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是你的什么人 （十八）
方蕙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空已經發(fā)白了，她看了看床頭柜上的鬧鐘，七點差十分。
昨天半夜耿楨醒過來一次，當時方蕙已經趴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耿楨醒來的時候，把方蕙也叫醒了，讓她回房去睡。
方蕙見他酒勁已經褪得差不多了，神志也很清醒，就依了他的話回房間去睡了。
方蕙洗漱后出了房門，聽到廚房里有響動，她走進廚房，看到耿楨正背對著她站在餐臺前正做著早餐。
從他背后看去，他應該洗過澡了，換上了一身舒適的便裝，剛剛洗過的頭發(fā)還沒有完全吹干，一縷一縷的結在一起，在晨光下閃耀著烏黑的光澤。
他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對方蕙說：“我準備等面快煮好的時候再叫你起床，等你梳洗好了，面條也正好涼到可以立刻吃的溫度?！?p> 耿楨盯著方蕙說：“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和你說了什么奇怪的話？惹得你一大清早拿這樣的眼神看著我?！狈睫u了搖頭。
耿楨說：“把餐桌上的碗拿來，面條已經煮好了?！?p> 方蕙吃了一口面，抬起頭來看見面前的耿楨正低頭大口吃著面，她正準備低下頭吃面的時候，耿楨并沒有抬頭一邊吃面一邊說道：“看來我昨天確實是說了什么。”
他又夾了一筷子面，抬起頭來對方蕙說：“如果你實在不放心，今天你和我一同去如何？”
耿楨說他的母親安葬在市郊西山耿氏家族的墓園里。
耿楨自己駕車，方蕙坐在副駕駛室。
方蕙見耿楨一路上臉色凝重，只是駕車，并不發(fā)一言，她本也不是個多話的人，兩人竟一路無話。
西山雖是全國聞名的旅游休閑度假風景區(qū)，但年節(jié)剛過，現下也不是旅游旺季，所以從市區(qū)直通西山景區(qū)的高速公路上行駛的車輛并不多，他們只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抵達了高速公路收費站的出口處。
出了收費站，方蕙看到路標上標明向右道行駛還有兩公里即可抵達西山景區(qū)入口處，而耿楨卻駕著車向左拐進了一條兩車道的柏油馬路。
這一路上只有他們這一輛車在道路上行駛著。
初冬季節(jié)，道路兩旁整片高大茂密的落葉林中和樹木的葉子幾乎已經全部掉落在林間的地面上，就好像給整片林間路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金色地毯。
但他們駕車行駛的這條兩車道的柏油路面上卻干干凈凈，幾乎連一片落葉也看不到，想來應該是有專人負責清潔打掃。
耿楨駕車前行的速度并不太快，方蕙透過車窗玻璃能清楚的看見道路兩旁的好些樹杈上祼露著好些毫無遮擋的鳥巢，一些不知名的還沒來得及飛去溫暖南方或許是根本就不愿離開此地的鳥兒們還在高高的枝杈上它們的巢旁盤旋著。
今天太陽并沒有露臉，天空顯得有些陰沉沉的，林間比別處略顯潮濕的風夾裹著濃重的霧氣打在車子的前窗玻璃上，耿楨不得不時不時的打開雨刮器才能看清前路。
車子大約在這條路上行駛了二十分鐘左右，方蕙看到前方有一塊寬闊的林間空地顯現了出來。
空地的正前方是一座山門，空地的左手邊坐落著一處規(guī)模宏大的殿宇群，正殿檐下懸有匾額，由上至下書寫著三個繁體楷書“云西寺”。
右手邊靠山墻下是一片停車坪，遠遠的可以看到停車坪上泊著兩輛黑色轎車。
耿楨并沒有駕車向停車坪的方向駛去，而是貼著樹林邊緣把車繞到了左手邊廟宇正殿山墻外的陰影里停下了。
耿楨關閉了車輛的發(fā)動機，卻并不下車，方蕙見他不說話，也無動作，只是面無表情的直視著山門的方向，似乎在等待著什么，方蕙便也不發(fā)一言，安靜地與他一同坐在車內。
過了大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車內的溫度慢慢降了下來，耿楨轉過頭看了一眼方蕙，說了句：“對不住，讓你陪我這樣等。冷嗎？”
方蕙搖搖頭，早上出門的時候耿楨叮囑她多穿一些衣服，所以她今天穿了一件中長黑色帶帽內襯帶皮毛的厚絨布大衣，脖子上圍了一條黑色羊絨長圍巾，只是手套又忘了帶，她把手插在衣兜里，也并不覺得冷。
耿楨轉過身來替她把大衣上的帽子給她戴在頭上，又脫下自己的手套要給她戴在手上，方蕙把手插在衣兜里不肯拿出來，耿楨說：“聽話，等會兒我們還要出去，外面冷?！?p> 方蕙拗不過他，但只接過了左手的手套，耿楨見她執(zhí)意不肯拿他右手的那只手套，只得作罷。
方蕙看著耿楨把右手的手套重又戴上，她一抬眼看到山門里走出來兩個男人，隔得遠遠的方蕙看不太清兩個人的容貌，但從身形上卻可以清楚的分辨出這是兩位上了年紀的男性長者。
左邊的那位穿著整套的黑色西服正裝，外加一件黑色呢子長大衣，另一位則穿著一件褐黃色的棉袍僧衣，很顯然是一位僧人。
方蕙看了一眼身旁的耿楨，只見他也正專注的看著眼前出現的這兩個人。
方蕙看到停車坪上泊著的那兩輛車里同時下來了三個人，看起來好像是那位穿西服正裝的年長男士的隨從人員。
他們迎上前去，站在那位年長男士的身后，一同向那位僧人雙手合十躬身。
那位僧人也雙手合十躬身還禮后，隨從中的一人快步走到泊在左手邊的那輛車的后座拉開車門，待那位年長男士坐進車內后，隨從關好車門，坐進駕駛室，發(fā)動車輛，
右手邊的那輛車也緊跟在這輛車后，緩緩駛入了他們來時走的那條柏油馬路，漸漸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了。
耿楨重新發(fā)動車子，他把車停在了停車坪上。
他先下了車，替方蕙打開車門，待方蕙下車后，他鎖好車子，牽起方蕙的手，向那座寺院的正殿拾階而上。
那位僧人本已登上最后一級臺階準備跨入殿門了，聽到汽車的聲響，他轉身在殿門前駐足停留了一會兒，看到從車里走出來的耿楨，就立在大殿門前等候著耿楨走上臺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