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如何看出來的呢?”剛抬起頭,看著詹青墨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急忙追趕上去。
“她逃命的時候不斷看后面,人如果真的在生死關(guān)頭,會憋著一口氣,不會回頭,乃至不敢回頭的,再者說,不偏不倚朝我懷里撲來,說不過去,朝你懷里撲還行~”詹青墨不耐其煩的解釋著,最后一句是笑著說出的。
聽著詹青墨的調(diào)侃,這也是第一次在調(diào)侃自己,不免心頭暖暖的,不過這肯定不是最重要的,急忙問道:“那最重要的呢?”
詹青墨一邊行走一邊繼續(xù)說道:“眉毛和那些茶客的眉毛有些類似,我不相信會有如此巧合!”
“那你直接出劍~我感覺你不像剛出江湖的女子,太老練~”尹三郎由衷的夸著。
“過獎了,好好練劍才是正途!還有多久到麗水關(guān)?唯一可惜的就是沒留下活口,不然可以問問惡虎幫的位置~”詹青墨說到最后,有些惋惜。
“啊?生死關(guān)頭,又怎么會顧得這么多,還是別去想了!麗水關(guān),過了小丘,以我們的腳力,再行進(jìn)七天差不多就到了!”說著,說著,尹三郎竟然有些失落,雖然很少,但是還在心底。
過了麗水關(guān),就到了大順的河西關(guān)處,如果去了沛城,估計兩個人就要分開了,這一次分別會是多久?尹三郎不知道,詹青墨也不知道,不過在江湖,恐怕,每一次得分別都有可能是永別。
日頭慢慢朝著西方而去,時間如同流水,不經(jīng)意間而過,人死也如燈滅,那處茶攤上更是荒涼。
夜色降臨,已經(jīng)是寒冬時節(jié)了,不知不覺,前行數(shù)百里,離開長安很遠(yuǎn),也離開青旋很遠(yuǎn)了。
兩個人找了處荒廢的窯洞,還好,這個時節(jié)不缺干燥的柴火,和荒草。尹三郎從外面抱了足足三大把,這才沒有繼續(xù)弄柴火的意思。
點燃篝火,拿出干糧,外面的夜色逐漸籠罩下來。兩個人除了時不時搭上兩句話,也就再沒有其他說的,很沉默,或許很多都藏在心里,不敢說,或者其他吧。
尹三郎,不知何時也在岳西郡購買了本揚州文摘,此刻映著火光,仔細(xì)的品味著里面的詩詞。
詹青墨看著那四個字,雖說曾經(jīng)荒唐一次,念了那羞澀的詩詞,不過其他的還是寫的很好,隨口念了句道:“詩文凈是浮夸字,何時靈犀把心觀?這兩句很有意思~”
“你讀過陳念風(fēng)的揚州文摘?”尹三郎有些似問非問,畢竟這揚州文摘可謂天下第一情詩詞,不過里面也有一些即興之言,可能過于即興,只能在大人圈里流傳了。
“情字頭,念字劍。斬盡桃花楊柳岸。散!散!散!嵇康酒,詩詞篇。醉夢之中佳人現(xiàn)。亂!亂!亂!”詹青墨也不由自主的吟了一首。道:“這首詞,也很有意境,這陳念風(fēng),也是個才子!”
聽聞著詹青墨的夸獎,尹三郎似乎有些酸味,有點喝醋的味道急忙補了句:“風(fēng)流才子!”
看著尹三郎心急得樣子,詹青墨忍不住提袖捂在嘴邊。摘下斗笠,眉兒彎彎,笑顏微開:“你是真有意思!”
尹三郎,原本還想著念兩首情詞,可沒想到,忍不住把這本揚州文摘扔進(jìn)火堆里。
尹三郎岔開個話題,又回到白日里刺殺的事情之上?!澳菆龃虤⑨槍Φ膽?yīng)該是我們!晚上你休息我來守夜!”
“換著來吧!我修為稍微高些!”詹青墨本還想火中取栗般,拿出那本書,不過,看著尹三郎鬧脾氣的樣子,也收回了手。
曾幾何時,那時候的她,可能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子,不會想到,原來自己也會在乎一下別人的感受。
所以當(dāng)時,她痛斥衛(wèi)右,甚至于當(dāng)做敵人,對楊東東,那顆心,冰凍,不知所以然的心,可能從那里開始慢慢融化,或者說,從那里自己好像明白了感情。
詹青墨回想起安村學(xué)堂,那里,自己學(xué)會的可能不僅僅是看著姚進(jìn)做生意,看著童蒙頑皮,更看到了,愛情的一縷曙光,不過楊東東,好像就是這么過去。
又遇到個尹三郎,自己不是那種無情之人,只不過是不懂情字何物罷了,可這一段平淡的日子,好像就是所謂的感情。沒有看盡人間風(fēng)景,沒有攜手權(quán)傾天下,沒有醉臥云端,看日升月落,沒有,什么也沒有,就是幾碟小菜,做的不好的小菜,可也就是他敢立于自己身前,不顧性命……
詹青墨心里有了這個人的位置,他高于了衛(wèi)右,甚至高于了柳丁……
盤腿坐下,默念著自己修行的文脈,也就是師父所著的那本《禮樂》。
“禮樂,是以天地自然的和諧代表“樂“的精神,天地自然的秩序最為基礎(chǔ)的。“和諧“(樂的精神),所以萬物都能化生?!坝行颉?禮的精神),所以萬物能各具特性。由此可以看出“樂“是形成于“天“的陽剛之氣。而“禮“則是由“地“的陰柔之性所形成。代表的,也就是秩序,順呼天地的秩序。
尹三郎看著盤腿進(jìn)入深思,靜而入定,渾身上下被金光點點包裹住的詹青墨。自己更是把身體朝著門口方向挪了挪,守在窯洞門口處,聽著寒風(fēng)呼嘯,鷓鴣聲鳴。感慨道“沒想到,文道雙修的她,單單的文脈基礎(chǔ)如此深厚,絲毫不亞于純修文脈的自己。真不知是修的何人的?”
尹三郎,自身拳意流動,緩慢不急,如同那道家真氣行走奇經(jīng)八脈,他文拳,修的不是旁人的,而是仲義的。仲義的學(xué)識,重的是義,大義到天地,小義到你我,而義要緩,行至要慢,義不可輕言!亦不可輕為人而義!
不過識海中的金色光點,有一些,同其他的并無兩樣,不過卻像是領(lǐng)導(dǎo)者一般,原本四散的金點,都被他們帶動的井然有序,乖乖巧巧的落在識海基礎(chǔ),鑄就著書中自有黃金屋,黃金屋的基礎(chǔ)!
惡虎幫盤踞的窯洞之中,曹東山這一日心神不寧,哪怕枕臥于美人身上,那顆心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前去探風(fēng)的人也該回來了吧?不時撥開身旁的姑娘,手一把抓住長槍,意欲出尋找,不過,又長嘆一聲,大甩衣袖,坐于鋪著虎皮的土炕邊上,“唉噓!”
下面的幾十號幫眾們,啞口無言,誰都不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給這滿臉胡茬的曹東山添堵,是嫌棄自己死的不夠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