家伙,心機老頭啊,我說怎么今天突然來宮里拜見了,原來是有事求我啊,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趙威后問道:“你兒子多大了?”

  觸龍:“十五了,年紀不大,但我還是想把他托付給太后您啊!”

  趙威后:“喲,你們男人也這么疼愛小兒子的???”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觸龍不急不慢的回答道:“對啊,比你們婦人還要疼愛!”

  這句話,趙威后是不贊同的,作為婦人,他對自己的小兒子有多疼愛,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他笑著對觸龍講:“這個你就錯了,婦人絕對比你們男人更疼愛小兒子!”

  哦,是嗎?那觸龍就跟你道掰道掰了:“我覺得您疼愛燕后(趙威后的女兒,嫁到燕國去了)可比疼愛長安君多多了!”

  哈哈,自己的兒女自己還不知道,于是,趙威后說道:“這個你就錯了,我給燕后的疼愛可比長安君少多了?!?p>  趙威后就此掉入觸龍的陷阱。

  于是觸龍繼續(xù)說道:“我看不是吧,父母疼愛子女的,一般都會為他們做長遠的打算。燕后出嫁的時候,您抱著她的腳哭個不停,我想您肯定是覺得她嫁那么遠太可憐了吧。她走了以后,您肯定也還想她吧,但是您卻叮囑她不要回來,您這不就是為她做長遠打算嗎?希望她的兒子在燕國繼承王位是不是??!”

  耶,這么說起來,好像是有點那么個意思啊。

  于是,成功被觸龍帶偏的趙威后回答道:“也是哦!”

  接下來,就到了觸龍對趙威后催眠的時間。

  “請問太后,我們趙國從現(xiàn)在往前推三代的,那些國君被封為列侯的子孫,現(xiàn)在還有人繼承他們的爵位嗎?”

  趙威后雖然不太聰明,但趙國的事她多少還是清楚的,于是回答:“好像沒有了。”

  當然沒有,觸龍問這個問題肯定要得到他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再問太后,除了趙國,其他諸侯那些列侯的子孫還有繼承爵位的嗎?”

  趙威后回答:“我也沒聽過。”

  沒聽過就是沒有,不用懷疑。

  觸龍繼續(xù)說道:“知道為什么嗎?那是因為他們的地位尊貴但卻沒有功勛,俸祿優(yōu)厚卻沒有勞績。您看現(xiàn)在長安君的地位多尊貴啊,又是封地又是寶物的,但是他卻沒有為國立過功,您想啊,等您死后,長安君還憑什么在趙國立足呢?所以我覺得,您沒有為長安君像為燕后那樣做過長遠的打算,這不就說您疼愛燕后超過了長安君嗎?”

  整個談話,觸龍只字未提人質(zhì)的事,但談話過后,趙威后像是被點通了一樣,對觸龍說道:“那隨你把長安君派到哪去吧!”

  既然趙威后同意了,那就備車,啟程,把長安君送到齊國去。

  而看到長安君后,齊國果然也沒有食言,派出了軍隊來到趙國,于是,趙國趙孝成王元年的這場危機順利被化解。

  這個故事,本身沒有多少意義,但是通過這個故事,我們可以看到趙國的掌權(quán)者趙威后是一個怎樣的人。而只要知道了趙威后是個什么樣的人,便能知道此事的趙國朝局是個什么樣子---沒有計劃,任性,沒有全局觀,不顧后果。

  更重要的是,比起趙惠文王在世時趙國出了事他一般都找藺相如、廉頗和趙奢這樣的人商量不同是,此時的趙國完全沒有人商量,當然,也不需要商量。

  而比起趙國這樣的朝局,他的老對手秦國就不知道要好多少了,隨著魏冉的落馬,宣太后的去世,秦國的君權(quán)無比的集中。更重要的是,歷經(jīng)四十多年風雨的秦昭襄王擁有無比強大的內(nèi)心和極其豐富的經(jīng)驗,再加上范睢制定的“遠交近攻”戰(zhàn)略,秦國由上而下都是極其統(tǒng)一而且目標清晰。

  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更可怕的是,秦國還有戰(zhàn)神白起。

  白起作為魏冉從行伍之間提拔起來的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所有人都覺得他是魏冉的人,包括魏冉自己(當然,在很長時間內(nèi),這個認知也是對的)。所以當魏冉倒臺的時候,秦國很多人都覺得白起也會跟著他一起倒臺。然而事實證明,只有少數(shù)人能看清真相,而在謀個特定是時間段內(nèi),秦昭襄王則屬于那少數(shù)的一類人。

  所以,當魏冉倒臺的時候,白起毫發(fā)未損,因為秦昭襄王知道,白起是自己的人。然而,與魏冉一樣,秦昭襄王也僅僅只是自己認為。

  白起,他不是魏冉的人,不是宣太后的人,也不是秦昭襄王的人。

  他,只是秦國的人。

  這一點,秦昭襄王可能到死都不會明白。

  當然,這是后話,就現(xiàn)在而言,白起他就是秦昭襄王的人。

  硝煙的味道越來越濃了,讓我們走近看看吧!

