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濃郁桂花香中獨孤晟幽幽醒來,這是一種香甜迷人的味道,讓人不由自主地就軟了心腸,隔著簾子,獨孤晟側(cè)臥著看秦瑤細(xì)聲細(xì)氣地與侍女說著話,認(rèn)認(rèn)真真地梳妝打扮。
松軟了心腸的獨孤晟掀開簾子,赤著腳大步走向秦瑤,未著衫褲的獨孤晟嚇得春花慌忙跪伏在地,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秦瑤雖然慌張,但依然秉持多年習(xí)禮的操守,心里直念叨非禮勿視梗著脖子行禮。獨孤看著好笑,裝模做樣的要伸出手要抱秦瑤,秦瑤下意識的退了兩步,獨孤晟眼看著秦瑤慌不擇路的動作臉上笑意更深,可再一看秦瑤的臉色,想了想還是轉(zhuǎn)過身,隨便披了一件衣裳然后過來攬著秦瑤問“怎么起的這樣早?”
秦瑤還沒有平靜下來,低著頭說“國君要早朝,妾身,我起來服侍國君?!?p> 獨孤晟將臉埋進她發(fā)間,輕嗅道“你喜歡桂花?”
秦瑤道“桂花芬芳馥郁,渾身是寶,多討人喜歡?!?p> 佳人在懷,獨孤晟難得放松道“以后在人后不必稱呼我國君,咱們就當(dāng)一對尋常夫妻,這些繁文縟節(jié)都免了吧。”
秦瑤猶豫再三還是順了他的意。
獨孤晟走后秦瑤疲憊地按了按眉心,吩咐下人準(zhǔn)備熱水,又對春花說“那床鋪扔了罷?!眲傉f完就感覺梳頭的秋月用了力氣,秦瑤沒有辦法,只好自己找補“算了,你讓潔凈司的人洗干凈送回來罷?!?p> 秋月小心勸道“陛下這里國君自然要常來,若每回都如此,外頭自然要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
秦瑤問“該到下一步了。”
后宮三件事,第一步,得寵。第二步,固寵。
對秦瑤而已這并不很難,她固然是讀圣賢書長大的,可并不代表她就不知道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獨孤晟后宮之中各色風(fēng)情美人都有,就說明他是個多情人。既然如此那秦瑤就給他一個沒有見過的樣子。
明禮而不拘謹(jǐn),溫婉但不依附,聰慧卻不清高,明明是他喜歡的樣子卻會做他預(yù)料之外的事情。
秋月問“陛下如今作何打算?”
秦瑤道“以色事人者,能得幾時好?我千里迢迢嫁過來,不是來做寵妃,我是來做一國之母,使秦鄭兩國能夠締結(jié)百年之好的?!?p> 秋月說“不多時便要大選,陛下可有什么主意了么?”
秦瑤并不在意所謂大選,鄭國的大選是強制的,難免選進來些不甘愿的人,這一點就和秦國不同,秦國自愿參選,后宮之中虎視眈眈后位的人猶如過江之卿不可枚舉。
想到這里秦瑤頓了頓說“大選的事情有賢妃和太后做主,我們到時去看一看就是了,怎么說也還得月余呢?!?p> 雖說已經(jīng)命賢妃全權(quán)處置,可賢妃三不五時地便要來尋秦瑤,來問她的示下。秦瑤推拒幾次都不成功,只好被迫地參與了。也正是因為這個,秦瑤才得知了一件大事。賢妃竟然另有心上人!
說來這也是巧合,那一日秦瑤在殿中昏昏欲睡,賢妃獨自在前殿整理送上來的畫軸,看了一會兒就走了,留下?lián)鞊窈玫淖屒噩帉忛啞?p> 平時秦瑤都只是隨意翻翻,偏偏這一日精神好,多看了幾卷,看到有一家的女子年十八,容貌家世都不錯,卻不知為何被挑出來放在了待定的一摞里頭,過了幾日就放在了落選的里頭。
秦瑤來了興致,將這一副單獨跳出來仔細(xì)看,定州莫氏,家徽是團云。沒有什么特別之處,非要說,大概是這家只剩兄妹兩個,兄長鰥居多年沒有子嗣,妹妹雖然貌美但是并未參選,一直在家待嫁。
依春花打聽回來的消息,數(shù)日前宏景侯府往宮里送過東西,第二天這原本還在待定里頭的小姑娘就落選了,不知道這兩家是交好還是有仇?
最終讓秦瑤想明白的還是賢妃,她的衣飾簡樸,慣用的就那么幾件,偏偏每一件都帶著過流云或行云的模樣,可她家的家徽是鶴。
按理來說,云中鶴也是常見的紋樣,可是偏偏就讓秦瑤起了疑心。暗暗追查之后才發(fā)現(xiàn),賢妃入宮前曾與莫家少爺在同一個學(xué)堂念書,關(guān)系還十分親近,后來入宮才斷了聯(lián)系。
這日午后秦瑤一面梳妝一面與賢妃說話,說著就提到了畫卷?!肮驴粗际撬`靈的美人,讓誰落選都不忍心,不知賢妃是怎么評斷的?”
賢妃回“觀其形容,但有不佳者皆落選?!?p> 秦瑤讓人將畫卷拿出來堆在桌上說“孤閑來無事翻了翻落選者,姿容上佳者也有落選的,倒讓孤不解。”
賢妃掐了掐手心說“后宮之中當(dāng)百花齊放,同一種風(fēng)情的女子有一二出挑的就好了,多了也無益。只是落選者眾多,難免顯得出眾些?!?p> 秦瑤只是笑,嘴里卻說“原來如此,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你背后下絆子,阻攔人家的榮華富貴呢。”
賢妃的慌亂也只有一時,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說“入了宮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只是這舍了親族的哀慟卻少有人知,一時不解也是常理。若是不能出挑,即便入了宮又能如何?還不是……”
秦瑤只當(dāng)她是在抱怨深宮寂寞,并不與她分辯,也無意去阻止她的行為,宮中苦寂,她若能有個寄托也是好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沒想到獨孤晟突然來了,一眼就看上了這個女子,還夸贊她鐘靈毓秀,看起來別有一番靈氣。
賢妃的苦澀和難言毫無保留地落入秦瑤眼中,讓秦瑤也忍不住為她嘆息。獨孤晟走后,秦瑤猶豫著勸她“既然國君已經(jīng)開了口,你也做不了什么,何況那一日,人人爭奇斗艷,真見了也未必就能選上,只是可憐要走這一趟?!?p> 賢妃仍是笑,只是這笑十分復(fù)雜?!岸嘀x陛下掛懷,只是陛下難道就不傷感?”
秦瑤卻說自己早就想開了?!拔易詠頃r便知,我要嫁的人是一國之君,我這一輩子都不能獨占他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