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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鐲長歌

第三十五回 結(jié)緣紅塵情根種 行同趨同千里從

曜鐲長歌 黃蓉海 4371 2020-06-07 00:49:16

  流水潺潺,草長鶯飛,花有重盛兮,人無再少年。和風(fēng)細(xì)雨下的桃花邨,鶯燕和鳴,翌日清晨,子懿隨凌月重踏故土,故地重游。

  子懿望著漫天紛飛的桃花,如夢似幻,恍如隔世,卻又近在咫尺?!拔疑洗慰吹竭@美好光景,還是在幾百年前……”子懿轉(zhuǎn)頭,對望凌月,深情歌頌:“唯有吾妻和這香氣,依舊未變!”

  如果不是她吃了夫君的仙丹,說不定她已經(jīng)輪回了三生世,說不定她忘卻從前記憶。這份三生世的思慕,包含多少甜蜜與苦痛,悔恨與懊惱,贖罪與寬?。坑械朗侵涣w鴛鴦不羨仙,凌月忽而憶起多少個月夜,獨守寒宮看吳將軍伐樹,撫摸身邊的幾只玉兔,羨慕瑤池里成雙嬉戲白鶴的日子。

  為了守護(hù)眼前的美好,哪怕失去一切,她都無怨無悔。想到這,凌月不禁淚光盈盈。

  子懿握住心上人的纖細(xì)的手,含情脈脈,輕輕送去一個額吻。凌月含羞低眉,埋于心上人溫暖的胸膛,她能感受到夫君堅實臂膀下的溫柔。

  少頃,兩人攜手相伴,行至云榭臺,舉觴共品桃花釀。忽而桃林颯颯,一陣迅風(fēng)卷來朵朵桃花雨。凌月興致驟減,聞道那一股熟悉的仙氣,定是那冰夷無疑。果不其然,冰夷應(yīng)聲出現(xiàn)。

  冰夷撫扇,藍(lán)眸子透出他獨特的邪魅之氣,撫扇調(diào)趣:“本宮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話落竟自動自覺地靠近酒席,變出一只碧玉瓷,毫不客氣地滿上一杯桃花釀,細(xì)細(xì)聞之品之,太息曰:“唔……實乃好酒!讓人難忘!”

  凌月只覺話里有話,露出警惕之意。子懿一旁握手安慰,復(fù)又對問冰夷:“望河神此番前來,能有消息!”

  凌月訝異,從前夫君與這廝不是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以至于到了今生今世,這廝還是苦苦糾纏,不能釋懷?何以來如今這樣祥和?莫不是夫君在某時某地與這廝達(dá)成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共識?

  冰夷復(fù)又滿上一杯酒,咕咚咕咚下肚,慵懶地癱坐在涼席之上,打嗝,漫不經(jīng)心,回曰:“本宮可有什么好處?”

  凌月質(zhì)問:“河神,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為好啊!”子懿搖搖頭,微笑勸阻,撫慰對曰:“河神既而選擇相信吾輩,那就深信便是!”

  冰夷彈起身,對曰:“據(jù)鉤蛇來報,祁連河近日水掀波瀾,疑有人施御水之術(shù)。待鉤蛇再探時,卻無蹤跡。許是上了岸,這才使氣息消無?!?p>  子懿點頭意會,析曰:“應(yīng)是將軍無疑!”凌月傳信召喚,玉兔玲兒和焱兒現(xiàn),作揖侯安:“小仙恭候主子!見過宗布神!河神!”

  凌月吩咐道:“玲兒、焱兒,速去祁連河,如有探得鉤陳將軍的下落,速速來報!”

  “是!”兩只玉兔隨風(fēng)消失。

  冰夷撫扇,仰天太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復(fù)又低頭沉思,竟又矛盾起來,搖搖頭,哼唧一聲,“荒謬之極,荒謬之極……”

  祁連河附近一里外,有一片小村莊。此處鮮有人影,錯落有致的鋪陳著幾家木制茅草房。木墻外,獵戶挑擔(dān)而入。他的擔(dān)子上掛著兩只山雞,很是新鮮。里頭一年輕女子呼呼扇風(fēng),水氣沸騰,噴涌而出,一股濃烈的藥草味。

  女子笑意盈盈,咧開一排伶牙皓齒,問安:“爹!你回來啦!”

