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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孔憶之

第五十九章 婆婆英明

我是孔憶之 小贏贏 5538 2019-10-27 21:02:21

  你如果問我這一晚上是怎么過來的,我值得乖乖承認,我并沒有聽從冷簫的安排,偷偷的用了一點兒瞳力和幻術,就把楊承宇給催眠了,他睡著的速度比我想象中還快,于是一覺到天亮,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也挑不出我任何的毛病。

  今天是婚禮過后的第2日,今天也是恐怖歲月的開端。

  “按照冷簫給我的那個冊子,你今天必須要到魏氏跟前去站規(guī)矩,不過你也不用怕,我可是一直都跟在你身邊的,她恐怕也不會拿你怎么樣?!蹦胚€是不太明白人間的人情世故,難道她以為我今天是要去和楊太太單打獨斗嗎?頭上頂著婆婆的身份,想要整我還需要動武力嗎?各種手段那不是信手拈來嗎?我真是在心中叫苦不迭。

  “萬惡的舊社會,居然還有這樣的陳規(guī)陋習!真是滅絕人性的規(guī)章制度?!睂τ谝狡牌鸥叭フ疽?guī)矩,我的內(nèi)心是極度不愿意的,可是除了在心中吶喊幾句外,我還能做什么呢?

  “我們來的時候冷簫可交代了,你得多去接觸楊府里的其他人,這個魏氏可是楊府的主母,你必須得去接觸她,這是你首先要做的?!蹦艑浜嵉闹甘?,向來沒有半分的懷疑,不僅如此,他還會嚴格的監(jiān)督我,完美的貫徹執(zhí)行,對于這個情況,我事先的確萬萬沒有料到。可以算是一項突發(fā)狀況吧。

  看著鏡子里墨雅,那堅決的毫無不轉(zhuǎn)還余地的眼神,我就知道我沒有任何反抗的權利。

  今天我必須得低調(diào),我梳了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正髻,詹了一些小翠,沒有帶赤金大釵和東珠步搖,穿了一件很應景的淡紅色的對襟褙子,手上戴了一對大金鐲,這些也都是極度符合我此時身份的裝扮。

  “你今天的打扮太簡單了吧!”楊承宇很自然的扶住我的雙肩,含情脈脈的看著鏡中的我,我只覺得雙頰一陣火燒,臉就不由的紅了。

  “今天我是得去婆婆身邊服侍的,打扮的太過花枝招展了,恐怕她不會喜歡嘛?!蔽艺酒鹕碜叩讲妥肋?,捧起自己的碗,低頭吃了起來。

  “新媳婦兒懼怕婆婆是常理,但我娘是最和氣溫柔不過的了,這個站規(guī)矩也只是祖上流傳下來的傳統(tǒng),你千萬別害怕,走走過場而已,我娘又不會吃了你。”楊承宇坐在了我的身旁,他對他的新身份適應的倒是很好,似乎還處于極度興奮的階段。

  我在心中送給他一個嚴重的鄙視,哪有婆婆對自己兒子不好的,但是對媳婦就難說的很,越是這種深藏不露的婆婆,就越是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從古至今還沒有哪個兒子會說自己親媽不好的,但又有幾個媳婦兒沒有委屈的呢,所以為此,我早就做好了舍身取義殺身成仁,甚至是英勇就義的心理準備了。

  白天當班的是蘭蓮,她應該是知道昨晚楊承宇發(fā)火的事情,所以和昨天相比,她今天倒是格外的老實。

  天剛蒙蒙亮,我便和楊承宇一同出了希雅苑,他去上班,古代的婚假只有三日,所以今天就是他復工的日子,而我出了希雅苑,坐上了輕步小轎,再次來到了正屋。

  今天的天氣還行,正屋前面的空地上擺上了新開的菊花,有了色彩的點綴,倒也不似昨日那般壓抑。

  “宇哥兒夫人,今日來的好早!”一個一身綾羅綢緞的微胖女人走上前來迎我,“太太交代了,說是您來了,就讓您在這里看看花兒,看看草的,等上一會兒,太太現(xiàn)在在佛堂禮佛呢,且得一會兒才能出來呢?!?p>  “謝謝媽媽,有勞媽媽了!”我盡力裝出一副溫良恭儉讓的模樣,就連臉上的笑容也都盡力達到修養(yǎng)的高度,“不知媽媽如何稱呼?”

