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舟的速度很快,在云層之上,易簀生左看看又看看,有些不安分。
“我八歲那年從家里出來,整整走了五個月才來到大荒,尋到父親說的那塊紅玉,之后在那里撐了三年才被大圣改變了命運,如今我將近舞象之年?!?p> 易簀生深深地嘆了一聲:“快六年了!”
“到了!”
聽到這話,易簀生渾身一顫,心中五味雜陳,近鄉(xiāng)情怯!
他下了法舟,走在那似乎沒有多大變化的道路上竟有些陌生,這么多年過去了,心沒變,是人變了!
“你是?!”一個砍柴之人驚訝道。
“李叔!”
易簀生作揖哽咽著問好,聲音有些沙啞,他也不停留,徑直地往家中走去。
李姓男子看著他,詫異的愣住了,直到易簀生走遠他才喃喃道:“簀生?!”
“簀生!”他大喊道。
“簀生?”
“簀生?”
。。。
這個村里的人聽到李姓男子的大喊,紛紛詫異的走了出來,看著走遠的只剩一個背影的男子,不禁都是眼眶一紅。
“李叔,簀生哥哥回來了?!”一個八九歲的男孩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瞪大眼睛,緊張的問道。
李姓男子回了回神,摸著男孩的頭,哽咽道:“你簀生哥哥回來了!”
一個背著藥籠的瘦弱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男孩至今都沒忘記,那個瘦弱且堅毅的身影,笑容是那么的好看,令人親近!
想著想著不禁哭了起來。
易簀生緩緩地走在路上,漸漸的一個滿是歲月痕跡的茅草屋出現(xiàn)他的眼簾,那僅有的幾根茅草被木縫卡住,還掛在屋蓬之上,隨著風搖擺,似乎在訴說著過往。
這般景象,他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無聲的流了下來。他佇立不動,等自己哭的差不多了,才收拾收拾心情,讓自己笑了起來,緩緩地向家中走去。
他不想讓自己的哭聲驚動自己的父親,不想讓他覺得自己過的不開心!
來到門前,他擦了擦門上的塵土,才輕輕的推開木門!
吱。。。
聲音突兀,驚動灰塵,不自覺地落了下來,落在他的肩頭!
“父親,我回來了(采藥回來了)!”
兩個身影重疊,還如往常那般。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雜草,滿院子的雜草似乎無人問津的時候也沒長的那么好,那藥圃中央的墳頭也有些雜草,只是那熟悉的藥材卻出奇的長得更好。
簀生,我一世為醫(yī),希望在我死后,你把我葬在那藥圃中,我要與這些藥材為伴!”
他輕輕的拔著草,不一會兒的功夫,院子里的草就少了很多,往事的一幕幕也被自己憶起。
“簀生,這些藥材你可認得?”
“自然認得,夏枯草,金銀花,車前子。。。”易簀生喃喃道。
“簀生,這個字寫錯了,去抄一百遍!”
“簀生,把這副藥給村頭王大嬸送過去?!?p> 簀生
簀生
簀生
。。。
易簀生拔完草,跪在墳前,抓起一把新土,灑在墳頭之上,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怎么也忍不住,連著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李叔,簀生哥哥哭了?”男孩在門前說道。
“走吧,我們別打擾你簀生哥哥了?!崩钚漳凶訃@道。
“李叔,當年簀生哥哥為什么不辭而別?”
“你簀生哥哥自幼身體就不好,當年好像是閆老爺子外出采藥,找到了能治你簀生哥哥病的東西,估計那東西沒辦法攜帶,你簀生哥哥只能過去了!”
“可憐的是,閆老爺子年事已高,又奔波勞累,回來不久就累死了!”
李姓男子嘆了一聲,又道:“你簀哥哥是閆老爺子撿回來的,當年你簀生哥哥的村莊遭遇強盜,全村人都被殺害了,幸好你簀生哥哥的父母把他藏了起來,奇怪的是那時你簀生哥哥剛出生沒多久,竟然不哭也不鬧。閆老爺子路過時聽到有禍事,心生憐憫,跑去看看有沒有活人可治療?!?p> “令他傷心的是竟無一活口,也就在這時,你簀生哥哥哭鬧了起來。閆老爺子在水井的木桶里找到了你的簀生哥哥,把他抱在懷里的那一刻,你簀生哥哥竟然笑了起來。村莊里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哪個是你簀生哥哥的父母,閆老爺子打心眼里決定把你簀生哥哥養(yǎng)大?!?p> “彷佛是上天開的玩笑,你簀生哥哥差點在嬰兒時期就病死,閆老爺子也治不好,只能四處漂泊,尋求治病的方法,這一走就是五年,最后來到咱們村子,定居下來?!?p> 聽到這話,男孩回頭看了看,認真的說道:“閆老爺爺心地真好,簀生哥哥更可憐,最可惡的是那些強盜。我長大了,一定懲奸除惡,做個好人,做個大俠!”
李姓男子看著眼前的男孩,摸了摸他的頭,打趣道:“李小樂,你還差的遠呢!”
這笑聲和李小樂的不滿聲混雜在一起,漸漸的消散在風里。
這一切都是命!
易簀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微微一笑。
自己可憐嗎?
如果強盜不屠村,自己就遇不到父親,應(yīng)該早就死了。
如果父親沒有外出尋藥,我或許也早就死了。
如果我沒碰到大鳥,自己也撐不到現(xiàn)在。
如果我沒碰到公主,也就不會變得跟正常人一樣。
這一切的一切彷佛都是命運,種種的如果加在一起,才有今天的我!
命!
這一刻,易簀生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了古神門側(cè)峰水池里的魚兒,如果這魚兒無人問津,它或許會能活到老死。如果沒有魚竿,自己只是過去看看,那魚兒的命運也不會發(fā)生多大的變化。
這一刻,他輕輕地閉上了雙眼,死亡的魚兒和在水里自由游動的魚兒,不斷地在腦海里交替閃過。
只見一個魚竿抬起,魚兒被帶出水面的畫面強行插了進來。
易簀生猛然睜開雙眼!
“我可以是那魚竿!”
只見他手中那藥草,被風一吹就漸漸地枯萎,在即將要化成粉末地時候,竟然又緩緩地復(fù)生,似乎充滿了生機!
他慢慢地抬起頭,任由風吹在自己地身上,狂風咧咧,但下一刻,風好像沒察覺有他這個人一樣,從他那個位置吹過,沒有帶起一根發(fā)絲。
李小樂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看著天空喃喃道:“起風了?”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