  獵戶高興,回曰:“芷蘭,你看!”獵戶提溜著戰(zhàn)利品,續(xù)曰:“今日可有肉吃了!”他走進(jìn)鍋灶,放下?lián)?,擱置山雞,回頭叮囑:“小心燙!你這孩子!都忙活了幾天幾夜了,怎么不知倦?”

  芷蘭繼續(xù)操持著手中的活,埋怨回曰:“爹!你這樣說,娘親聽到了,定要埋怨呢!”女子露出如皓月般的小虎牙,笑魘如花,亭亭玉立。

  “你跟你娘還真是,一個德性!”獵戶靜靜看著女子的側(cè)影,黯然傷神,忽而想起亡人,淚水打轉(zhuǎn),他仰天太息,生怕被女兒發(fā)現(xiàn):“你娘多善良啊!只可惜,老天爺太喜歡她,才把她從你爹身邊搶走了!”

  芷蘭的母親,在她還是三歲孩童時,應(yīng)一次鄉(xiāng)民請求外出行醫(yī)治病,不幸感染肺熱,咯血而亡。記憶迷迷糊糊,只有母親肩負(fù)行囊,背對她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母親的美好,由此刻在芷蘭的心尖上。待到記事時,她便苦苦哀求父親,繼承她母親的意志。盡管父親有十萬個不愿意,可當(dāng)他看到芷蘭清澈渴望的眼神后,便屈服了。于是乎,垂髻之年芷蘭便一個人踏上了拜祁連山醫(yī)仙悠揚之之路。

  芷蘭的勤勉好學(xué),讓她年紀(jì)輕輕就能辨識百草,調(diào)配解藥。又過了幾年,便回鄉(xiāng)掛診,治病救人,懸壺濟(jì)世。鄉(xiāng)里人無一不喜好這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其中不乏有慕名追求者,但她都婉然拒絕。他的父親,殷武,也事事隨她,大概是他和他的娘子生前之約吧。

  芷蘭默默站在父親身旁,她知道他父親的心思,于是便偷偷端來方才親手做好的山楂糕,戳了戳父親的后背,探問:“爹,你看?我給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殷武拭面回頭,見香噴噴的山楂糕,欣慰地抓起一個一口吞咽,不住地夸贊道:“好吃!好吃!”

  芷蘭笑了:“爹,你今天什么都別做,坐下來乖乖等吃就行!不過我得先處理這碗藥!爹你知道,救人之事,可馬虎不得!”

  殷武點點頭,擺擺手,“去罷!”看到芷蘭端碗進(jìn)屋的背影,殷武頗為欣慰,又不住地自豪。

  進(jìn)屋右轉(zhuǎn)的東南方,一張木制床榻上,受傷的布衣男子在這戶善良人家的照顧下,安然熟睡著。芷蘭把湯藥擱在枕邊,伸手把脈,觀其色,雖面容蒼白,相較前日,稍見血色,是有恢復(fù)之兆。她輕聲呼喚道,“公子!公子!”

  見男子未醒,芷蘭再往百會穴施針。少頃,男子漸漸醒來,虛弱無力,低聲問:“這是哪?你是……何人?”

  芷蘭搖搖頭,對曰:“快別說了,你受傷昏迷了兩日兩夜,身子甚是虛弱。來!”芷蘭徐徐端起湯藥,勸慰,“這是我熬的藥,可以調(diào)養(yǎng)你的內(nèi)傷!來!我扶你!”

  男子霎時警惕起來,伸手一把給芷蘭點了穴。芷蘭頓時感到一陣麻,手腳不聽使喚,變得笨拙。她十分訝異,疑惑不解,質(zhì)問:“你這是作什么?快放開我!”

