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粟早已到了清川,此時正在熠城中,令人沒想到的是,清川的一切都秩序井然,全然不像是經(jīng)歷過謀權篡位的風波,這一路走來,東問西訪再加上道聽途說,她基本了解此次風波的大致情況了。
先王駕崩后才頒出遺詔傳位九王子鐘離越,此消息一出,全城嘩然。大家都沒有料到竟會是九王子,說實話,就算是九王子鐘離越本人都大吃一驚,就這樣在自己都沒預料到的情況下稀里糊涂地登上王位。
在大家眼中鐘離宥才是王位的不二人選,他是嫡子又是長子重要的是備受先王信任重用,先王生前也曾多次,明里暗里表示大王子鐘離宥會繼承他的王位,先王死后鐘離宥也做好了登基的準備??僧斕O(jiān)頒出遺詔念的確是九王子鐘離越時所有人都瞠目結(jié)舌,還有人質(zhì)疑遺詔的真假。
無論鐘離越繼承王位有多說不通,遺詔在此鐘離越還是登上了王位。在鐘離宥眼中這王位本就應該是他的,他是嫡子無論什么都比鐘離越要強,心中一直不明白鐘離越到底憑什么。不久鐘離宥就帶兵逼宮,鐘離宥背后有強大的楚家,而鐘離越除了先王幾個親信愿意跟隨便無人信服。最終敗在了鐘離宥的大軍之下。
鐘離越在位不過一個月零九天便被人篡了位,現(xiàn)在四處逃亡而鐘離宥一直在派兵追殺鐘離越及其黨羽。
阿粟正在想那逃亡的鐘離越應該就是慕子阡了,現(xiàn)在他處境危險。雖然這清川只是一個邊陲小國,如果一個人鐵了心要藏起來,要想找到他亦如大海撈針。不過這熠城貼滿了通緝鐘離越的告示,想來他應該是不會再回熠城了。
“閃開,都給我閃開?!币粋€官兵揮動著手上的鞭子大喊,路人見狀都主動撤到街道兩邊。
后面馬蹄聲急促,阿粟出于好奇回頭看了看。后面有一大隊士兵,押著兩個囚車。前面這個囚車只關押了一個人,而后面那個囚車關了五個人那些人都戴著枷鎖,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痕,頭發(fā)蓬亂坐在囚車里,面如死灰。
阿粟目光停留在第一個被囚車關押的男子身上,雖然他凌亂的頭發(fā)遮住了半張臉,但阿粟還是一眼便認出來他是通緝令上那個人,也就是:“子阡?!彼睦锇岛耙宦?。
阿粟看著囚車走遠,那些官兵應該是要將他們押去天牢,那之后鐘離宥斷然不會放過鐘離越的。想到這兒,阿粟再也按捺不住了,戴好面紗利劍出鞘,飛身過去,擋在那車隊面前。
站在前面的那個官兵立即拉住韁繩,用鞭子指著阿粟怒喝道:“哪兒來的黃毛丫頭,敢擋官爺?shù)牡肋€不快些滾開?!?p> 鐘離越以為是自己人,聞聲也抬起頭看了看,只見一個綠衣姑娘半紗遮面站在兵隊前,擋住了去路,他沒能看清那姑娘的模樣但確定不認識。
阿粟右手執(zhí)劍垂下,仍舊擋在那里毫不示弱,道:“放了他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p> “哈哈!”那官兵聽阿粟出此言不禁笑出了聲,“看來對九王子忠心的人還不少嘛,就你這黃毛丫頭也敢孤身一人來劫囚車。我佩服你的勇氣,不過你倒是沒掂量自己的能力?!?p> 街道上的老百姓紛紛站在兩邊看熱鬧,對阿粟此舉也有看法,認為她要么是不怕死要么就是瘋了,這是何處?熠城、天子腳下。她光天化日之下劫囚,就是來找死的,也不知這姑娘如此年輕為何就想不開。
阿粟根本就沒聽清旁人在說什么,一心要救出囚車中人,回應道:“有沒有這個能力不是要試過才知道嗎?”
