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看劉老師的樣子,知道她是借題發(fā)揮。先前,劉老師建議,夾繡片底料的手繃,一定得買竹制的。
可是程程念著陶斯甬等人的戲曲班,要去電視臺演出,活動經(jīng)費上面怕是吃緊。于是她就找劉老師協(xié)商,把竹繃換成塑料的。
這件事情,她是專門請教過其他專家的,都說效果也是一樣的,程程這才敢跟劉老師開口相商。
哪里曉得,就因為這件事情,讓劉老師對程程私下里有了看法。她想著自己來這兒,總歸是要高人一頭的,柳程程顯然不接領(lǐng)子,所作所為,實在是叫人看了窩火。
還沒等程程辯解,張大雄便尖起鼻子,當著劉老師的面,把程程數(shù)落了一通:“你說你到底怎么回事?就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你這工資拿的,未免也太容易了點!”
聽著這些話,縱使程程心下一肚子的委屈,還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她知道,自己在養(yǎng)老院里,這工作的時間最短,資歷最淺。到底太年輕,大家不聽協(xié)調(diào),各自為政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況劉老師這樣的老資格。
本著“以和為貴”的態(tài)度,程程還是對著劉老師誠懇地鞠了一躬:“對不起了,劉老師,這一次是我沒辦好事情。退換貨的事情,我會仔細跟進的,下次保證不給您添麻煩了。”
劉老師眼角上揚著,而后又煞有其事地提醒了程程,這老人里面近視的、色盲的,不適合蘇繡課程的,也都得給剔除出來。
張大雄也不管這些要求如何,但凡劉老師開了口,他便滿口應(yīng)了下來。等把劉老師送出了辦公室外,張大雄這才躺靠在辦公椅上舒了口氣。
“柳程程啊,柳程程,你說你,來咱們天馬養(yǎng)老院才多久,怎么就凈給人惹麻煩了呢,”張大雄一面說,一面翻了個白眼,“劉老師可是市里的蘇繡專家,得罪了她,這不是給外面輿論找話題么?咱們養(yǎng)老院前不久,就因為那個羅……羅什么來著?”
“您說的羅無名,羅叔叔吧?”程程輕聲說道。
張大雄倏地從位置上立了起來,指著程程道:“對!就是他!這羅無名的養(yǎng)女,先前在民政局鬧了一陣,可把我搞得焦頭爛額,這批評檢討都不知道寫了多少次了。我找你做院長助理,是想著你多幫我分擔一些,哪里是要你給我找麻煩的。反正我跟你講,今后劉老師有什么要求,你都給我做到位了!”
心下難受,話到了嘴邊,程程還是咽了下去。她只是靜默地點了點頭,除此以外,她實在不知道還能如何是好了。
哪里曉得,程程人還沒走,這繪畫班請來的黃老師又來了。所謂繪畫,其實就是教老人們一些基礎(chǔ)的素描畫。學(xué)起來不難,就是要點時間和精力,當初程程就是覺得適合老人們學(xué),這才建議一并引入到養(yǎng)老院的興趣班項目里的。
黃老師一進門,果然也是來抱怨的,一張嘴說的就是訂購的素描炭筆的事情。她先前跟程程要求,一定要去隔壁蘇城訂購一批清明前楊柳枝做的炭筆才行,說是現(xiàn)在市面上常見的筆,質(zhì)量不好,出來的畫太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