  男子掙扎著起身,嘴里絮絮叨叨,“我不能在這!我要快點回去!……”沒想到身子孱弱,無處使力,一個勁倒向芷蘭,將芷蘭撞到在地之余,連帶打翻了湯藥,碗碎了一地。

  屋內(nèi)傳出的異樣,讓殷武眉心一皺,焦急萬分。他匆匆忙忙跑進(jìn)屋內(nèi),卻見二人扭倒在地,動彈不得。殷武急忙扶起女兒,緊張問:“芷蘭,發(fā)生什么事了?”

  “爹!我被他點穴了,是命門穴!”殷武聞之解之,待芷蘭恢復(fù)力氣后,二人又合力將男子抬回床榻之上。殷武小聲埋怨,“不識好歹的家伙!早知道當(dāng)初就不該把他救回來!”

  芷蘭搖搖頭,安慰道:“爹!何以與一個病人斤斤計較呢?我看他乃習(xí)武之人,內(nèi)力渾厚。許是遇到什么變故,致使內(nèi)力受損,傷及五臟。我方才給他診脈,脈象紊亂,虛浮交替。如此,需調(diào)理數(shù)日,方有起色??!”

  男子又陷入深深的昏迷中,芷蘭再探鼻息,若有所思,回頭問父親,“爹,方才女兒聽到他絮絮叨叨念,說要回去什么地方……想來也是可憐之人,何不幫他一把?”

  殷武搖搖頭,對曰,“難??!諾大的祁連河,從何找起?不過,爹倒是可以到鄰村問問看?!?p>  芷蘭一邊撿拾地上的碎片,一邊偷偷瞄著這張讓人著迷的帥氣的臉,心泛漣漪。

  玲兒和焱兒化而為紫兒和觀言,順著祁連河的村道一邊走著,一邊探聽消息。見一樵夫拾柴,觀言恭敬問,“這位大哥,可曾見過這個人嗎?”樵夫回看觀言手上的畫像,這不就是殷武救的陌生男子嗎?

  樵夫警惕問:“你們是誰?”

  看來鉤陳將軍被好心人護(hù)佑起來了,玲兒靈機(jī)一動,恭敬釋曰:“大哥,你誤會了。我們是來找我家二公子的!公子失蹤已有三日,老爺夫人莫不心焦如焚!如若大哥能幫我們找到二公子,府上定當(dāng)重金酬謝!感激不盡!”

  樵夫意會點點頭,長舒一氣,邀曰:“隨我來吧!”

  少頃,紫兒、觀言隨樵夫走進(jìn)了一個小村莊內(nèi),沿著一條羊腸小道迂回走,便看到了獵戶的家。樵夫倚欄觀望,見庭院內(nèi)正在忙活的芷蘭,大聲吆喝道,“殷姑娘!有人找你!”

  芷蘭聞聲抬頭,見鄰村的樵夫穆伯領(lǐng)著兩個陌生人在門外等候,她連連起身相迎,開門,問:“穆大哥?何事?他們是?”

  觀言恭敬作揖,介紹道:“小的見過醫(yī)仙!我們是京城尉府的奴仆,紫兒、觀言是也。方才聽穆大哥盛贊,我家二公子幸得醫(yī)仙妙手仁心,才撿回了一條性命,真真萬幸矣!”

  芷蘭眨巴著大眼睛,沒想到這么快就能找到此人的身份,芷蘭只覺不可思議,探問:“你們……如何證明他是你們家的二公子?”

  觀言回曰:“二公子左手手臂內(nèi)有一塊方形胎記,醫(yī)仙如若不信,可自行查驗!”

  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芷蘭會意點頭,“請隨我來吧!”

  脫去一身戰(zhàn)袍的鉤陳將軍,紫兒、觀言差點沒認(rèn)出??吹綄④姂K敗虛弱,紫兒于心不忍,追問道:“芷蘭姑娘,二公子怎么樣了?為何臉無血色?如果讓老爺夫人知道了二公子的情況,怕是心緒不寧,夜不能寐!”

