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8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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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玩意有2米多高。
腦袋有正常人兩個那么大,披頭散發(fā),蓬頭垢面,茂密的毛發(fā)遮住了幾乎整張臉。
身上不知道是穿了還是披了什么東西,露出下面本該是腳的地方—但那不是腳,是兩串白森森的腳骨。太白了,這樣晦澀的燈光下,那腳骨還發(fā)出陰陰的光。
它抬起袖子,手幾乎有2米長,露出同樣是骨頭的手,似乎要走過來。
幾人嚇呆了,飆升的腎上腺激素,使得他們呼吸加快,身體立刻進入了應(yīng)急狀態(tài),大腦的空白使得他們像被天敵捕捉的動物一樣,呆若木雞。
它慢慢抬起頭,咔咔的骨頭聲震得人頭皮發(fā)麻。
突然,大量的鮮血,從那可能是嘴的地方噴涌出來。
有一個男生受不了這種感官刺激,扭著頭大叫著有鬼啊,往外狂奔。
剩余的幾人馬上開始效仿他的明智之舉。
幾個人全都大叫著,往外沖。
“白骨精”,施元君聽到這里,皺著眉頭想,“沒有肉的鬼?!?p> 幾人站在208的門口,寧主任打開門,問到“幾位要進去看看嗎?”
“既然來了,就去看看。”葉樽明說。
也是,也不用怕破壞現(xiàn)場了,這個房間肯定被學(xué)校查了好幾遍了,人都不知道來了多少了,有什么線索也早被破壞了。
寧主任打開房門說,“出事之后的第二天,我們來檢查了幾次,沒什么發(fā)現(xiàn),就把門鎖了,再沒人進去過了?!?p> 不過這到底鬧過鬼,寧主任看樣子有點害怕,是不肯第一個進去的。
葉樽明見狀,很善解人意的第一個進入了房間。
“喲,還挺是個勇敢的小暖男?!笔┰南耄翱粗醪唤L(fēng)的,膽兒挺肥。”
幾個人依次而入。
208和整棟宿舍樓的其他房間沒有什么區(qū)別。房門是向里推開式的,門后有一排儲物柜,儲物柜對面就是小小的盥洗室。
從門的方向進入一米后,做了一個小隔斷,里面放了兩張上下鋪的床,每張床的旁邊還有一張可供兩人用的桌子。
男生宿舍有一點臟亂差,還有一點混雜著臭腳丫子味的霉味。
寧主任推開窗,幸好2樓的通風(fēng)還可以,那味道很快就淡了。
突然,窗外“咔擦”一聲巨響,驚雷炸起。
一陣狂風(fēng)從窗戶外卷進來,吹的桌上的物品嘩嘩作響。
已經(jīng)一個星期沒人住了,到處都積了一點薄薄的灰。
窗外的光打進來,逆光看過去,幾個人的腳印就鋪在地上。
施元君走向窗邊,先是晃了晃窗戶框,這種窗戶很容易整個卸下來,但是操作必須要做室內(nèi)進行,想要在外面把窗戶整個拿下來,還不破壞窗戶構(gòu)造,幾乎是不可能的,施元君拍掉手上的灰塵,往外瞧了瞧。
窗外沒有什么遮擋物,不遠處就是學(xué)校的南墻,只有4米多高,距離遠不說,上面還纏了一圈防盜的鐵絲網(wǎng)。
宿舍墻外盤了一些爬山虎一樣的植物,看起來很是茂盛。
低頭看去,下面就是那條溝,這是一條水泥鋪的溝。
施元君看到溝底有一層青苔,還有一些雜草,但是沒有什么積水,從這里聞過去,也沒有什么氣味。這溝設(shè)計的時候,肯定充分考慮了排水的問題,否則,一旦下雨,一樓恐怕就潮濕的沒法住人了。
施元君又思考了一下,人從這里翻墻而逃的可能。
她覺得身手好的人,別說2樓,3樓4樓也能從容的攀下來,可是如果想從南墻翻出去,那一圈鐵絲網(wǎng)是個不小的麻煩。
她又構(gòu)思了一會,按照她的身手,翻出去的話,會有什么樣的代價。
想了想,她覺得她能安然爬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身手比他好的一流高手呢?比如施誠君那樣的,嗯,她覺得借助點順手的工具,還是挺有希望的。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有施誠君那樣身手的人,又能有多少呢。再說了,有這么好的身手,還在這裝神弄鬼個什么勁啊,隨便去給富豪當(dāng)個保鏢啥的,不比這賺的多么。
這一通迎風(fēng)的胡思亂想,大風(fēng)很快吹的她眼睛都有些漲了,她于是回過頭去。
她看到葉樽明在隔斷的地方,半蹲著看向地上,神情之專注,就好像在欣賞什么藝術(shù)品。
寧主任站在一側(cè),安靜的等著。
花大師坐在一把椅子上,閉著眼睛,似乎在云游天外的養(yǎng)神。
施元君路過光頭身邊的時候,趁他閉目打量了他一下,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光頭不僅頭上光光,臉上也沒有什么毛發(fā),而且似乎胳膊上也沒有點汗毛什么的。這么白凈的一個人啊,施元君心想,把自己收拾的這么利索。
“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施元君關(guān)上窗戶,走到葉樽明身邊,也蹲下來。
“嗯,有點奇怪。”葉樽明仍然盯著地面。
施元君揉了揉發(fā)脹的眼睛,也看向地面。
她看了一戶,才發(fā)現(xiàn)好像除了他們幾個新添上的腳印外,還有一些凌亂的腳印,不規(guī)則的排在地上,但那腳印明顯已經(jīng)是幾天前的了,那時候房間還沒有落下像現(xiàn)在這樣,那么多的灰,因此,腳印很淺,如果不調(diào)整好角度,仔細去看,是很難發(fā)現(xiàn)的。
施元君對葉樽明刮目相看起來,好細心的一個人。
“寧先生剛才說,后來就在沒人進來過了,那這…”施元君一面對他說,一面在心里盤算這腳印可能出現(xiàn)的時間段。
“你有什么想法?!比~樽明忽然湊過來,睜大一雙桃花眼盯著施元君問。
施元君被他突然靠過來的舉動,駭了一下。她很不喜歡別人靠近,于是不自在的往后挪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觀察的很仔細,”施元君尷尬的回答,“依你看,這是發(fā)生在什么時候?”
