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陳大公子,久仰久仰?!绷_子陽嗤笑著,言語中的不屑之意顯而易見。
陳遠(yuǎn)之張口就罵,舉起拳頭就要往羅子陽臉上塞去。
賈琮笑呵呵的攔下陳遠(yuǎn)之,對羅子陽道:“閣下之意,恕琮難以從命,若無其他的事,還請離去?!?p> “賈琮,下個月我們東山書院會舉行一年一度的詩會,屆時京城八大書院都會派遣學(xué)子參加,都道你詩才天授,連金竹公都對你贊賞有加,不知你敢來嗎?”
“詩會么?”賈琮自言自語道。
“正是,敢來否?”
“去就去,還怕你不成?”賈琮還沒答應(yīng),一旁滿腹怒火的陳遠(yuǎn)之就應(yīng)承了下來,他對他這個師弟的詩詞是有百分百的信心。
羅子陽不接話,只是看向賈琮,賈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這是請?zhí)孓o。”羅子陽從懷里掏出一張請?zhí)旁谧郎?,拱了拱手,引著幾個同伴下樓去了,在賈琮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很快消失在了街角。
“他娘的!”陳遠(yuǎn)之看著羅子陽的背影,恨恨的罵了一句。
賈琮坐下,舉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味道極佳。
……
榮國府。
林黛玉年紀(jì)雖不到十歲,卻出落的亭亭玉立,宛若天仙下凡,讓賈母心中十分喜歡,好吃的,好頑的,但凡是賈寶玉有的,都少不了給林黛玉送去一份。
林黛玉院。
因?yàn)閻酆迷娫~,林黛玉此行幾乎把遠(yuǎn)在揚(yáng)州的書房搬到了京城來,這日,林黛玉在賈母那兒用了午飯,就回到了自己的院里。
臨窗的檀木書桌上,林黛玉正拿著一支毛筆在展開的宣紙上寫著什么,仔細(xì)一看,寫的卻是賈琮所作的那首《青玉案·年》。
靈兒和紫鵑坐在小凳子上,用五色的彩球打著絡(luò)子,窗外,陽光明媚,草長鶯飛,空氣中彌漫著花草淡淡的香味,三個明靜的女孩兒各自做著事情,時光恬靜而漫長。
林黛玉聰慧玲瓏,賈琮的那幾首詩詞她看了一眼便熟記于心,一回到自己的書房里,就急忙抄錄了下來。
檀木的書桌散發(fā)著好聞的香味,把幾張寫滿娟娟的字跡宣紙熏染的暗香浮動,抄錄完,林黛玉一遍又一遍的品味著,這三首詞,都是極好的,在詞不是很流行的大劉,可以說是代表之作,其中任何一首拿出去都是可以流傳百世而不會褪色的。
和探春一樣,她也極其喜歡《青玉案》,她很難想象,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兒,才能寫出這么好的詞來,心中不禁暗暗的把賈琮的形象勾勒了一遍又一遍。
卻說賈寶玉自打在林黛玉面前炫耀不成,被賈琮的幾首詩詞擊敗的體無完膚后,心里就一直很郁悶,可又不敢像和史湘云那樣,和林黛玉置氣,生怕惹惱了這個天仙般的妹妹。
在賈母那用完午飯后,見林黛玉回了自己的院子,賈寶玉就坐不住了,跑回自己的院子,把這些年來收集的好頑的一股腦的裝進(jìn)一個大木盒里,自己抱著一路朝林黛玉院跑來。
賈寶玉和林黛玉的院子只隔著一個榮禧堂,不過幾十步遠(yuǎn),木盒雖有些沉重,賈寶玉卻不讓別人染指,就怕那些腌臜之物玷污了他的一片美意。
“林妹妹,林妹妹,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你看看?!备衾线h(yuǎn),賈寶玉就叫了起來,風(fēng)一般朝黛玉的閨房跑去。
賈寶玉抱著一個大木盒子跑的極快,轉(zhuǎn)眼就從門口跑到了黛玉書房內(nèi)。
見賈寶玉進(jìn)來,靈兒和紫鵑連忙站起身福了一禮,異口同聲道:“奴婢給寶二爺請安。”
賈寶玉沒有理她們倆,徑直走到林黛玉身旁,把懷中的木盒子放到書桌上,拿袖子擦了額頭上的汗,笑道:“這可都是好東西,我一直給妹妹留著呢!”
林黛玉白了賈寶玉一眼,輕輕的把被木盒子壓著的幾張?jiān)~稿抽出來,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放到一邊,又取出帕子,細(xì)細(xì)的給賈寶玉擦了擦臉上的汗,嗔道:“跑那么快做什么?摔到了也是鬧著玩的?”