  芷蘭釋曰,“他五臟受損,內(nèi)傷較重,非一時半刻能痊愈。”芷蘭好奇反問道,“倒是為何你家公子會出現(xiàn)在祁連河畔上?還受了這么重的傷?幸得爹爹把他撈上來,不然再晚幾步,他怕是兇多吉少了。”

  紫兒回曰:“前幾日大公子、二公子泛舟湖上,大公子不小心失足掉入河內(nèi),二公子為救大公子不慎落入漩渦里去了,所以才……”

  觀言追問:“芷蘭姑娘,既然公子傷勢重不可隨意走動,可否容許大公子前來探望?好讓老爺夫人心安些!”

  芷蘭點頭應(yīng)允。

  觀言作揖再拜:“那就勞煩殷姑娘多加照顧二公子!尉府日后定當(dāng)泉涌相報!”觀言轉(zhuǎn)身對穆大哥行拜謝禮,紫兒亦然。芷蘭不好意思,連連搖頭,攙扶對曰:“誒!使不得!使不得!”

  今日大豐收,殷武又打了兩只山雞回來了……

  翌日,駕馬行車的到來,打破了小村莊原本的沉寂。子懿、清河迫不及待下馬,直奔茅草屋內(nèi),凌月、紫兒隨后,觀言置車馬。

  芷蘭舉手相攔,對曰:“公子!二公子正換藥,請公子勿須焦急!”

  清河上下打量眼前這個清秀陌生的女子,不屑,質(zhì)問:“你是何人!口氣挺大的!我就是要見他,你奈我何?”

  子懿阻攔清河,連連道歉:“殷姑娘!請恕在下冒昧了!在下乃尉子懿,號子珮。這位乃遠(yuǎn)方表親清河!”

  清河扭扭捏捏,一臉不悅。凌月至,恭敬作揖:“慕容凌月見過殷姑娘!”

  殷武聞聲從里屋而出,輕輕關(guān)上門,釋曰:“二公子方才換了藥,睡下了!諸位如若不嫌棄,不如就住在村里,等三副藥換了后,便可探望!”

  子懿、凌月等再拜。

  夜里風(fēng)涼,村里升起冉冉柴火。殷武殺了兩只山雞、一只田鴨,再煮了幾個山野小菜,招呼這幾個遠(yuǎn)道而來的朋友。子懿見殷武雖是樵夫之身,卻也心胸寬廣,為人仗義,便一再言謝,對曰:“子珮替親弟君武,謝過殷大哥、殷姑娘的救命之恩!”轉(zhuǎn)頭吩咐道,“觀言!拿上來!”

  觀言取來千山醉,滿上幾杯酒。子懿舉觴邀約:“來!殷大哥!這是京城的好酒千山醉,干了這一杯!以后殷大哥便是子珮的大哥了!”

  殷武不好拒絕,一杯下肚,開懷大笑,對曰:“好酒!果然是好酒!哈哈!”

  凌月笑問左手邊的芷蘭,“殷姑娘,聽聞你是村里有名的醫(yī)女?”

  紫兒介紹道:“殷姑娘,我家小姐也是醫(yī)女哦!”

  芷蘭驚喜,動如小雀,眼泛盈光,對問:“真的嗎?那我可以喚你凌月姐姐嗎?”凌月微笑點頭。

  清河心生不悅,悶不做聲。凌月轉(zhuǎn)頭看她,輕輕碰了她的手肘,“清河,我看你和芷蘭皆是同輩,何不互相認(rèn)識認(rèn)識?”

  芷蘭微笑問好:“清河姑娘好!”

  凌月示意之下,清河也只好放下面子,點頭回應(yīng)。

  夜里,酒醉后,紫兒化為玉兔,張法陣,凌月、清河現(xiàn)仙身,施仙法渡修為。少頃,鉤陳漸漸蘇醒,睜眼便看到眾人相圍。

  “鉤陳,你終于醒了!”子懿慰心一笑。

  鉤陳定了定神,與子懿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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