“時候?什么時候?”葉樽明奇怪的問。
“嗯?”施元君愣了一下,“就是這腳印啊?!?p> “腳印?什么腳印,腳印怎么了?”葉樽明奇怪的看了看地面。
“你剛才說什么奇怪?”
“門窗緊閉,”葉樽明站起來,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本正經(jīng)的說,“來無影,去無蹤,犯下這么多喪心病狂的案子,肯定是一個枉死鬼,但是奇怪的是,這鬼怎么光嚇人,不害人呢?”
施元君聽完這話,立刻石化在了原地。
這小子就在奇怪這些沒頭沒尾的事?
葉樽明看她還蹲在那里,就重新彎下腰,看著她的臉,關(guān)切的問“警官小姐,你怎么不站起來,腿麻了嗎?我扶你”。
說完,他還伸出手來。
一腔氣憤,在施元君看見那伸過來的白皙嫩手時,被她生生咽下去了。
“謝謝。沒事,我自己可以。”施元君有氣無力的說,“那你剛才蹲下干什么?”
“我有點累了,”葉樽明一臉無辜的說,“椅子太臟了,我就蹲下休息會?!?p>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葉樽明已經(jīng)被大卸八塊了。
施元君本來還想問他,那你盯著地面看個什么勁,后來想一想,人家可能回答,“只是無聊盯著地面的紋理在發(fā)呆”,這樣的答案,她就覺得沒什么力氣再去問了。
“走吧,”葉樽明好似沒有看到施元君的沖天怒氣,“我們?nèi)巧限D(zhuǎn)轉(zhuǎn)。”
馬上就到下課的時間點了,幾個人在寧主任的帶領(lǐng)下,用比較快的速度瀏覽了一下其余樓層。
每層建筑樣式幾乎都是一樣的,今天上午是不可能再去另兩個事發(fā)房間仔細查看了。
不過即使有時間去,發(fā)現(xiàn)有價值線索的可能性也不大。
施元君覺得,當(dāng)面去見見那幾個學(xué)生更為有用一點。
幾個人已經(jīng)來到了6樓。
這層與下面幾層明顯不同。
這層沒有其余5層那么大,它的長度大約只有三十幾米,也沒有那么多房間,但是看起來很考究,明顯是經(jīng)過精心裝修的。
“這是前幾年,學(xué)校翻修的,算是當(dāng)招待所吧?!睂幹魅握f,“學(xué)校地理位置偏,以前周圍很遠都沒有住的地方,有時候來了客人,或者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工作到深夜的話,就在這里將近一下?!睂幹魅握f著,還打開了一扇房門。
房間很漂亮,是個家庭式的小套間,外面有一個小臥室,里面還有一個寬敞的大臥室,不僅有干凈的盥洗室,還有一個簡易的小廚房。
“雖然不常有人住,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這里經(jīng)常有專人打掃?!睂幹魅握f,“我們下去吧,學(xué)生們一會要來午休了?!?p> 一口氣下了6樓,真是要了葉樽明的命了。
施元君聽他哼哼唧唧的從三樓喘到一樓,像個破風(fēng)箱似的,十分想善意的提醒他一句,“年輕人,沒事鍛煉鍛煉吧,你看你身體虛的?!?p> 不知什么時候,蓄謀已久的大雨終于瓢潑一樣的澆下來了。
施元君的生活自理能力相當(dāng)差,她即使已經(jīng)看出今天會下雨,都沒有自然而然的推理出,出門應(yīng)該帶把傘,這樣的邏輯。
不過還好,讓她覺得自己沒那么蠢的是,其余三人也沒有傘。
可是,事情就是這樣。
你覺得自己和別人一樣蠢的時候,別人總有辦法證明你是錯的,你就是那個最蠢的。
當(dāng)他們剛從樓梯口冒出個頭來的時候,陳阿姨像一個稱職的粉絲一樣,從宿管室沖出來,向?qū)幹魅潍I出了自己的雨傘。
寧主任就這樣,拋棄了另外3個蠢人,他成為一個有傘的人了。
還好還好,還有兩個蠢蛋。
當(dāng)他們走到宿舍樓門口的時候,有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拿著兩把傘、穿著偏正式的男子走到葉樽明面前。
“葉先生?!彼Ь吹恼f到。
完了,施元君心說,兩把傘,蠢蛋就只剩自己了。
快想一個好托詞吧,以此證明自己的智商。
算了,施元君想,在大雨中抱頭狂奔的事,她一年要干好幾回,還差這一回嗎。
當(dāng)然不差。
離停車場沒有幾步。
只要跑的足夠快,她開心的想,還能順便練習(xí)沖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