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在上！”海倫被嚇到了，她不停的在胸口劃螺旋：“你的意思是，你殺了阿蓋爾公爵的繼承人？”
阿蓋爾公爵，奧比翁王國七大公爵之一，家族傳習三百年，第四代阿蓋爾公爵協(xié)助溫莎王朝復辟；第七代阿蓋爾公爵統(tǒng)領(lǐng)奧比翁海軍戰(zhàn)勝了強大的艾斯塔利亞無敵艦隊；第十二代也就是現(xiàn)任阿蓋爾公爵出任奧比翁王國首相，老頭子現(xiàn)年五十二歲，不出意外他會在這個位置上干上很長時間。就算現(xiàn)任阿蓋爾公爵卸下首相職務，也不是比爾這家伙惹得起的。
“你簡直是發(fā)了瘋了！”海倫瞠目結(jié)舌的下了結(jié)論。
比爾郁悶的點著頭：“我也覺得自己瘋了?！?p> 小姑娘漢娜在一旁八卦的追問著：“起因呢？你們總不能毫無緣故就決斗吧？”
“呃……是為了一位貴族小姐?！北葼栍仓^皮說。
又是一個惡俗的故事，比爾與阿蓋爾家的小家伙因為一個女人爭風吃醋，腦子一熱發(fā)起了決斗，然后阿蓋爾家的倒霉蛋被比爾給打死了。章維很奇怪，據(jù)他的觀察，比爾這家伙的槍法簡直糟糕到了極點，他可以在十米外瞄著匪徒的腦袋一槍擊中匪徒的膝蓋，這種一無是處的槍法是怎么把人打死的。
他是這么想的，于是讓漢娜轉(zhuǎn)譯問：“維克問，你的槍法那么糟糕，是怎么打中那家伙的?！?p> 比爾長出一口氣，翻著眼珠望天，又回想起了兩個月前倒霉的一幕：那是一個霧氣蒙蒙的清晨，比爾坐著馬車與自己的助手、見證人到了郊外的決斗地點，幾分鐘后對方也到了。雙方見證人講述規(guī)則，檢查武器，然后背對背站好。在見證人的口令下，雙方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出去十步，立定轉(zhuǎn)身，相對舉槍，然后開火射擊。
小阿蓋爾率先開火，那枚子彈擦著比爾的胳膊擊中了一棵樹。比爾緊跟著開火，那枚子彈擦著對方的頭皮飛了過去。毫無疑問，兩發(fā)子彈把兩個家伙都嚇了個夠嗆，沒人能坦然面對十八米外朝自己射過來的子彈。
經(jīng)歷了第一輪的決斗射擊，兩個家伙的怒火被子彈帶來的恐懼徹底淹沒，無一例外全都臉色蒼白。緊跟著第二輪開始了，他們彼此相向走了五步，距離來到了九米。見證人再次發(fā)出口令，彼此舉槍，但誰都沒先開火。小阿蓋爾思考了下，舉槍朝著天空開了一槍。比爾松了口氣，同樣舉槍，朝天開火。按照正常的劇本，這會是一個雙贏的局面，表明決斗雙方以平局收場，之后既會被上流社會稱頌勇氣，又會被人贊嘆大度。但偏偏有些事就是不按著劇本來，比爾朝天開出了一槍，那枚子彈以大仰角拋物線飛行，七秒鐘之后以七十米每秒的末端速度擊中了小阿蓋爾的左眼。
比爾被嚇壞了，雙方的助手以及見證人全都嚇壞了，他們從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幾個人呆滯了幾秒，然后沖向小阿蓋爾，七手八腳抬上馬車，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醫(yī)院。但一切都太遲了，小阿蓋爾在醫(yī)院里堅持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去見了光明神。
比爾過世的父親只是個不世襲的勛爵，他很清楚在奧比翁得罪阿蓋爾家族會有什么后果，所以在確認小阿蓋爾死亡之后，比爾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禮，取出所有存款，登上最近一班船去了巴托尼亞。兩周前又從巴托尼亞進入德曼，十天前跑到了德曼邊陲之地雅爾根，然后被海倫當成金主促成了這次后果同樣糟糕的行動。