  “也是的呢,夫人第1次見我,是不認得我的。”女人笑得很開心,雪白的后槽牙我都盡數(shù)看清楚了,“我是古媽媽,是太太的陪房,夫人不嫌棄,也可如此稱呼我,這也是大家給我的臉面。”

  “古媽媽好!”對于太太的陪房,我也是早有準備的,話音一落,墨雅便將一個裝有一吊錢的大紅包送到了古媽媽的手中,“您是太太身邊的老人了,日后仰仗鼓媽媽的地方還多著呢。只盼古媽媽也幫襯幫襯著我?!?p>  “夫人,您說的這是什么話。但凡有夫人用到老奴的地方,沒有不盡力這一說的?!惫艐寢屟劬υ缫研]了,說著客套的話,但手中的紅包卻迅速地收到了袖帶之中。

  “太太每天早上禮佛,都在早飯之前,多少年都是這樣的啦?!惫艐寢屃⒖叹烷_始履行自己的義務,“一會兒太太出來了,您就先服侍太太用早飯,也用不著您做什么飯菜,都是現(xiàn)成的,您就站在太太邊上陪著笑臉,太太問什么您就撿那好聽的話說上幾句就對了,太太今天的心情不錯,也不至于會發(fā)什么脾氣,你也放松點兒,雖然兒媳婦見婆婆難說的很,但太太可不是一般的婆婆,您也是個有福氣的呢!”

  雖然我也不知道古媽媽所說的福氣從何而來,但我也還算拾起了面對接下來情況的那么一丁點兒的勇氣,我假裝的欣賞菊花,其實心中早就開始盤算,再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太太出來了!”一個一身淺藍色衣裙的高個子中年婦女走過來,對守在院中的小丫頭小師們說道,“快點去傳飯,太太禮完佛了,馬上就要出來了,還在這站著干什么!”

  “這個人是錢媽媽!古”媽媽在我耳旁輕輕說道,“她和我都是太太的陪房,她男人是莊子上的管事兒,很是得臉的,你千萬不可得罪她”

  “宇哥夫人這么早??!”錢媽媽也算得上是一身珠光寶氣和她一比,我的打扮倒真的顯得有些窮酸樣了。

  “錢媽媽早安!”墨雅迅速的送上第2份的紅包錢,媽媽當真人如其名,沒有半分推脫的姿態(tài),直接收入了袖帶內(nèi),“太太是最慈悲不過的,今天可能會考您佛理,說不定還會讓您抄經(jīng)呢。只是您都不用怕,太太是最和氣不過的,您也是最有福氣不過的人了!”

  我在仙宮修行過,仙理是明白一些,可這佛理卻是不能胡說的,抄經(jīng)倒是好說,只是我那手字,她可未必看得上啊。

  就在我還在為自己的命運擔憂時,今天的主角終于出場了,在錢媽媽的攙扶下,一個一身暗紅色對襟褙子的女士,盈盈款款地走出來,頭上插著一只白玉釵,釵子上鑲著一顆碩大的東珠,真的是優(yōu)雅中不失富貴,高貴中透露著財氣。

  太太左手中拿著一串翡翠佛珠,就這東西,要是在現(xiàn)代都是不敢私自出售的國寶。僅此一樣,這楊家可真的算得上是富貴又低調(diào),盡管沒有金碧輝煌雕龍畫鳳,但是這高級的炫富手段更是讓人眼花繚亂嘖嘖稱贊。

  “兒媳含玉,給母親大人請安!”禮多人不怪,我立刻跪下,朝高高在上的婆婆行了一禮,“母親請先用茶,早飯已經(jīng)送來,您休息一會兒即可用飯。”

  她接過我地上的茶水,又順手將我扶了起來,“都是自家人,沒事總跪著干什么,我們楊家可是沒這規(guī)矩的,你今天能來我也很是意外,本以為……算了能來就是最好的。”

  “母親當時以為兒媳身為商賈之女,定是不知禮數(shù)的?!蔽页妨饲飞?,臉上早已笑僵了,但是還是不得不堅持著,“兒媳的娘親從小對兒媳的要求頗為嚴格,尤其是尊師重道這方面,讓我到了夫家之后,凡事都要聽父親母親的。絕對不可擅自妄行。”

  “當真是生的一張巧嘴。和宇兒倒是頗為相稱?!碧脑捴辛碛邢彝庵?,或許她覺得我只是一個光說不做耍嘴皮子的人而已。

  “媳婦兒是小地方的人,不懂得說話的大規(guī)矩,兒媳只是想表達對母親的崇敬,希望從今日起,每日都可侍奉在母親身邊,能得到母親的提點。便是兒媳的造化了?!?p>  “你可是當真愿意。”她見我說的誠懇,貌似也有些動容了,語氣比先前緩和了一些,“每日起這么樣早,你們這個歲數(shù)的小人兒能做得到嗎?”

