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也得行呀,死馬當活馬醫(yī)嘛!我雖然只是看過一下,但其實很簡單的,那巫神就這么一招,人就活過來了……”
半梅可深受半墨啰嗦的“毒害”,馬上答應了他,“行了行了,你去試試,快去!”
半墨“心滿意足”的跪在床邊,臉對著月掩,突然之間湊到月掩的眼前,嘴里絮絮叨叨念了一串聽不懂的“咒”,嚇得月掩瞳孔放大。
“你干嘛?”
“活了?”半墨一臉驚喜,原來自己也有當巫神的潛質(zhì)。
“我本來就活著,別湊我這么近,口水都噴到我臉上了,太臟了?!痹卵诘摹皾嶑薄狈噶耍胂丛?。
半墨被主子嫌棄了,自覺的往后退了退。
月掩撐起身子,想爬起來,又牽扯到了脖子,疼的不禁的叫出來聲。
“啊——”
“祖宗,小心脖子!”半梅扶著她坐起來,“去看太醫(yī)吧?!?p> “六皇女扭傷脖子了嗎?”半墨擔心的問著。
“是呀,要不叫太醫(yī)過來吧?!卑朊芬娫卵诓惶敢獬鋈ィ銚Q另一個法子。
“六皇女,你是要找藥酒擦脖子吧?”半墨仔細的想了想月掩的“反?!?,“天真”的得出了這么一個答案。
月掩盯著他好半天,差點都把半墨看紅了臉,才點頭道:“你真聰明?!?p> “嘿!我的祖宗耶!你早說嘛,整的這半天的,給我們嚇得以為你中了邪!那藥酒就在我屋收著呢,我趕緊給你去拿?!卑朊仿裨沟囊こ鲩T。
“我要洗浴先?!痹卵谄鹕?。
“奴才服侍你?”半梅轉(zhuǎn)過身問。
“不用,我自己來?!彼簧淼摹皞保荒鼙粍e人看見。
她找不到父君的青瓷瓶了。
月掩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她根本睡不著,脖子隱隱作痛。皇舅舅對她下了“狠手”,他再使一點勁兒,可能脖子都斷了。
月掩想著自己脖子斷掉的樣子,竟然笑出了聲,半梅她們說的沒錯,她中邪了。
她一直想著父君,也想了很多東西,幾乎把前半生的東西都想了個遍,她又想到了“愛”。
二皇姐說愛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么母皇是不愛父君的吧,母皇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男人,還讓父君看著她與別的男人上/chuang,這應該不是愛吧?
月掩十歲之前能看透很多東西,因為都懂,所以不在乎。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讓自己快樂,追尋著花草與動物,玩就好了;十歲之后,唯獨這個“愛”字,她不懂,困擾了她很久很久…
她開始憎恨到底是誰創(chuàng)造出這樣的字眼?她一定會把“他”揪出來,狠狠的踹上兩腳,讓“他”這么多事、煩人!
快天亮了,月掩才睡了一會兒,只是一下子就被外頭的動靜驚醒了,只是不大不小的聲響。
月掩馬上起身,像逃命一般,沖出屋外。
父君回來了。
他一回來就對著木桶嘔吐,好像是見到了什么極其惡心的東西。
“父君。”
月掩順著他的后背,小聲的喊道。
“沒事…沒事…”
父君的臉色是死灰色的,眼神連冷漠都沒有了,就只剩下一對毫無感覺的眼珠子了,像一具會動的尸體。
半梅半墨也起來了,忙著給花簡燒水備吃的。
花簡緩了好久才能對著月掩扯出一個微笑,他想對月掩說,沒事了。
可下一個瞬間,他便暈倒在月掩的跟前。
“父君!”月掩大喊,下意識的扶住他的頭,別嗑著腦袋,她還抱不動花簡,恐懼的喊半梅半墨幫忙。
“六皇女,你別急,半墨去叫太醫(yī)了,很快就來了?;ㄨ欢]事的,可能就是沒吃早膳餓暈了,奴才去備點吃的,等花瑾君醒了,就能馬上吃著了…”
花瑾君已經(jīng)不是男君了,半梅還是習慣稱著舊稱?;ê喴呀?jīng)被完好的放置在床上,看著月掩牽著花簡的手不放,怕她又擔心出“發(fā)病”了,只能安慰安慰她,其實半梅心里也沒底,擔心的要命。
她在花簡身邊侍候了十一年了,看著月掩長大,他們父女倆的性格在她看來,都很“怪”,但他們卻是那么美那么的善良,跟其他宮的男君皇女比,她可喜歡慘了花簡和月掩了,她不想讓他們倆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模樣,一直像以前那樣不好嗎?
半梅偷偷地把眼淚擦了擦,退了下去準備吃的,她的小祖宗還沒吃飯呢!
