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一聽錢四閣的話,也覺得十分為難,兩人私下定親的事情,分手的時候相互退了信物說分也就分了,可是若是涉及到雙方家長了,那就比較麻煩了,她看錢四閣文縐縐的樣子,想必他母親也是個柔弱女子,整日病怏怏的受不得打擊的,萬一分手這事情刺激到他娘,給他娘氣出個好歹的來,那自己罪過就大了。
她生著悶氣:“誰讓你那么早就跟你娘說這些事情的?八字都沒一撇呢,咱們倆只是私定終身,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不算數(shù)的。你找個她心情好的時候跟她說,好好說,別讓她老人家著急上火了,要不行,我熬點冰糖燕窩粥給她降降火氣?反正這事情最好來個了斷,省得你整日的跟著我!”
錢四閣抬手一指身后:“你自己好好看清楚,我可不是跟著你,我是剛從宮里出來回禮部?!?p> 夏沫抬頭一看,可不是嘛,自己就是站在禮部衙門的大門口前面不遠處,“禮部”兩個金字大匾正掛在大門上方。
錢四閣是禮部侍郎,這是他平時上班的地方,而自己不識路亂走的這里,還怪人家跟著自己,真是無理還要攪三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誤解了錢四閣,趕緊福了一福說道:“錢大人,真是對不住了,是我錯怪你了,我也沒注意自己走到禮部衙門里了……”
誰知道錢四閣一句話也不說,直勾勾看著自己,完全沒有之前的濃情蜜意,只是一臉探究和不解,漸漸地,他似乎有些釋然。
夏沫被他看得發(fā)毛,后退兩步防備的問道:“錢大人,你……你看什么呢?這么盯著人看,很不禮貌的你知不知道?”
錢四閣突然跟茗煙擺擺手讓他退下,轉過臉來笑意已經(jīng)瞬間消失了,臉上帶著嚴肅和不容置疑的威嚴,低聲問道:“說!你到底是誰!若是不說我就將你的事情稟告皇上和皇后,欺君之罪是誅九族的大罪,你也不想你們夏家滿門抄斬吧?”
夏沫一點防備也沒有,被嚇了一跳,還好扶著颯露紫才沒摔倒,她出了一頭冷汗,果然不出她預料,錢四閣早就對她有疑心了,她正想找借口抵賴,錢四閣上前兩步將她逼的無路可退,只能靠在馬背上:“你別想抵賴,你絕對不是夏沫,你到底是誰?”
夏沫強作鎮(zhèn)定,擠出一絲笑容打著哈哈:“錢大人,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怎么可能不是夏沫,你好好看看我,我的鼻子眼睛長相,還有颯露紫,若我不是夏沫,它這么烈的性子,能讓我騎嗎?”
錢四閣絲毫不為所動:“我今天滴酒未沾,今日進宮是跟皇上商討冊封之事,又不是參加酒宴,沒錯,你的鼻子眼睛身體都是沫兒的,但你卻不是她,我與她心心相印,最是知道她性子愛好的,她根本就不愛吃甜膩濃厚的食物,我送你冰糖燕窩粥你卻一點反感都沒有?!?p> “我不是說了嗎,我今天沒胃口,不想吃,都還給茗煙了,怎么能說明我不反感,我就是很反感??!”
“夏大將軍府中的千金一心只愛舞槍弄棒,根本就不通文墨,你居然能出口成章,還能寫出那么優(yōu)美的絕世好詩,連被皇上大贊為司馬詩圣的瑯琊王都對你心服口服,剛才那首《白頭吟》你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若是真想假扮夏沫,起碼也要多了解了解她,先做些功課才好糊弄世人吧?”
司馬炎昭對自己心服口服?夏沫心里嘀咕著,我只看見他一臉不忿,哪有什么心服口服,她來不及多想連忙辯解著:“我爹不是請你做我家的西席先生了嗎?季叔都說了,是你這個先生教的好,以前我在屋里坐不到一炷香就要雞飛狗跳的跑出來了,換了你做先生,我在屋里一學就是大半天,是你教的好,我才能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一日千里,突飛猛進?你知道這兩個成語我教了夏沫多久她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季叔說的話你都知道?看來你還是做了些準備工作的!”
夏沫辯解不過有些急了:“就連錦繡和我爹都沒覺得我有什么問題,你一個外人憑什么說我?我跟你也沒有定親,非親非故的,你管的到我嗎?憑什么去皇上和皇后娘娘那里去告我?”
“夏大將軍是京城的守備司令,整日忙于公務,你見他哪日沒有早出晚歸過,他哪有空管你,你怎么不說你兄長覺得你沒問題呢?你騙得了錦繡和你爹,但是你騙不了我,好吧,就算你突然開了竅吧……”錢四閣冷冷道:“你確定不想見我娘嗎?我倒是十分想讓你見她……”
夏沫不知道有詐,一腳踏進了錢四閣的圈套里:“不必了,你自己家的事情還是你自己解決吧,既然你都懷疑我的身份,何必還帶我去見她,平白無故給她老人家找事呢?免得給你落一個不孝之罪……”
她腦子突然閃過一絲記憶,嚇得她止住了嘴。
錢四閣斬釘截鐵的說道:“你根本就不是夏沫,若你是她,你該知道我娘在我小時候就死了,我孤苦伶仃沒錢埋葬我娘,就在山下挖了個坑將她埋了,我跟沫兒相識以后,她……她變賣了自己的首飾替我娘重修墳墓,給她遷到了一個風水寶地重新立了墓碑,你到底把沫兒藏到哪去了,你把她還給我!”
夏沫啞口無言,這才想起來記憶中似乎是有這么一件事情,怪不得剛剛錢四閣提起他娘做冰糖燕窩,茗煙一臉錯愕像是見了鬼一樣,果然是有鬼,別的抵賴還能回旋,就這件事情,人家的娘都死了那么多年,還是自己給她重修的墳墓,這件事怎么可能不記得。
夏沫咬牙切齒的跟錢四閣說道:“錢大人,你也真行啊,用自己死去的娘來套我的話,真是好手段,夏沫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無以復加!”
錢四閣一點得意之色都沒有,臉色有些黯然道:“五體投地?無以復加?若說你是沫兒,又哪能會說這些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