比爾從回憶里清醒過來，堅定的說：“我只能說那是一個意外。”他拒絕透露詳情，那會讓他本就糟糕的名聲徹底掃地。
小姑娘漢娜好奇的說：“阿蓋爾公爵雖然很有權(quán)勢，但這只是一個意外，他總不能派殺手把你干掉吧？”
比爾·格羅斯搖搖頭：“不，他不會。但他會讓我從此沒有前途，花光最后一鎊后變成窮光蛋，然后浪跡街頭。那太糟糕了，所以我得躲到阿蓋爾家族影響不到的地方。”比如德曼，再比如新大陸。
頓了頓，似乎糟糕的回憶影響了比爾的心緒，他丟下餐具，沖著大家點點頭：“先生們、女士們，我吃好了，你們慢用?！闭f完，起身離席，走出了木屋。
漢娜看著他的背影說：“比爾看起來心情很糟糕?！?p> “別理他，”海倫說：“那是他自作自受。”
相比比爾的倒霉遭遇，章維對漢娜更感興趣。這些天他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這個世界，知道了雅爾根位于德曼北部邊陲，他很好奇漢娜一個亡國女王怎么會跑到雅爾根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于是他用意念問：“漢娜，你們?yōu)槭裁磿粼谘艩柛?？?p> “嗯？當然是等人啊。”小姑娘用意念回答：“雖然我的叔叔發(fā)動了政變，但國內(nèi)還有一些支持我的貴族，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里希特侯爵，他掌握著紅岸王國南方軍?！?p> 咦？這個亡國女王也不是一無是處嗎，起碼還有一支軍隊支持。
章維繼續(xù)問：“南方軍？有多少人？”
漢娜說：“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有三個師團，約是王國總兵力的四分之一?！鳖D了頓，小姑娘煩躁的說：“海倫說里希特侯爵會派人聯(lián)絡(luò)我們，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約定日期五天了，信使還沒到。也不知道信使是不是穿越荒原的時候被惡魔感染了?！?p> 很好，一支王國四分之一兵力的軍隊是漢娜的支持者，也許這就是漢娜復國的底氣。
“除了軍隊呢？你還有什么憑仗？”章維問。
“呃，什么意思？”
“復國憑仗啊，除了軍隊的支持，你還得有資金支持啊。”
小姑娘懵懂的說：“我父親給我留了一些債券，大概有兩百萬郎克。”
咦？有錢有軍隊，那完全可以發(fā)動政變了。
“不過那些債券兩年后才會到期，紐頓銀行拒絕提前兌現(xiàn)?！?p> 拒絕提前兌現(xiàn)……章維覺著這肯定是銀行的托詞，也許銀行一直期盼著漢娜的叔叔派出殺手將漢娜干掉，然后銀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黑掉這筆巨額債券了。一定是這樣。
以章維的認知，漢娜想要復國需要很多條件，錢、軍隊、內(nèi)外政治支持?，F(xiàn)在來看，除了過了約定日期依舊沒聯(lián)系上的軍隊，漢娜簡直一無所有。兩年后才能兌換的債券，這意味著漢娜現(xiàn)在就是個窮鬼；而德曼帝國能對漢娜一行不聞不問，也說明了德曼帝國對于漢娜復國的態(tài)度。
這種情況下想要復國，簡直就是地獄難度。
這時候，海倫突然驚呼一聲，抽出墊在桌面盤子下的一張舊報紙，看了兩眼，隨即臉色難看起來。
“海倫，怎么了？”
海倫怔怔的將報紙遞給漢娜，漢娜看了一眼，立刻驚呼起來：“天啊！里希特侯爵被處以叛國罪！”
這真是太好了，現(xiàn)在就連虛無縹緲的軍隊都沒有了。章維覺著他還是混日子好了，反正三個月后他會帶著那塊碩大的鉆石原胚返回自己的世界，運氣好的話立刻就會變成億萬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