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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珠圖

第十六章 白府之宴

隋珠圖 亢小舟 3443 2019-11-11 13:26:00

  她嚇得大叫,自小她最怕的就是老鼠,強(qiáng)撐著不露怯才沒有哭出來。罵道:“你這畜生,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放心吧,死不了的,最多就是少幾塊肉,你的皮肉光滑細(xì)嫩,老鼠們一定吃得很開心。你知道它們是怎么吃人的嗎?先在你身上咬一個洞,然后鉆進(jìn)去....“他的聲音十分陰森,“只要你把隋珠圖的下落說出來,我馬上就放了你。”

  她終于忍不住哭起來,尖叫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對方嘆了口氣,道:“算了,我最見不得小姑娘哭了?!崩鲜笏查g消失了。

  她又哭了好一會兒,想停也停不下來。他又道:“你知道嗎?陸家出事的時候,白賢就在京中。以他當(dāng)年的地位和權(quán)力,別說保住陸家,就是要扶先太子登基也是做得到的??墒墙Y(jié)果呢,呵呵,你倒是很念他的好?!?p>  她道:“你不用在這里挑撥離間,你是什么人,朝廷的人嗎?是九方度秋讓你抓的我嗎?”她為什么會突然想到是他干的,她其實(shí)自己也不知道。

  “你認(rèn)得九方度秋?”對方似乎頗為驚訝。

  她越發(fā)肯定自己的猜想,道:“有本事讓他出來見我?!彼麤]有說話,她喊道,“只會這些下三濫的招數(shù)算什么男人。九方度秋,你要是在的話,就馬上出來?!彼坪蹩隙ㄋ驮诟浇频?。

  可是再沒有人回答她半個字,周圍突然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才有腳步聲傳來,她頭上的布袋子被揭開,亮光刺得她的眼睛一陣發(fā)痛。

  “清寧,你怎么在這里?”度秋驚訝地看著她,發(fā)現(xiàn)她被點(diǎn)了穴,立即幫她解開。

  他的出現(xiàn)叫她更無懷疑,穴道一解,二話不說就打了他一記耳光。

  “大膽?!毖畴p掌一揮就要拍下。

  度秋急道:“不可傷她?!?p>  薛斐只得硬生生撤去內(nèi)力,只將她推開幾步。她冷笑兩聲,手中銀彈連珠發(fā)出,一枚枚皆是打向度秋要害處。薛斐從未見過如此不識好歹的女子,指尖勁氣連彈將她的暗器一一打落。有他吩咐在先,不能傷她,只好全神防守。

  她臨走前憤恨地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叫他心下生寒。她眼睛發(fā)紅,目光便如劍芒一般不帶絲毫的感情,似是要將他刺穿。

  ”真是莫名其妙的女子。“薛斐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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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路疾奔,風(fēng)呼呼撲到面頰上。頭腦逐漸冷靜下來,那男子的話又一次在她耳邊響起。“陸家出事的時候,白賢就在京中。以他當(dāng)年的地位和權(quán)力,別說保住陸家,就是要扶先太子登基也是做得到的....你倒很念他的好?!辈幌袷嵌惹飼f的話,而且要真是度秋,他完全沒必要出現(xiàn)在她面前。可是,那人又逼著自己承認(rèn)身份,一旦承認(rèn),對白賢是極不利的。同時知道這兩件事又想對白賢不利的人,還會有誰呢?