  “說來母親或許不信,其實兒媳在家中時每日也是如此侍奉父母的,來到楊家,父親母親帶兒媳如此好,兒媳自當躬身侍奉。”

  “那好,你若愿來便是更好的啦,也不用來的太早,我每日卯正得進佛堂禮佛,你若有心卯時三刻再來,也就是了?!碧f完起身走到炕幾旁,端起炕幾上的一個紅釉瓷碗,斯斯文文的吃起來,全程不和旁人說一句話,也不用旁人幫著布菜,我一直侍立身側,腰板兒挺的筆直,當真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太太剛已吃完飯,我便眼疾手快的從一個小丫頭的手中搶過來一盆水,雙手捧著,恭請自己婆婆洗手。

  待婆婆洗了手,漱了口,吃了茶,先頭的古媽媽上前回稟道:“太太那三個莊子的管事人現(xiàn)已在外頭候著了,您是現(xiàn)在見了還是過一會兒呢?”

  “他們的賬冊都帶來了嗎?”太太問著。

  “全部都已經(jīng)交上來了?!?p>  “先把賬冊拿上來,先給我忠德莊的吧,去年這個莊子出了問題,我倒想看看這個新上任的洪立人做得如何?!碧酥璞毤毜孛?,像是入了定一般,乎忽的又開口說道,“含玉你家的哪些生意可是要比這園子里頭的大多了,你從小耳濡目染,可會看賬?”

  “看賬?”我猛地又是一愣,不過轉(zhuǎn)念又是一想,這些事情再復雜,說到底也都只是數(shù)學題嘛,雖然我不是財會出身,但好歹曾經(jīng)學過那么多年的幾何和代數(shù),怎么也不能太丟人,于是我挺了挺腰板說道,“我從小娘親就手把手教看過,倒是會看一些,只是我們家中的賬目粗糙,沒有母親這里的細致罷了?!?p>  “這也是有的,你們那都是自家人管賬,粗就粗些,心里有底,也就不理論??蛇@里不同那處,這些莊子上的管事,心眼少說也是1萬個,稍有不慎,他便鉆了你的空子,是萬萬怠慢不得的,這些賬本一會你先看?!彼⒁曋业难劬?,眼神中并沒有威脅,也沒有竊喜,我反而看到了好似期待的東西,“這個忠德莊,是京郊的田莊,莊子比較大,有稻田也有果樹林,還種著一片桑,去年的莊頭,篡改賬目被我給查了出來,今天你來看看,你也習慣習慣,這官員家中的瑣碎事?!?p>  我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婆婆當真是一上來就要給我考試,雖說是我是個神仙,但此時此刻我還真的有些心里沒有底,畢竟古代的賬目查對可不是昆侖的教學科目,我腦中遺留的那些數(shù)學公式,也不知道還管用,不管用。

  不一會兒在錢媽媽的帶領下,兩個小斯將一口紅漆木箱,穩(wěn)妥的放在了我的腳邊。

  “回稟太太!”其中一個留著胡子看起來有些年紀的人上前打千兒作揖躬身回稟道,“這箱子里頭裝的就是忠德莊這一年里的糧果桑的賬冊,恭請?zhí)^目!”

  “很好!”太太看著那人指了指我說道,“這位是宇哥的媳婦,你們莊子的賬冊今天由她來看?!?p>  “原來是少夫人啊!”那人一聽格外機靈地朝我大千兒作揖,“夫人萬安,那就有勞夫人過目,這青色的四本是糧冊,紅色的四本是果冊,黑色的四本是桑絲賬冊?!?p>  在墨雅的幫助下,我把所有的賬本都搬到了桌子上,耍起了筆墨紙硯,粗略的算了一遍,好在我口算,心算的能力不減當年。

  這應該是今年這位楊府大太太第4次查賬了,賬面上的月份是從6月開始到9月結束。糧食和水果貌似這幾個月都有盈利,但是桑絲虧了,產(chǎn)值沒有賣完,導致了壓貨。我用草稿加口算弄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是搞明白了其中的貓膩。

  這里頭單單就賬面上便有問題。6月底的時候,糧食和水果都處于虧損狀態(tài),糧食那時還沒有成熟,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一到7月底一下子變扭虧為盈,各掙了五千多兩,再到8月底糧食的總盈利額減到了三千兩,那兩千兩憑空去了哪里。再說水果,進入秋季后,其實可以銷售的水果種類便就很少了,再加上此處是長江以北,這個年代好多水果都還沒有引進,水果直至九月底一共盈利六千兩,最讓我不可思議的是桑絲產(chǎn)業(yè),這居然一下子就虧了六千兩,一下子把賣水果掙來的錢都虧完了,這蠶絲就算不掙錢,光是給工人開工錢也不至于會這么多錢,再說桑葉還都是自己產(chǎn)自己用,這六千多兩的虧損又是從哪里來的?

