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閻師兄,他們又追上來了!”
“可惡,真是沒完沒了;閻元,趕緊想點辦法,否則我們遲早被拖死?!?p> 閻元一行從朝日逃到夜間,數(shù)個時辰里十多次甩開閻山蹤影,又十多次被他們重新攆上;雙方來回拉扯,每個人的肉體和意志都接近崩潰。
如今又見敵方追來,幾乎耗盡了手段的茍勝他們怎么能不驚慌?
閻元同樣感到疲憊和驚詫,然內(nèi)心深處更有一種難言的恐懼和憤怒!
因為就在半個時辰前的一次遭遇中,他帶著四名隊友不顧一切地發(fā)動了一次反突襲。
憑借十數(shù)次倉皇逃躥的固有印象,這次反突襲可謂是出其不意、大獲成功。
雖沒能一舉擊殺閻山或者盧文軒,可他們四個筑基加一個半殘的結丹也打得對面兩人頭破血流、傷痕累累。
且趁此機會鉆入了一處地形復雜,叢林茂密的山脈。
按理說重傷的閻山兩人速度會大幅度下降,即便攜帶丹藥療傷,也需要大把時間調(diào)養(yǎng);他們怎么也能逃脫追捕了吧。
可為啥還是被人追上呢?。?p> 難不成隊伍里真有人在持續(xù)不斷地暗中留下記號、通風報信?
不,絕對不可能!
最開始閻元確實有過類似的懷疑,但在這數(shù)個時辰的逃跑中他無時無刻不觀察著幾名同伴;以他遠超同階修士的神識力量保證,隊伍中絕沒有人耍小動作。
可這么一來,又很難解釋對方行為軌跡。
他不相信對方運氣那么好,計算能力那么變態(tài),可以每一次都找到蛛絲馬跡。
更為關鍵的是,他隱約發(fā)現(xiàn)閻山他們的速度確實越來越緩慢了!
就說剛才茍勝驚呼,閻元的確發(fā)現(xiàn)了敵人身影,但這會兒不過幾息時間,他們又將其甩開了。
可閻元明白,用不了太久,對方又會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的視野當中;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頻繁出現(xiàn)了好幾次。
和之前追趕上爭斗一番不同,最近幾次照面,對面都是一閃即逝,根本沒有接洽。
這不合理!
既然對方速度不及己方,又是跟隨在后方追趕,應該永遠不可能追上,只會被拉開距離才對……除非他們抄了近路!
但在這山巒林海之中,他們怎么可能判斷出己方動向?
多次變幻毫無規(guī)律可言,甚至連自己都說不出選擇的所以然來,他們又如何預判?
唯一的解釋就是,在這片詭異的禁地之中、在他們兩組人員四周;還躲藏著一群修為境界遠遠高出他們,可以輕而易舉避開其神識探查,從而進行追蹤、觀察,外加引導的家伙。
笑魘詭魔瞿少白,是他的人,一定是他的人!
之前通過閻立名的情報,閻元就覺得瞿少白僅僅派遣一小隊實力堪憂的渣渣從下游光明正大地潛入太過兒戲,猜測他很可能預備了后手從上游突入。
可現(xiàn)在想來,他還是太天真了!
作為活了上百年的元嬰老怪,深諳詭謀的瞿少白哪兒是他可以揣摩的?
這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的招數(shù),人家早就是玩得爐火純青;其真正的殺招,一直吊在自己身旁呢!
想想也對,若真如自己猜測,瞿少白準備以自己這個正道人人唾罵的大叛徒為誘餌,伏殺鳴霄城正道修士。
這埋伏的人肯定不能跋山涉水在上游無謂地晃蕩,必定要時時刻刻逗留在自己身邊。
且為了確保自己這個誘餌始終暴露在正道修士眼中,而非安然脫離視線,提供相應的‘幫助’也是應有之意嘛。
正因如此,閻元才會感到如此恐懼和憤怒。
淦!
“閻元,你這個隊長趕緊拿主意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p> 勉強恢復到可以自己跑路的方浩這會兒倒是想起來閻元的‘職位權柄’;見他埋頭沉思、久久不語,當然要催促一二。
閻元則抬頭瞄了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到:“辦法倒是有,咱們一起回頭弄死那兩個煩人的蒼蠅?!?p> “你準備用劍了???”
方浩即驚又喜,眼下自己受傷,戰(zhàn)力大損;茍勝、茍余兩兄弟和林瀟然的上限又擺在那里。
想要擊敗甚至殺死閻山和盧文軒,除了閻元動用一直藏匿的劍法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雖然其經(jīng)歷過修為盡毀,重修魔道,但劍法的精妙是不會丟掉的;只不過是換一種全新的能量驅(qū)動而已,即便不太匹配,想來也具備些威力。
況且他很可能摸到了劍意的門檻,那詭異血珠爆炸的濃霧就是實證。
方浩雙目泛光,本以為能再次見到閻元揮劍恣意的風姿,卻不料迎來了決絕的否定。
“不!我已立下宏愿,此生不再執(zhí)劍!”
“都這個時候了,還宏愿個屁啊;難不成你甘心在此丟了性命?”
“你不懂,此乃我塑立的道心,一旦背棄誓言,就會瞬間崩潰;屆時即便拿起了劍,也比現(xiàn)在更弱,毫無意義?!?p> 方浩確實不懂,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閻元;他不是不明白宏愿內(nèi)容,而是不明白閻元為何要真的立下這比心魔大誓更恐怖的宏愿大誓。
這種和冥冥天道,和煌煌命運相連的誓言,尋常修士根本就不知道,只有他們這些大派子弟才通曉一二。
可也沒見誰真的用上這宏愿大誓啊,閻元這是何苦來哉?