阿粟主動出擊飛身過去,后面的士兵也蠢蠢欲動。帶頭的那位官兵伸手示意不讓他們前來,心想自己一個人便可收拾了那丫頭,看著逼近的劍,他也用輕功飛身下了馬。
交手幾招那位官爺才知道阿粟并不是那么好對付,后面的士兵見情況不對,紛紛拔出兵器沖上前來。而坐在囚車中靜觀其變的人不由得也吃了一驚,沒想到一個小丫頭竟有如此武功,實在了得。阿粟要對付這些凡夫俗子都不在話下,鑒于自己的身份阿粟并沒有使用術法,雖然自己術法學的也不怎么樣。好在冰逝教授劍術,此刻正好派上用場,想來還真得好好謝謝這平時對她嚴格要求的大師兄。
阿粟沖出重圍用劍劈開囚車上的鐵鏈,后面那五個人對阿粟也很陌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救自己。阿粟找到機會也劈開前面那個囚車的鐵鏈,救鐘離越只是他身上有枷鎖,行動有些不便。阿粟二話沒說便要帶著鐘離越離開此地。
鐘離越與阿粟使出相反的力,怕又是什么陰謀沒有同她一起走,一臉茫然問:“你是何人?為何要救我?”
阿粟道:“子阡是我呀,阿粟?!?p> 鐘離越覺得阿粟好像認識自己的樣子,可是自己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仍就對她心存懷疑,不愿跟她走。阿粟也知道現(xiàn)在自己在他眼里不過是個陌路人,正樣向他解釋一個士兵沖了過來,在阿粟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劍揮去。阿粟頓了片刻彎腰躲過,那士兵的劍將阿粟脖子劃了一條淺淺的口子,挑落了她戴著的綠石鏈,阿粟極力伸手想接住綠石鏈,那士兵又一劍刺來阿粟反手一擊,綠石鏈便掉落在地上。
她看了眼掉落在地的綠石鏈,想著還是先救子阡要緊,忽然又抓緊了鐘離越的胳膊,十分真摯的眼神看著他,道:“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等會兒宮中人知道了,我們就走不了了。”
鐘離越心想自己已落魄至此,最壞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死,還有什么顧忌的,便肯出囚車與阿粟一同離開,鐘離越的護衛(wèi)在后面斷后。
跑了沒多久鐘離越便停了下來,甩開了阿粟的手,又氣又無助道:“你到底是何人?我們這樣逃是逃不了的,鐘離宥定會再派人來,無論我逃到哪里都沒用?!?p> 他已經(jīng)不想再逃了,他厭倦了這樣的生活,這無休止的逃亡之路已成為他的夢魘。
阿粟見鐘離越這個樣子也很心疼,道:“你相信我,這樣的生活會結(jié)束的,我?guī)闳サ牡胤剿麄兘^對找不到?!?p> 鐘離越半信半疑,還是同阿粟一同離去了。
前面是一個小院,阿粟帶著鐘離越走了進去,鐘離越打量四周周圍有山有水,卻沒有其他院落看來這里只住了她一人,他們明明出城沒多久就到了這里。鐘離越對這個地方極為陌生,逃亡這么久從來沒有來過這里,也不知有這樣一個地方。
鐘離越看著這小院兒,雖然簡單,但也干凈利落,問:“這是你的家,你一個人住在這兒嗎?”
阿粟十分自信道:“對呀,你放心,這里絕對安全?!?p> 鐘離越看著阿粟脖子上的傷口,再次提出心中的疑問:“你為什么不顧自己的生死也要救我?”
阿粟細細看了看鐘離越他的確與以前長得沒有半分相似,頓了頓才道:“報恩呀,你不用顧慮太多,我現(xiàn)在所做的事你受之無愧?!?p> 鐘離越又問:“我從未幫過你,又何來報恩一說?”
阿粟這才取下臉上的面紗,笑盈盈的樣子,道:“我叫阿粟,這名字還是你給我取的呢,你別再問了,有些事說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我現(xiàn)在所做的事不及你為我做的十分之一?!?p> “阿粟?!辩婋x越意味深長地重復這兩個字,他想了好久,還是對眼前這位姑娘和這兩個字無半分印象。
他們一同走進院中,阿粟為鐘離越解開手上的枷鎖和腳踝上的鐵鏈。鐘離越看著阿粟清澈的雙眸,帶著些好奇的神色。
阿粟也感覺到鐘離越正在看著自己,想著他不會記起來了吧,沒想到這孟婆湯也有失效的時候,那孟婆是不是少放了什么,高興問:“子阡你是想起我了嗎?”
鐘離越搖了搖頭,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了,沒再看阿粟目光轉(zhuǎn)向周圍的山水。
熠城王宮中
大殿上一位身著藍白相間的男子一直在殿內(nèi)徘徊,面露愁容。
一位將軍匆匆走了進來行了個禮拱手道:“王上,今日在大街上一位綠衣姑娘劫走了九殿下,這是那姑娘留下的物件?!?p> 站在鐘離宥旁邊的太監(jiān)止因走下去,拿來那綠石鏈呈給鐘離宥,那綠石鏈一到鐘離宥的手中,突然一亮光芒一直未散,鐘離宥細細看著綠石鏈,這綠石鏈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上來是什么,只覺這綠石鏈并不尋常,他將綠石鏈緊握手中這才回想起了還有人等待問話好久了。
鐘離宥將手背在背后,問:“現(xiàn)下可有鐘離越的消息。”
那將軍回道:“末將帶人一路追去,但他們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般,沒有任何蹤跡,倒是抓住了九殿下幾個貼身下屬,可無論怎么逼問,他們也都閉口不說,末將不知該從何下手?”
