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沉默著,阿依木的坦白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阿依木讓溫沅幫她,可溫沅又能如何幫她呢。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阿依木突然跪了下來,“阿沅,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求你一定要幫我?!?p> “二嫂嫂?!睖劂淙シ觯⒁滥緟s是不肯起來,“幫你我是會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幫。有一事我也想知道…你可曾…”
阿依木當下明白,“我從沒做過對不起溫家的事?!?p> 阿依木自從心里有了溫渃,是從未做過對不起溫家的事情。若不是這次她父親一再逼迫她沒得法子,她都打算這輩子就把這些事瞞下來。
“這件事我二哥哥最后一定會知道的。我想如今之計是先穩(wěn)住你父親,你慢慢與二哥哥說明白。二哥哥心里有你,會理解你的。”溫沅相信以溫渃對阿依木的情,就是知道阿依木一開始是有目的的,明白阿依木的心意也會原諒的。
阿依木搖了搖頭,“我不能在呆在京城了,我必須得走,或許…我可以和離?!卑⒁滥灸谴位馗手菀呀?jīng)發(fā)現(xiàn)家中多了好些西域人還有書信,她父親前幾日來信,只許她七日必須拿到溫渃手下運糧地圖。只要西域事發(fā),她的身份必露,就是她從沒做過什么,溫家也會遭滅頂之災(zāi)的。
“和離?”溫沅一驚,溫渃是不會答應(yīng)和離的。
“有些事我不能說,阿沅,我只能說我盡早與溫家脫了關(guān)系,溫家就少了一分罪?!?p> 溫沅心里有些打鼓,阿依木這么執(zhí)意逃離去,怕是西域有什么動作,“我知道二嫂嫂的苦處。”
溫沅突然想起方才顧綿綿與阿依木爭吵,“方才…顧綿綿只是因為你是外族人才與你吵起來嗎?”
阿依木垂下頭,神色閃爍,“嗯。”
方才顧綿綿聽說她是溫家二夫人,又見她容貌異域,就吵了起來。前幾日顧家趕走顧綿綿她也是知道的。這個顧綿綿大概是因為溫沅就想拿溫家的人撒氣。
溫沅扶著阿依木起來,“你要和離這事,還是慢慢來。二哥哥是個直腸子的?!?p> 阿依木搖了搖頭,“最多七日,我必離開。”
七日…溫沅垂下眼眸,這是七日后西域必然有動作了。
阿依木握住溫沅的手,“我不能說太多?!?p> 溫沅心里了然。
前廳里,男人家們已經(jīng)入了席面。
永昌侯夫人讓人來叫溫沅等人入席面。
江婉見阿依木來席面時神色不大好。
“弟妹?還好嗎?”那件事江婉自然是聽說了,自家弟妹是個性子好的,定然是那位顧家表妹不好。
阿依木搖了搖頭,眼睛卻看向了另一邊主席上在顧母身邊的溫沅。
溫沅察覺身后有人看她,回頭望去,阿依木滿眼都是擔憂。
溫沅笑著點了點頭。
顧母將溫沅面前的酒杯偷偷換成了茶碗,這是自家兒子入席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萬不可讓這丫頭沾酒,“看什么呢?”
“沒什么。”
顧母與永昌侯夫人說話說的起勁,一席飯間酒喝了不少,兩人都是臉紅撲撲的。
“賤人!”
眾人聞聲望去,又是顧綿綿。
顧念北不經(jīng)意間蹙了一下眉,只看了一眼就回過頭來。
永昌侯夫人由人扶著,腳步虛浮,罵道,“干什么!”
顧綿綿這次是不在怕的。
平王就在主人席面上,有人替她撐腰?!盎胤蛉?,這有個西域細作!”
溫沅眉頭一跳,下意識看向了阿依木。
阿依木也是臉色蒼白,袖擺下的手緊緊握著。
主人席面上站起來一個男人,一身黑袍,發(fā)冠上鑲著上好翠玉,是平王。
平王眉眼間不見一絲情緒,聲音也是清冷,“是誰?”
顧綿綿看向阿依木那邊的席面,溫沅的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顧綿綿嬌笑著,緩緩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一個丫頭,眼睛卻是死死盯住阿依木,“這個。”
地上的丫頭用力地磕著頭,“姑娘,姑娘,奴婢不是?!?p> 自己不過是不小心踩著了顧綿綿的裙擺,怎么就扣上了細作的罪名呢。丫頭不停地磕著頭。
永昌侯夫人看這個顧綿綿已經(jīng)是不順眼到機智了。
這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姑娘家,一次兩次在她壽宴上叫囂,“你放什么屁!”
顧綿綿昂著下巴,滿臉傲慢。
平王接過侍從遞過來的長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過去。
劍在地上滑著,發(fā)出的尖利聲音宛如是誰的催命曲。
平王一把拉過顧綿綿,將她的臉埋進自己懷里,一把長劍直直插入那個丫頭胸口。
丫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臉色如霜的平王。
劍出,丫頭無力地倒在了地上,身子不斷的抽搐著。
平王低聲說道,“別污了綿綿的眼?!?p> 溫沅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等審問,就這么要了一個丫頭的命。
永昌侯夫人瞬間酒醒了,想沖上去,被顧母一把攔住。
平王摟著顧綿綿去了主人席面上,永昌侯與顧念北等人的臉色都不大好。
平王端起酒杯遞給顧綿綿,“只要是綿綿說誰是細作,誰就是?!?p>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顧姑娘還真是會抱大腿。
顧綿綿面若桃花,低頭淺笑依偎在平王懷里,眼睛卻是不經(jīng)意地掃過了顧念北的臉。
她要讓顧念北知道,自己不是攀不上高枝,她要讓顧念北知道,錯過她是這輩子的憾事。
候府家的人也是麻利地,立馬將尸體收拾了去,可是空氣中的血腥味卻不是輕易散的去的。
溫沅坐了下來,心里突然知道,阿依木的確得快點走。不說被人查出身份,就是顧綿綿這個人,誰能知道哪天會以阿依木外族人的身份將溫家扣上細作或是窩藏細作之名呢。
阿依木整個人都在哆嗦,她得走,必須走,一刻也不能留。
永昌侯夫人坐了下來后,心里的一口氣就這么堵著。顧母低聲說道,“這是平王,你不可莽撞?!?p> 又轉(zhuǎn)頭問起溫沅來,“有沒有被嚇到?!?p> 溫沅搖了搖頭,空氣中的血腥味讓她惡心,她也是努力壓制著,“沒事,婆母?!?p> 溫沅瞥向顧念北那一桌席面,顧念北放在桌下的手握成了個拳頭,他也是在極力忍耐著。
“各位吃酒吧?!庇啦畲蛑?。
眾人重舉酒杯,心里卻各不是滋味。
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姑娘,得了難得回來,又握有兵權(quán)囂張的平王的眼。
這平王也沒聽說回封地,像是要長留京城,這京城怕不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