  她一回府就被告知去書房,白賢正等著她。

  清川與三娘也在,另有一個陌生男子,正背著手站在一副掛畫前,似在細(xì)細(xì)觀賞。他的背影挺拔修長,著一襲鴉青色錦袍,下擺處用暗金絲線繡著繁復(fù)的杏林春燕紋樣。頭發(fā)用一枚樣式簡潔的玉冠束得一絲不茍,玉質(zhì)光澤油潤,羊脂一般,一看便不是凡品。

  白賢道:“殿下,這便是小女清寧。”

  他轉(zhuǎn)過身來,清寧瞬間就被他的目光給攫住了,似是跌進(jìn)了幽深的夜幕里,星光璀璨閃爍著迷人的光彩。他的臉型略窄,輪廓十分精致,高挺的鼻梁中間有一點(diǎn)微微隆起的弧度,嘴唇偏薄,顯得十分冷峻不易接近。他與九方度秋長得有兩分相似,氣質(zhì)卻是天淵之別。度秋溫潤謙和,這人卻是冷冽若冰。

  白賢對她道:“寧兒,見過復(fù)黎太子吧?!?p>  “復(fù)黎太子?”

  他淡淡問道:“你覺得這名號如何?”

  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道:“挺好的。”

  他笑了一下,道:“我也覺得挺好的。九方謹(jǐn)竊取寶座,行事昏庸殘暴,我回來匡扶正義復(fù)興黎國,取’復(fù)黎‘不是很貼切嗎?我知道你的身世,你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我能幫你什么?”

  “幫我找隋珠圖。你是陸家唯一活著的人?!?p>  她下意識地看了白賢一眼。原來九方度秋說的都是真的,爹與九方潛暗中早有默契。這次廣邀天下豪杰,看來的確是為了幫他拉攏人心的。那救她養(yǎng)她呢,莫非都是因?yàn)樗逯閳D?她越想越心涼,一時感覺格外孤獨(dú)。

  其實(shí)她這點(diǎn)卻是想錯了,白賢也是在前幾天才知道隋珠圖失蹤的消息,此事重大對九方潛復(fù)位十分關(guān)鍵,他考慮再三權(quán)衡利弊,這才決定把這件事告知九方潛的。

  她搖頭道:“我可能幫不上你。小時候的事,很多我都不記得了?!?p>  他道:“我聽說了。等過幾天,咱們一起去黎京吧?!?p>  “去黎京做什么?”

  “幫你找記憶?!?p>  *******************************************************************

  這些年來,九方潛苦心經(jīng)營,在朝在野都籠絡(luò)了不少人。近年北黎陸續(xù)有人起義鬧事,都是他暗中操作的,九方謹(jǐn)出兵鎮(zhèn)壓,手段血腥嚴(yán)酷,已引得民怨如沸了。如今他再收攏江湖中的高手,只要一聲號令,九方謹(jǐn)?shù)幕饰慌率窃僖沧环€(wěn)。

  清寧坐在湖邊,把腳伸進(jìn)清涼的水里,荷香隨著夜風(fēng)一陣陣飄來。沈向婉在清寧回島的隔天也回府了。得知清寧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也不再隱瞞,說了一些過往的事與清寧聽。清寧這才知道,原來她的親娘是一位制作暗器的高手,看來天賦這種東西也是可以遺傳的。沈向婉溫柔如初,清川清禾關(guān)愛依舊,讓她又找回了自已仍是白家女兒的感覺??尚睦锏哪菍雨幵茀s并未散去,在這寂靜的夜里,讓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似乎不太開心?!本欧綕摬恢螘r來到了身后的涼亭里。

  她也不隱瞞,道:“換成誰遇到這種事也沒法開心起來吧?!?p>  “你應(yīng)該從好的方面想,你還活著,延續(xù)了陸家的血脈。而且,你沒有淪為孤兒,是在一個良好的環(huán)境中長大的,大家都很愛你。雖說你從小失去了親生父母,可是你并不缺少父母之愛?!?p>  “沒錯,我很感激他們?!?p>  “那你還有什么不開心的?是想到要為陸家報(bào)仇,覺得壓力很大嗎?”

  這話她很不愛聽,眉頭一挑轉(zhuǎn)頭盯了他一眼,道:“為陸家報(bào)仇是我的責(zé)任,沒有什么壓力大不大的。”

  他道:“你不用像只刺猬一樣急于防備。你一直生活在順境里,小時候的事全忘了,陸家的事就像一副從天而降的擔(dān)子,把你平靜幸福的生活壓垮了。不管你心里有怎樣自私陰暗的想法,都是可以理解的。就算你想擺脫這種責(zé)任也沒有人會怪你?!?p>  她越發(fā)不快,毫不客氣地道:“我沒想擺脫。我心里也沒有什么自私陰暗的想法。倒是你,莫名其妙地和我說這些,你想聽什么?”