“那還說什么,老老實實逃命,等被追上殺死算了。”想不出緣由,方浩索性不想,口吐惱言,表達不滿。
“不,還有辦法。”
“什么辦法?”
“你,只要你恢復全盛戰(zhàn)力,我們配合之下定能殺死他們。”
“廢話,我要是能恢復早就動手了,還用你說……等等,閻元你什么意思,你當我是白癡么?休想!”
不用閻元道明,方浩就反應過來。
他所謂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吞服第二枚天霄返命丹,拼著一個月內(nèi)連續(xù)服用兩枚的巨大后遺癥,換取暫時的戰(zhàn)力。
但憑什么?大家一起逃命,憑什么要他來付出如此龐大的代價?
“你怎么不自己吞服,真以為拿著雞毛當令箭,就可以左右我了么!?”
“我要是吞了能換來戰(zhàn)力,肯定不會猶豫;但關鍵就是我吞了沒用啊?!遍愒荒槦o奈,天霄返命丹是療傷丹藥,又不是爆種丹藥。
他的戰(zhàn)力損失本就不大,吞不吞沒區(qū)別。
“那你怎么不拔劍?”
“我說了,破除誓言,我只會更弱?!?p> “這只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誰知道是不是真的;什么狗屁宏愿大誓,誰看見你立了,還不是空口白牙,任你編撰。
不管你怎么說,我絕不會吞服第二枚的!”
方浩態(tài)度堅決,他的質(zhì)疑也不無道理。
可閻元卻不驚慌,仿佛智珠在握:“這本就是你應該做的,要不是你留下記號,我們早就擺脫了追兵?!?p> “我沒有……!”
“別急著否認!
我相信你沒有故意留下記號給盧文軒,但你敢說自己沒在行動過程中做小動作么?
你敢么?。?p> 或許你是無心之失,但你的行為已經(jīng)造成了不可爭議的事實結果;是你讓我們大家陷入了危機,難道不應該站出來解決么?
我認識的方浩,竟然是這般沒有擔當?shù)谋氨尚∪???p> 閻元的厲聲質(zhì)問讓方浩啞口無言,他還沒有臉皮厚到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一路走來,他確實背著大家干了某些事情。
但他絕對沒有背叛圣魔教,沒有勾結外人,他所作的一切,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
“或許混跡魔道多年,你已經(jīng)習慣了這般自私自利,習慣了陰謀詭計,心里沒有半分歉意。
但別忘了,現(xiàn)在我們五人當中,你的傷勢最重,你的速度最慢,我們一直在照顧你的節(jié)奏!
要是逼急了,我們四個完全可以拋下你。
現(xiàn)在,你選擇吧!
要么吞服第二枚天霄返命丹,我至少保證我自己會和你一起反擊,并肩作戰(zhàn)到底。
要么……你拒絕,我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你!
當然,你也可以嘗試著吞服丹藥后對我們出手,或者自己脫離逃跑,反正選擇權在你手中,隨便你?!?p> 閻元絕非危言聳聽,遭受了雷霆密集轟擊,重傷到骨子里的方浩,現(xiàn)在真的是最慢的,甚至比茍余都慢。
另外四人要是鐵了心要拋棄他,他必死無疑;而且經(jīng)過閻元剛剛一番揭露,拋棄的理由似乎也找到了。
你惹來的禍端,還不愿意承擔責任,被拋棄又有什么問題?
方浩幾乎被逼入了絕境,臉上青筋暴起,血管肌肉不斷痙攣扭曲,神色幾度變幻,才最終咬牙切齒道:“好,我吞還不行么???”
“你放心,此戰(zhàn)之后,我一定會全力助你彌補今日損失,消除后遺癥的?!睘榱思ぐl(fā)方浩戰(zhàn)力,閻元當然得做出點承諾。
可其始終對此將信將疑,但沒時間去驗證,只能認了:“希望你不要食言?!?p> “一定不會!”
伴隨著閻元的鄭重承諾,方浩掏出第二枚天霄返命丹,悍然吞服。
“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咆哮響起,聲音碎裂,喉嚨破損;龐大的力量瞬間爆發(fā),猶如山洪崩裂一般在其體內(nèi)流躥。
他此刻已經(jīng)不能用青筋暴起、扭曲猙獰來形容;純粹是整個人瞬間膨脹了三、五倍有余,恰是蠻荒怪獸!
劇烈的痛楚遍布全身,又在旦夕間匯聚腦海一堂;眼角流出的液體不知是痛苦的眼淚,還是凄厲的血水。
閻元也不清楚連續(xù)吞服天霄返命丹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畢竟當初只是玩游戲而已,且不是完全沉浸式。
他最多只能看到角色屬性面板的改變,比如傷勢恢復多少啊,比如潛力下降多少啊之類的枯燥數(shù)據(jù)罷了。
現(xiàn)在瞧方浩這模樣,他暗暗告誡自己,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嘗試。
作為高品質(zhì)‘神藥’,藥力猛烈,見效的速度也很快;即便是連續(xù)吞服存在排斥沖突,方浩也只哀嚎了數(shù)息。
雖然全身血汗、淚珠夾雜,猶如從江底打撈起來的水鬼,但他的戰(zhàn)力毫無疑問恢復了。
“走,殺了這兩個煩人的蒼蠅!”
裂開嘴角,展露殘酷笑容。
方浩毅然決定,將自己遭受的痛楚和憋屈,翻倍施加在閻山和盧文軒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