太醫(yī)來了,半梅逼著月掩出去把早膳給吃了,恐嚇著月掩要是不吃,下一個暈倒的就是她。
月掩有些麻木的吃著東西,看不到父君,讓她驚慌失措。
直到她看見太醫(yī)從父君的房出來了,半墨一臉喜悅的送太醫(yī)出去。
“父君什么???”月掩跑去問半梅,半梅也是眉開眼笑的。
“小祖宗,你要有一個親妹妹或者親弟弟了!”半梅俯身掐了掐她的臉。
“哈?”
“花瑾君懷孕了。”
“父君……有寶寶了?”月掩又陷入了混亂,她似乎看到了希望,又好像不是。
“對呀?;ㄨF(xiàn)在還很虛弱,不過沒關(guān)系,奴才多給他補補就好了,養(yǎng)肥一點,他現(xiàn)在太瘦了,難怪會暈倒,這是可是兩個人的身體呀……”半梅可能真的被半墨“近墨者黑”了,啰嗦的本事不比半墨差。
“對了,差點忘記最重要的事了,稟告皇帝,稟告皇帝,天大的喜事呀!你父君馬上就要恢復‘君稱’了……”半梅興奮的跑了出去,好似要昭告天下。
月掩悄悄進了花簡的寢室,看見父君已經(jīng)醒了,正垂首想著東西。
“父君?!?p> “掩兒,過來?!?p> 月掩看見了花簡手里的青瓷瓶了,她像見了鬼一樣恐懼著,腳幾乎站不住。
“過來。”花簡抿唇喚著她。
月掩僵硬的往前走了幾步,口舌干澀,張了張嘴,發(fā)出了聲音,“父君,你餓嗎?”
“吃了東西?!?p> 月掩看了一眼,擺放在旁邊,沒動幾下的食物,伸出了個大拇指,道:“不多吃點?你看你多瘦,腰都沒掩兒的大拇指粗!”
花簡聽了她的話,笑出了聲,“父君的肚子里還懷著個寶寶呢?腰都沒你的大拇指粗,我還怎么懷的上?”
月掩低頭盯著花簡的肚子,沒說話。
“掩兒,坐過來,靠近一些?!?p> 月掩乖乖的聽著父君的話,父君的頭輕輕的抵著她的頭,他們倆就像在講悄悄話一般。
“掩兒,你不喜歡這個孩子嗎?”花簡看出來月掩沒有在高興。
“‘他’讓你暈倒了?!痹卵谥噶酥富ê喌亩亲印?p> “所以你不喜歡‘他’?”
“沒有不喜歡,只是…”
“只是什么?”
“有點害怕?!?p> “難道害怕父君會更喜歡‘他’,而不喜歡你嗎?”
月掩想了想,緩緩點頭:“嗯。”
“傻!”花簡親了親她的額頭,“父君最喜歡你了,你永遠都是父君的心肝寶貝。你活著父君就活著,你死了父君就死了?!?p> 月掩看著父君手里的青瓷瓶,“那,掩兒要很努力的活著?!?p> “這樣就對了,可不要再說什么‘父君希望你死’的傻話了?!?p> “嗯?!痹卵诘牟弊佑痔哿耍粌H是后面疼連前面都疼,脖子一圈都像是被掐死了一般。
“掩兒,你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
“弟弟吧,我可以保護他。”月掩仔細的想了想,“妹妹也行,我還是可以保護她的。”
妹妹弟弟這個問題讓月掩燒了腦筋,最后堅定了一個答案,“只要是父君生的,掩兒都喜歡,就算生個三頭六臂的怪物,掩兒也會保護‘它’的。”
月掩的“認真”逗笑了花簡,“好,好,那父君就生一個‘小怪物’出來,等著你保護‘它’?!?p> “皇帝駕到——”
母皇來了,父君的臉跟變戲法一樣,前一秒還對著月掩笑,后一秒便冷的冰人。
“月掩,快出去!”父君催促著。
“為什么?”月掩不解。
“別問!聽話!”
月掩只好低著頭出去,她看見母皇激動的進了屋,是一副月掩從來沒有見過的喜悅。
她喊了一聲:“母皇?!?p> 母皇沒有像以前一樣對她溫柔的笑,招喚著她過來擁抱著她,母皇甚至看都沒看月掩一眼,她像個空氣,月掩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母皇進了父君的屋,月掩沒敢靠近那個緊閉的門,遠遠地站著,躲在陰影里,她像是被拋棄了一樣。
那個屋子里,有母皇、有父君、還有一個寶寶,多么完美!母皇和父君都愛這個孩子,多好的孩子。
月掩咬住唇,她的眼淚現(xiàn)在完全不受她控制了,想流就流,月掩止都止不住。
月掩放開唇,唇上有半圈血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當姐姐了,不能哭,還要保護‘小怪物’的。”
母皇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也不知父君又怎么“激怒”了她。剛進屋的喜悅完全消逝了,一副即將爆發(fā)的隱怒。
母皇在拼命地隱忍,她沒有在父君面前發(fā)作,而是自己出來了,對著父君寢室的門前站了好一會兒,走了,離開了瑾萱宮,無比落寞。
月掩等了一會,才扒開門,偷偷地看父君一眼,父君在哭。
沒人的時候,父君哭得比孩子還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