  秦昭襄王四十三年(公元前264年),白起領(lǐng)兵攻韓,斬首五萬,連下五城,直達徑城。

  秦昭襄王四十四年(公元前263年),白起再次領(lǐng)兵攻韓,直達南陽,行軍于太行道。

  接下來就是導火索。

  秦昭襄王四十五年(公元前262年),白起再次發(fā)兵攻打韓國,并占領(lǐng)韓國的野王(地名,河南沁陽)。

  連續(xù)三年攻打韓國,而且還是白起親自出馬,秦國到底在謀劃什么事?

  要知道為什么,我們先來看一下當時的天下形勢,而為了讓大家更清晰的看到當時的天下形勢,我覺得有必要把三晉的版圖跟大家講一下。

  此時趙魏韓三國的地理位置與三家分晉初期已是大不相同,趙國除了吞并中山國外,領(lǐng)土向北也擴展了不少,但是在南方,曾深入魏國腹地的觸角卻是沒有了。而魏國除了丟掉中山國外,西河之地,東河之地也相繼落入秦國之手,再加上與秦國交界的城邑被蠶食,版圖已是逐漸東移。至于韓國,除了吞并鄭國外,領(lǐng)土的位置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隨著魏國的東移,其中部的領(lǐng)土逐漸被擠壓,以至于呈現(xiàn)出一個南北兩頭大,中間小的形狀。北方與趙國的上黨接壤(有意思的是,韓國與趙國上黨郡接壤的地方也叫上黨郡,為了區(qū)分,稱趙國的上黨為北上黨,韓國的上黨為南上黨),南方有一部分與楚國接壤,還有一部分向西延伸到了魏國的南方,與周王室和秦國接壤。

  而白起在第三年攻打的野王則正處韓國中部。

  這回明白了白起占領(lǐng)野王對韓國來講意味著什么了吧。韓國的上黨郡地處中原,疆域廣袤,下轄十七個大縣,物產(chǎn)豐富。而韓國的都邑新鄭則在野王之南,也就是說,隨著野王被占,韓國的南北也就失去了聯(lián)系,國土等于被一分為二。

  情況十分危急,但韓桓惠王想讓它變得更危急一點。

  既然上黨郡已經(jīng)成了韓國的飛地,反正也撈不到手了,不如干脆痛快點直接把它送給秦國算了,說不定這樣還能得個人情,這么多年不都這么過來的嗎。

  說干就干,韓桓惠王當即派出使者前往秦國,表示愿意割讓上黨求和,同時派人到上黨,下令軍隊撤離,全境準備降秦。

  不得不說,韓桓惠王的辦事效率是很高的,就憑這一點,我們就要率先致以他崇高的敬意。

  看看人家這覺悟,要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樣,這天下還有戰(zhàn)事嗎,早就一統(tǒng)了。

  然而,事實告訴我們,像韓桓惠王境界這么高的人確實少,比如上黨郡守靳黈,他就不及韓桓惠王。所以,他接到命令后的第一反應(yīng)是拒絕的。

  君王都跟人家談好了,你一個郡守拒絕有什么用,隨即,韓桓惠王又發(fā)揮了他辦事效率高的特點,當即罷免了靳黈。

  這回沒得玩了,靳黈只能卷鋪蓋回家。

  靳黈走后,韓桓惠王又命馮亭接任他的位置。要說啊,這韓桓惠王不僅辦事效率高,人還挺好,不僅把上黨割給了秦國,還專門派了個人過去做一下交接工作。

  然而,正是這個決定,掀起了狂風巨浪。

  馮亭來到上黨,看著大好河山,身為土生土長的韓國人,心中多是不忍,當即就把韓桓惠王交給自己的任務(wù)拋之腦后。

  然而,上黨已是沒媽要的孩子,馮亭即便有再多的不舍,他也不可能以上黨一郡對抗強秦。所以,目前最緊要的,還是得趕緊給上黨找個媽,管他親媽還是后媽。

  這時,趙國進入到了馮亭的視線。

  趙魏韓三家,兩百年前就是一家,不是堂兄也是表兄,多少有點血緣關(guān)系,兩地百姓的交流也頗為密切,感情深厚。更重要的是,韓國上黨緊臨趙國上黨,吹個口哨就能聽見。

  于是,馮亭派出了使者前往趙國:“韓國不能守住上黨,而且韓王已經(jīng)決定把他割給秦國,但是上黨百姓都不愿接受秦國統(tǒng)治,而甘愿作趙國的子民?,F(xiàn)在上黨有城池十七座,馮亭愿意全部奉獻給趙王,但愿大王能接受上黨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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