鐘離宥又問:“被綠衣姑娘所救,眼下又不知所蹤,那綠衣姑娘是什么來頭?”
將軍回想了一下,道:“那姑娘穿著不像是清川人,又用面紗遮面末將未看清她的樣子,只是那姑娘武功高強,我們都不是她的對手?!?p> “只要他們還活著就不可能找不到,哪怕他們逃到天涯海角,你們也要給本王找回來?!辩婋x宥道,不抓到他們誓不罷休。
鐘離越一路逃亡,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了安頓之所,鐘離越的心總算安定下來,阿粟熬了些粥給鐘離越送去。
阿粟見鐘離越吃得香甜,內(nèi)心也滿滿的是成就感,看著他喝粥就想起以前子阡看著自己吃魚一樣,想來自己現(xiàn)在一定和以前的他一樣內(nèi)心都滿是歡喜。
他吃完后阿粟收拾著飯碗,鐘離越猶豫好久,等阿粟快出門時才急忙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p> 阿粟笑著轉(zhuǎn)過身,道:“你還是叫我阿粟吧,我喜歡你給我起的名字。姑娘二字我聽著有些不習慣?!?p> “好,阿粟。我叫鐘離越?!辩婋x越也自報姓名突然注意到阿粟脖子上的傷痕,有些過意不去道,“你的傷沒事兒吧?”
阿粟搖著頭道:“沒事,你好好休息?!闭f完端著碗勺就下去了。
其實就算是安頓下來,鐘離越也根本睡不著,回想起鐘離宥帶兵攻城的情景,王城血流成河的畫面,好像就在昨天。他的母妃被鐘離宥殺了。他不明白他根本就無心王位不屑與他們爭什么,可是你不犯人人卻來犯,自從母妃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就改變了想法,如果他能活下來,必有一日要鐘離宥血債血償。
鐘離越走到窗邊推開窗,遙望滿天星宿。
屋里只有些野蔬山果并無雞鴨魚肉,美味佳肴。最好的就只有些米可以熬粥。就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阿粟倒是可以用這些野果子充饑,可鐘離越不過是一個凡人,光吃這些還是不行的,得出去給他買些不一樣的。這里離熠城并不遠,阿粟怕讓人認出來,脫去了平時最喜歡的綠衣裳,換上一身白衣。
到了熠城才發(fā)現(xiàn)那告示上又有了一張通緝令,多了個半紗遮面的女子也就是阿粟,畫的倒是有幾分像,還好當時遮了面,否則阿粟現(xiàn)在在熠城就是眾矢之的。
在街上東挑西選,所買唯一的肉內(nèi)就是魚了。因為做飯這道工序太復雜,阿粟就只會炒幾個小菜,不太會做肉類,所以只能將就一下。買了一籃子的菜阿粟便沒多逗留,走出熠城手輕輕一揮小院便出現(xiàn)在眼前。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進屋就聽到一陣琴聲傳來,琴聲蕭蕭多了分凄涼,不過還是很好聽的。
阿粟信步走了上去,鐘離越停止了撫琴,阿粟似還沒有聽夠,問:“你彈得真好聽,為何不彈了?”
鐘離越白皙而修長的手放在琴上,道:“曲終罷,你去哪兒了?”
阿粟給鐘離越看了看菜籃子,道:“這些天你吃的是山菜野果喝的是白水都瘦了,所以我就去熠城買菜了,不過我只會炒菜,唯一會做的肉類便是魚,魚你喜不喜歡?”
鐘離越道:“喜歡,謝謝你!”
阿粟開心道:“你喜歡便好,等著馬上就可以開飯了?!?p> 不一會兒阿粟便做好了,明明只有兩種食材,硬是湊了五個菜。土豆片、土豆絲,烤魚、煎魚、魚湯。雖然刀功不是很好,但味道還是可以的。
阿粟給鐘離越夾了一塊魚,道:“阿越,你在宮里吃的都是各種酥各種糕的,都是佳肴美味。不知這些可否吃得習慣?!?p> 鐘離越道:“你做的比御膳房做的好。”
阿粟知道鐘離越只是安慰安慰她,不過這樣說也表示她做的也不是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