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才收小麥又呈祥（一）
合肥城，于臬再次見到了滿寵。滿寵令衛(wèi)恂等人在堂外用些點心茶水，獨自帶于臬到了內(nèi)宅?！笆牢?，不知叫小子去而復(fù)返，有何見教?！?p> 滿寵道：“司馬仲達(dá)致書與我，我豈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德揆，先前你找我要耕牛，實不相瞞，你來之前，穎川屯田中郎將也在找我。”州里沒有這么多耕牛，只有稻種。到了四月初，田壟小麥已熟的，可先令種稻，正好接住雨水，稻種可種兩萬多畝，若收成好，可收稻米八萬多石?！?p> 于臬道：“梁國地處長江以南，為何可以種稻？”滿寵道：“到底是年輕人，對于農(nóng)事，還是不知了吧。碭縣地處梁國東南，雨水充足，小麥成熟時間早，你就在那試種兩萬畝吧?！?p> 于臬道：“碭縣大部是民屯，萬一收成不好，百姓收成不足，兩萬畝可是400戶百姓的口糧??？”于臬說的是三國計量單位。按當(dāng)時能力，一戶五口之家，兩名勞動力可耕地三十畝，收成90石計算的。
滿寵道：“到了九月、十月，水稻收了，又可以種小麥了?！庇隰溃骸巴兔襁@樣一年四季如此勞作，無有休息啊?！睗M寵道：“你有所不知，那些無田無地的流民，才是辛苦呢，有的淪為莊園田客，有的餓死路途。自我大魏立國以來，實行屯田，流民有了土地，才有飯吃，若自己有耕牛，只須交一半收成，若用郡國耕牛，則要交六成收成。是以百姓幾戶人合用一頭耕牛?！?p> 于臬道：“可寧陵缺少一百頭牛?！睗M寵道：“這個只有你自己調(diào)度了?！庇隰溃骸凹热皇牢淘捳f到這份上，小子有不情之請。還請世翁成全。”滿寵道：“何事？”于臬道：“能否拔一千斤鐵給小子打造農(nóng)具？”滿寵道：“這么多？確是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連年征戰(zhàn)，鐵器稀有，不過你既然相求，就拔五百斤鐵與你吧?！庇隰B聲稱謝。
眾人見于臬出來，滿面春風(fēng)，便一同和滿寵告別?；亓簢飞希囍覇柕溃骸笆朗宄鰜砗?，面有喜色，想必事情成了。”于臬道，比成了更好。速回梁縣，各縣金曹速將鐵匠召來，本將軍有用處?！?p> 233年農(nóng)歷二月，魏明帝因正月摩陂出現(xiàn)青龍，特改年號為青龍元年。于臬收到改元詔書后，立即召見各縣鐵匠和木匠。
“我今天召各位前來，就是想問你們，會不會打造農(nóng)具?！辫F匠們面面相覷：“將軍，我等技藝吃飯，當(dāng)然會打造農(nóng)具。”其中一名年約三十余歲鐵匠道：“我之祖父，曾為劉備、關(guān)羽、張飛打造兵器，某是家傳技藝，些小農(nóng)具，自然會造?！?p> 于臬不由一驚，問道：“你是何人？”那人道：“某乃幽州范陽人，姓劉，因小人腳有點跛，故叫劉擺子?！庇隰溃骸澳慵热皇羌覀鹘乘?，為何不到監(jiān)冶謁者處任職？”劉擺子道：“將軍，某從范陽流落至此，以技藝謀生，哪還有什么希望做官入職?！?p> 于臬道：“你祖長既然能為劉關(guān)張鑄造兵器，想必有些本事，那好，我就任你為鐵匠隊長，到時有圖給你，你按圖式打造農(nóng)具?！?p> 劉擺子奇道：“敢問將軍，這打造農(nóng)具，需要鐵，不知需要打造多少？”于臬道：“休得再問，你且去城內(nèi)搭造鐵爐，我派兵守衛(wèi)?！庇置窘沉砥馉I，準(zhǔn)備木料。
于臬問道：“比曹掾，現(xiàn)有多少農(nóng)具、木料”，比曹掾道：“按各縣和軍屯數(shù)算，有耬車1萬具，直轅犁2萬具，其余各件農(nóng)具，數(shù)都在此，請將軍過目。另有木料1萬根。”于臬道：“農(nóng)具能滿足使用嗎？”比曹掾道：“基本每戶有可以滿足?！庇隰c點頭，又問金曹掾：“有多少存鐵？”金曹掾道：“向者打造犁具以后，只有2000斤了?！庇隰珕柕溃骸?000斤可打造多少犁頭？”金曹掾道：“以每個犁頭5斤來算，可打400件?！庇隰溃骸叭绱藟蛄??！?p> 金曹掾奇道：“若將軍用鐵全部制作犁頭，各縣并不并均，怕是不行啊。必須要庫存五百斤，才好應(yīng)急?！庇隰溃骸澳悴槐貞n慮，到時，滿豫州自會有五百斤鐵送來?！?p> 眾人見于臬先是將鐵匠、木匠召集前來，又問鐵數(shù)，不由暗暗納悶。郭豫奇道：“不知將軍，此是何意？”于臬笑道：“到時便知?！?p> 于臬喚金曹掾和鄧忠入府內(nèi)，拿出紙笑，畫出一曲轅犁來。又將各配件制造，一一另外畫明，尤其對于犁頭，更是專心畫出。于臬將此圖交與金曹掾和鄧忠，分別送到鐵匠和木匠營中。