看著近在咫尺宛若天仙般的林妹妹,聞到隱隱的令人沉迷的香味,賈寶玉一時間竟呆住了,也不回話,只是看著林黛玉傻傻的笑,任由林黛玉給他擦汗。
看到賈寶玉呆呆的看著自己,林黛玉忍不住捂住檀口輕輕的笑了起來,有些欣喜,更多的還是羞憤,嬌哼道:“好傻的?!?p> 賈寶玉這才清醒過來,不好意思的笑了,連忙打開木盒,露出一些金燦燦白花花的小玩意,細(xì)細(xì)一看,都是些首飾頭面。
這些金銀首飾都是賈母給賈寶玉用來打賞丫鬟們的。
“又是什么人用過的,拿過來糊弄我,我才不要。”林黛玉看了一眼,不滿道。
“哪能呢?”賈寶玉連忙道:“都是老祖宗賞給我的,妹妹要是不喜歡,我全丟了去?!?p> “好傻的,這些丟了去,還不知道被哪個揀了,我挑幾個就是了,剩下的,你全拿回去?!绷主煊裣肓讼?,對一旁侍奉的靈兒道:“靈兒你過來?!?p> 靈兒怯生生的看了賈寶玉一眼,低著小腦袋慢慢的走了過來。
林黛玉從木盒里挑了一個蝴蝶樣式的金釵頭鳳對著靈兒筆畫了一下,輕輕的為她戴上。
靈兒一直低著小腦袋任由林黛玉施為,過了一會兒抬起頭見林黛玉笑盈盈的看著自己,下意識的往頭上一模,冰涼的觸感,再看看木盒里的金銀首飾,連忙把金釵頭鳳取下,急道:“姑娘,使不得的,使不得的,奴婢不能要!”
林黛玉輕聲道:“好姐姐,打小我們倆一起長大,我何曾把你當(dāng)做丫鬟?這些年來你一直照顧我,這些黃白之物又算什么?平日里我也不愛這些,也沒有給你配一些,如今你只管拿了,要是不愿意收,就是不把我當(dāng)一家人了?!?p> 林黛玉說著,想起自己的病逝的母親,再想想自己的孤苦伶仃,不禁紅了眼眶,聲音有些哽咽。
“姑娘……”靈兒捏著手里的金釵頭鳳,大大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
林黛玉安慰了幾句,又親手把金釵頭鳳給靈兒戴好。
一旁的紫鵑看著這一幕,心生羨慕,卻見林黛玉也朝她招了招手,心中一慌,下意識的走了過去。
林黛玉挑選了一個玉簪就要給紫鵑戴上,看著林黛玉堅(jiān)定的小臉,不容拒絕,紫鵑忙道:“好姑娘,我自己來罷?!闭f著在眾人的注視下,很快的把玉簪戴好了。
“嗯,和姐姐果然般配?!绷主煊褓澚艘宦暎慌缘馁Z寶玉也跟著贊嘆了兩聲。
見紫鵑收下了玉簪,林黛玉才把木盒子合上,對賈寶玉道:“你房里也有那么多丫鬟,還是留下賞給她們吧!”
賈寶玉笑道:“她們自是有的,林妹妹若是不喜歡這些,索性全給她們算了?!闭f著,指了指靈兒和紫鵑。
紫鵑連忙道:“二爺,我們有一個就夠了,若是讓他人知道我們收了二爺這么多貴重的東西,再沒有我們立身之處了。”
紫鵑深知這些金銀首飾的價值,光她頭上的那支玉簪就要幾十兩銀子,抵得上她幾年的月錢了。
剩下的那些加進(jìn)去價值要超過百兩黃金,如此貴重之物,她是萬萬不敢收的。
正說著,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囁实男β?,由遠(yuǎn)而近,卻是史湘云和三春來了。
“寶哥哥和林妹妹說什么呢,這么熱鬧?”史湘云穿著一件紋蝶芙蓉長裙,挽著云鬢,剛一進(jìn)門,就被檀木書桌上的木盒吸引住了。
徑直走了過去,身后的迎春等人也笑著走了進(jìn)來,各穿著顏色不一的長裙,挽著云鬢,明麗,標(biāo)致。
打開木盒一看,史湘云心里閃過一抹苦澀,賈寶玉雖然也時常送她一些好頑的,卻很少送過這些,木盒里的幾個金銀首飾比她頭上戴著的還要好一些。
她和賈寶玉關(guān)系最為親密,她也不是沒想過自己以后有可能會嫁給賈寶玉,畢竟他大伯就是這樣想的,而且賈母也是把她當(dāng)成孫媳婦疼愛的。
可林黛玉一來,僅僅幾天的時間,一切就發(fā)生了微妙卻有顯而易見的變化,賈寶玉不怎么粘著她了,賈母似乎也忘了她,這讓她心中很是失落。
她的命運(yùn)似乎比林黛玉還要悲慘一些,她不敢想象,賈母以后要是不像以往那樣疼愛自己了,賈寶玉也不像以往那樣和自己親近了,她以后該怎么辦。
她知道,她在她大伯和伯母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可她又有什么辦法呢?
賈寶玉焉能看不出來史湘云的落寞,連忙道:“妹妹可是來巧了,正想著等一會給你也送一些去呢!林妹妹挑好了,剩下的都給你們罷!”說著還朝迎春等人招了招手。
林黛玉在一旁笑呵呵的看著,并未說什么。
迎春等人只是搖頭,并沒有上前挑選的意思,史湘云看了兩眼就走到書架旁翻書去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
金玉堂。
“恭賀父親得償所愿?!笨粗簧砉倥鄣馁Z赦,賈璉心中滿是羨慕。
“哈哈哈哈~”賈赦大笑了起來,欣慰道:“吾兒放心,等為父接下來坐到了副將之位,這參將就是你的了。”
十二個京營各設(shè)副將一名,正三品,可在長官不在時代行其職,權(quán)利很大。
賈璉心中大喜過望,再三感謝不已。
……
東府,寧安堂。
得到消息的賈珍沉默了半晌,方對臺下心驚膽戰(zhàn)跪著的賈蓉道:“你去一趟西府,請赦大老爺過來吃酒?!?p> 賈蓉連忙跑出去了,看著賈蓉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賈珍一細(xì)眼微微瞇起,心中暗暗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