  他突然極低地笑了一聲,這個笑聲像驚雷一樣響在她的耳畔,她猛地回頭瞪著他,那個綁架她的人就是這樣笑的。是他嗎?

  他道:“怎么了?”可是說話的聲音又完全不像。而且,他沒有道理要對白賢不利啊。

  她覺得心里有點(diǎn)不舒服,把鞋襪穿好,道:“沒什么,我突然想起,我要送給我爹的禮物還沒完全準(zhǔn)備好。殿下勿怪,我先告退了?!?p>  “島上來了許多朝廷里的人,聽說太子也來了?!睕鐾だ餂]有燈光,他的衣料在月亮的銀輝中反著淡淡冷光。

  她并沒有將度秋的事告訴任何人,于是道:“是嗎?那他膽子還蠻大的?!?p>  “聽說皇室想與白家聯(lián)姻,不知太子想求娶的是哪一位千金?!?p>  清寧道:“這是不可能的,殿下也聽信這些江湖謠傳嗎?夜深了,殿下早些休息?!闭f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九方潛這個人周身所散發(fā)出來的冷冽感,讓她每每都覺得有些緊張。

  白賢生辰之日,島上加強(qiáng)了巡邏。這是白府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天,沈向婉陪伴在白賢身側(cè)。岑三娘出身綠林,一手雙刀在江湖上頗有威名,江湖中人許多與她相識,談笑風(fēng)生間將諸人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這次來的還有許多朝廷官員,不管是出于何種目的,白府也都以禮相待。將他們的坐席與武林人士分開,互不相擾。

  清禾要為世子熬藥,所以不出席。清寧聽說自己的相貌與馮若月極相似,為防被人看出端倪,于是換了男裝,隨便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同桌的另有四五個粗壯漢子,有兩人正聊得熱火朝天,說的卻是家鄉(xiāng)話,清寧半句也聽不懂。

  有人用官話搭訕道:“這兩位兄弟可是井湘人氏?”

  其中一人答道:“咦,你聽得懂我們說話?”

  那人笑道:“聽不懂,以前跟我家主人去過井湘,口音倒是認(rèn)得的。井湘付家可是鼎鼎有名的武林世家啊,追月箭獨(dú)步天下?!?p>  兩人面露得色,道:“那是自然。”

  同桌其余人等聽聞他們是付家人,也恭維起來。

  “這次我們奉老爺之命陪少爺小姐來給白島主賀壽,你們看里面桌上擺的那尊水晶鯉魚花插就是我們老爺送的?!眱扇擞幸忪乓?,還將自家送的什么禮物也點(diǎn)出來給他們看。

  清寧也向廳中看去,那桌上一尊水晶鯉魚足有兩尺高,通體清澈透亮,鯉魚做騰躍之態(tài),雕刻得十分細(xì)致精美,價(jià)值自不必說,又取“有余”之意,意頭也好。

  另外三人也陸續(xù)報(bào)上家門,有來自蓮州宋家的,有來自白梅臺劉府的,有來自青州歐陽府的,這些都是江湖中頗有名望的世家,少不了互相吹捧一番。

  眾人見她默不做聲,問道:“這位兄弟呢,是哪里人氏?”

  清寧略一思索,笑道:“留仙島玄云大師座下是也。諸位都是見識廣博之人,想必是聽說過的吧?!?p>  幾人面面相覷,又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孤陋寡聞,便都點(diǎn)頭,又是一翻不著邊際的奉承。

  門口傳唱之聲高亮入耳,“青音堂花夢夜來賀?!?p>  忽聞青音堂,整個廳中有那么一霎那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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