“于將軍竟然將犁改曲為直了?！蹦窘硞円豢创藞D，面露驚訝之色。比曹掾命人將木料送至木匠營中，金曹掾命人將鐵送到鐵匠營中，要求俱按圖式打造。
“于將軍，你這樣做，行嗎？”在屯田校尉府中，王黎還是有些擔(dān)心。于臬道：“王縣令不必?fù)?dān)心，七天之后，應(yīng)該造出新犁了?！?p> 雎陽郊外，各縣令、屯田長等人，在田邊站立。一位老農(nóng)，將新制的曲轅犁套上一頭耕牛，開始犁田。
“這犁回轉(zhuǎn)方便，無須費力，犁田速度快，真是好用啊?！崩限r(nóng)犁了三圈，不由興奮地喊道。眾人喜形于色。蒙縣令劉固親自下田，手把犁頭，也試了一圈。
于臬問道：“如何？”劉固道：“神器，神器啊。能否給本縣制造一些？”于臬笑道：“劉縣令啊劉縣令，你現(xiàn)在就想占啊?！崩罟痰溃骸斑@不就是先下手為強嘛?！逼渌骺h見了，一齊紛紛涌了過來：“請于將軍不要厚此薄彼?！?p> 屯田校尉府中，經(jīng)過討論，于臬作了分配，原來直轅犁要兩牛齊拉，曲轅犁一牛即可，500只曲轅犁，寧陵令衛(wèi)恂領(lǐng)去100具，以五戶共用，解決耕牛問題。蒙縣領(lǐng)去50具，虞縣領(lǐng)去80具，鄢縣領(lǐng)去50具，雎陽領(lǐng)去100具充作軍屯。下邑領(lǐng)去40具。碭縣領(lǐng)去40具。
這時，碭縣令道：“將軍分配不公，我等不服。”于臬道：“這是為何？”碭縣令道：“本縣土地肥美，雨水充足，正是產(chǎn)糧大縣，為何只給40具。是以不服?！?p> 于臬道：“既然如此，我且給你一任務(wù)，你若敢接，我再加40具給你?！贝X縣令道：“敢問是何任務(wù)？”于臬道：“我拔你水稻種子，你分5000畝土地種植。”碭縣令道：“原來是這個些少任務(wù)，下官愿意領(lǐng)取?！庇隰溃骸案魑辉诖藶樽C，我就多加20具與你?！贝X縣令道：“既然將軍抬愛，我保證這5000畝土地，力爭畝產(chǎn)稻米4石，除去民屯分成，小縣愿上交稻米一萬斛?！毕乱乜h令道：“下官也只得40具新犁，怎可落后于鄰縣，若得將軍另加20具，下官必盡力努力，將畝產(chǎn)提高到4石?！庇隰溃骸凹热蝗绱?，我也多與你20具，休得再爭?！?p> 洛陽，新任大司農(nóng)司馬芝，一份屯田區(qū)收谷任務(wù)表正呈放在他案頭。屯田設(shè)置，有的是郡國和屯田區(qū)合二為一，如梁國，屯田校尉既管屯田，又職如太守，有的是分設(shè)，如穎川郡，典農(nóng)中郎將在襄城?！罢埓笏巨r(nóng)定奪今年各屯田區(qū)收成數(shù)?！贝笏巨r(nóng)丞說道。
司馬芝道：“這不是屬尚書臺管了嗎？如今我年老了，各屯田區(qū)中郎將和校尉，從事商販，甚至賣谷自肥，你還是去問一下度支尚書吧?！贝笏巨r(nóng)丞愣了：“這？”司馬芝道：“你還看不出吧，如今大司農(nóng)只負(fù)責(zé)這些物資的保管工作了，這財賦之事，陛下幾次都是到向度支尚書過問嗎？”
大司農(nóng)丞有些失望。向司馬芝行了一禮，這表格送往度支尚書處。
度支尚書司馬孚見了表文，輕輕一嘆：“族叔，你這剛直的個性，還是一點都沒改啊?！痹瓉硭抉R芝也是河內(nèi)溫縣司馬一家。司馬孚將表慢慢打開，目光定格在了梁國雎陽典農(nóng)校尉幾個字上。
司馬孚急令石苞入見：“梁國雎陽，是誰任典農(nóng)校尉？”石苞在任度支郎中以來，深得司馬孚信任，是以有事，皆問石苞。
石苞道：“是于臬。去年十月，由陛下親任他為典農(nóng)校尉?！彼抉R孚道：“你任度支郎中，是他推薦的吧？”石苞道：“正是。下官蒙德揆引薦，大將軍拔抉，明公同意，才任此職?！彼抉R孚道：“去年梁國屯田交糧多少？”石苞道：“是四百萬斛?！彼抉R孚道：“不是收成六百萬斛嗎？”石苞道：“另有兩百萬斛，一是除去了軍屯用糧開支，二是應(yīng)付災(zāi)年，以備不時之虞?！?p> 司馬孚道：“以你之意，梁縣該上交多少斛？”石苞想了想，道：“若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四五月間，收了去年小麥，再種菽、黍，可收糧不少于六百萬斛?！彼抉R孚道：“定四百五十萬斛可以嗎？”石苞道：“梁國每年七八月間有秋汛，若撐過洪水，四百五十萬斛，應(yīng)該問題不大?！?p> 司馬孚道：“德揆新任典農(nóng)，恐怕一時難以適應(yīng)此職，依我看，就定四百二十萬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