  我把我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全跟太太說了,態(tài)度端正認真,就好像小學生交作業(yè)一般不肯放掉任何一個細節(jié),生怕自己表達的不夠準確,讓太太誤以為是我的能力不夠。

  “這個洪莊頭人呢?”太太聽完我的匯報,也并不想加點評,直接叫人把這矛盾的焦點給叫了過來。

  洪莊頭的個頭不高,皮膚黝黑,身形結實,一看就是經(jīng)常干農(nóng)活的人,他身后跟著兩個同樣皮膚黝黑的年輕漢子,三人一見太太,便齊齊下跪行禮。

  “這是宇哥媳婦,她剛剛看了你們莊子上的賬目,有些疑惑,還煩勞洪莊頭,詳加解答。”明明就是要興師問罪,可這話從這位太太口中說出,卻顯得格外尊重,有理讓人半分錯處一挑不出來。

  “洪莊頭,有禮!”在得到太太的示下,我馬上組織思緒開口說道,“請問洪莊頭莊子上這4個月的時間有多少采桑女工,有多少養(yǎng)蠶女工,又有多少織布女工?”

  “回少夫人的話!”見我這位年少的媳婦子見人不畏不懼,說話倒也條理分明,這位上了年紀的洪莊頭顯然有些愣住了,“莊子上養(yǎng)蠶工人共計20名,沒有專門的采桑工人,都是種在門前的,莊子上共有20臺紡紗機,沒有織布機,我們賣的是絲不是布,紡紗女工共計40名,這20臺紡紗機全天無休,40名女工黑白顛倒,持續(xù)工作?!?p>  “養(yǎng)蠶工程20名,紡紗工人40名,那么他們的工錢各又是多少呢?”我繼續(xù)問道。

  “一個人一個月二兩銀子?!焙榍f頭等汗直冒,伏在地上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一個人一個月二兩銀子,那一個月所有工錢算起來不過100兩銀子,為什么到9月底會虧空六千兩,這項支出源自何處?”

  “太太,太太饒命??!我這也是沒法子的呀!”洪莊頭似乎再也繃不住了,拿著腦袋砰砰的直砸著地面,幾十歲的大老爺們兒,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說吧,是老三還是老四?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他拿了多少?”太太端起茶杯輕輕的吟了一口,臉上的笑意,此時全都斂了下去,只從目光中透出深深刺骨的寒芒。

  “是,是,是四老爺!”洪莊頭趴在地上,全身抖如篩糠,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已變了調(diào),“四姥爺差人來說說已經(jīng)知會了老爺,還有老爺?shù)挠H筆信,我便不敢不給了!”

  “拿了多少?”

  “來拿過兩次,共計五千兩白銀。”

  “好樣的,這手伸的可是夠長的,就連長江天險也沒攔住他,這都伸到京城邊上的莊子來了,是不是過幾年這手,就要伸到到這楊府內(nèi)宅來要銀子了!”太太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嚇得滿屋子的人都驚了一跳。

  錢媽媽見狀,趕忙讓這洪莊頭和那兩個年輕人先出去,回至太太身邊寬言安慰道:“太太別氣壞了身子,四老爺?shù)钠饽阋膊皇堑?次見著,只待老爺朝回府,您問問便也就是了。您千萬別太往心里去,京城邊上的這幾個莊子原也本是老太爺當年買的,懷州的那幾位這么著,您還不習慣嗎?又能怎么著呢,年年皆是如此,和老爺說說也就算了?!?p>  “我是不在意的,這些年來不是年年都這樣嗎?反正那莊子也是老太爺買的,我向來也是沒打算真的要的,即便還回去,就讓那幫子人打破頭吧!這樣的作為,沒得讓人臊得慌!”太太說著,卻呵呵地笑了幾聲,便看上了我,“你還不知道吧,你父親他還有三個弟弟,只是這三個弟弟現(xiàn)在都在懷州老家,實在太遠了,若將來有機會再見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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