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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之心如花朵向陽而生

第九章 我是你的什么人 (二十)

靠近之心如花朵向陽而生 木立玗 2030 2019-09-17 23:05:09

  走到半山腰,路邊有一個小石亭,石亭中央有一張方形石桌,四邊各有一只鼓形木凳。

  耿楨對方蕙說:“累了吧,我們在這里歇一歇。”一邊說一邊牽著方蕙走進了石亭,坐了下來。

  耿楨看著眼前的景致說道:“以前我和母親來這里爬山,每每走到這里,我總是累得怎樣也不肯再向上走了,母親說與父親聽,父親就在這里修建了這座亭子?!?p>  方蕙聽他說起往事,并沒有接話,任由他繼續(xù)說下去。

  “我小的時候以為天底下的父母都和我的父母親一樣,你敬我,我敬你,相互客套的說著話,在自己的孩子和旁人面前絕不會有親密的舉動。

  我上小學后,父親開始逐步把家族半數(shù)的產業(yè)轉移到了國內,他每年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國內渡過的,而母親,大哥和我則一直生活在德國。

  大哥成年后,接手了家族在德國的全部產業(yè),我在十三歲那年,母親第一次帶我回到了國內。

  兩年后父親開始逐步讓我接手國內的家族產業(yè),他則轉向仕途。

  就在那一年,我因為學業(yè)上的問題,需要回德國一趟,彼時父親正好在德國盤桓,母親于是留在國內,讓我獨自一人回德國去。

  我逗留德國期間,去當?shù)氐尼t(yī)院做了一次每年例行的身體檢查,在醫(yī)院里偶然看到父親站在一間重癥病房外的走道里,一個陌生的女人伏在他的肩頭哭得無比傷心,父親那種溫言相勸的模樣,我在他與母親相處時都從未見過。

  我回國后,對于那一幕,一個字也不敢在母親面前提起,母親在國內與父親相處的日子,父親神色如常,并無異樣。

  我害怕母親傷心,只希望此事能永不再提及。

  車禍那天,母親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本不會受那樣重的傷,送到醫(yī)院后搶救了一天一夜,最終醫(yī)生還是宣布母親腦死亡,三個月后母親由于心肺功能衰竭去世。

  母親在兩車相撞的那個瞬間松開了自己的安全帶,整個人護在我的身上,翻車的時候,她從破損的后擋風玻璃被甩出車外,頭部撞在了高速公路旁的鐵質護板上?!?p>  耿楨說到此處已經哽咽得再也無法言語,方蕙見他眼眶里早已蓄滿了淚水,只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想來當時的情形一定是太過慘烈,方蕙雖未親見,但此時只是聽著他轉述就已經覺得心驚膽戰(zhàn),不寒而栗起來,

  可以想見當晚親身經歷、親眼目睹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為了保護自己而身受重傷、瀕臨死亡,自己又無能為力的他,當時的心境是怎樣的恐懼悲痛、傷心無望,以至于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無法釋懷。

  方蕙伸出手去握住耿楨的手說:“不要勉強,不想說就不要說了?!?p>  耿楨搖了搖頭,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xù)說下去:“我在德國的醫(yī)院清醒過來的時候,大哥心知瞞不住我,他背著父親告訴我母親已然在國內去世的事實,以及父親已經決定等我病情穩(wěn)定后,便會擇期再娶的消息。

  六個月后,當我在德國醫(yī)院的病房里見到父親即將再娶的那個女人,竟是之前我親眼所見伏在父親肩頭痛哭的那個女人時,我心里殘存的最后一絲想要原諒父親的念頭被生生地斬斷了,

  但當時的我除了對父親滿心的怨恨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病床上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在我眼前發(fā)生?!?p>  耿楨說到此處再也抑制不住地無聲抽泣起來,方蕙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才能安慰到他,只覺得此刻自己的心里也感到壓抑難過、悲慟不已。

  她站起身來把耿楨的頭攬進懷里,耿楨雙手摟住方蕙的腰,把臉埋進她的臂彎里無聲的抽泣著。

  方蕙輕撫著他的背,過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耿楨的情緒平復了一些,她在他的身前蹲下,捧起他的臉,與他的目光平視著,耿楨此時竟好似一個做了錯事的孩童一般躲避著方蕙的視線。

  方蕙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與他的目光對視著,柔聲地說:“我很高興你能與我說及這段往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難過的事,與旁人分擔能減半憂傷;高興的事,與人分享能倍增喜悅’。

  以后你有什么事盡可以說與我聽,不要憋在心里,苦了自己?!?p>  “我只是為我的母親感到不值。我的母親直到去世時都一直被蒙在鼓里?!?p>  “或許,你的母親生前不知道事實的真像,對于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惫E聽后低頭沉默了許久。

  山上的風雖然大,但并不凜冽,云霧漸漸散開了,太陽從云層里探出了頭,耿楨望問方蕙:“冷嗎?”

  方蕙指指耿楨替她系得嚴嚴實實的圍巾搖搖頭,“那我們爬到山頂上去,運氣好的話應該可以看到日落,這個景致可是在西山山頂上都看不到的呢!”

  方蕙和耿楨相擁站在山頂一塊突出的巨大巖石下面,由于雨水長年的沖刷和侵蝕,這塊巖石形成了一個向內凹進的天然洞穴,站在洞口,既擋住了山風,又能一覽無余的欣賞眼前的美景,真是一個絕佳的天然觀景臺。

  方蕙看著天邊徐徐下沉的巨大紅日,不禁發(fā)自內心的感嘆大自然的神奇魅力,耿楨把方蕙緊緊地攬在身側,與她一同欣賞著眼前這幅壯麗的美景。

  待太陽沒入了地平線以下,耿楨與方蕙仿佛同時松了口氣似的相視而笑。

  耿楨說:“我們要準備下山去了,待天色完全暗下來,山路可就不好走了?!?p>  他牽起方蕙的手,兩人一同向山下走去。

  方蕙腳上的鞋確實不太適合走山路,下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她覺得右腳的腳掌處被磨得生疼,似乎已經破了皮。

  雖然每走一步都讓她覺得疼痛難忍、舉步維艱,但她不想讓耿楨擔心,暗自強忍著,極力不顯露出來。

  耿楨一路上顧及著方蕙,盡量減緩步速極力配合著她的行走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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