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芳奇怪的變化,倒讓寧霖清醒過來,驚訝地笑道:“你也不必這么緊張。干嘛?大姑娘談朋友正大光明,心虛什么?至于面紅耳赤,唱京戲大花臉似的。是誰呀?不敢說,還要保密?誰讓你如此心神不定,談戀愛談癡傻啦?”
王維芳這個時候腦子里卻打仗激烈著呢,這周來,自己確實像作賊一樣,總是回避著她,李新明下廠她遲早會知道。哪天兩人碰上了,到時怎么解釋。如果現在告訴她,必然兩人要見面。怎么辦。怎么辦。
“嘿,怎么不說話。真傻啦?”
與其讓他倆自己相見,還不知會發(fā)生什么事,倒不如直接了當告訴她。一不做二不修,就今天。想到這兒,王維芳好似活了過來說道:
“快起床,一會帶個人來,讓你瞧瞧?!?p> 寧霖興奮起身,“真的。男朋友?”說著,那兩條白晰的大長腿已下了地。
王維芳害羞地笑道。“嗯?!?p> “這才象話。不虧多年好朋友,夠姐們。我說這幾日早出晚歸花枝招展的你干什么。哪來有人收了你。那我可要好好地收拾收拾房間??刹荒芙o你丟臉。是吧?哈哈,看你笑開花的臉。這個人是誰,我認識嗎?長得什么樣,帥嗎?”
“急啥。一會兒不就可以見了?!?p> “急呀,肯定急。一刻也不能等。我要看看是何方仙神收了你這妖精。我說這一段時間鬼出神入的?!?p> “保密?!蓖蹙S芳害羞地嘻嘻笑著。
兩人說話間。王維芳已經換上裙子,蹬上高跟鞋,一撩秀發(fā)飛揚,散發(fā)著清爽的玉美凈洗發(fā)香波味出了寢室門。
寧霖在寢室忙不迭地收藏女性的物品,收拾房屋中間掛著的內衣物,把兩張床桌面整理一翻??纯捶块g收拾差不多,這才拿上堆在門邊的臟衣物到過道中間的洗衣臺清洗。
寧霖在樓頂晾曬衣物時,王維芳與李新明已經走進了宿舍。
寧霖晾完衣服推門而進,坐在王維芳床沿邊的李新明猛地站了起來。王維芳不是說室友晚上才回寢室嗎,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弄得他措手不及,皮笑肉無法笑地窘迫地打招呼,“你好?!?p> 王維芳卻在一邊惡作劇般捂嘴偷笑。
這人想來應該是王維芳的男朋友了。寧霖倒是落落大方地回應道:“你坐,你坐?!卑衙媾璺诺介T邊上的同時,多觀察了那男子幾眼。
雖然中等個,略微偏瘦,不過有幾分俊朗,順眼,看著還有些本份。只是有點眼熟,好似哪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見那男子一動不動老實呆立著,傻傻地看著偷笑的王維芳。便笑道:“不用客氣。你隨便。我和王維芳是多年老同學,好朋友?!?p> 坐寧霖床邊的王維芳一聲不響,只是掩口而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咯咯小聲笑倒轉換成了哈哈哈哈,笑聲越來越大,努力掩飾著自己矛盾的內心。
干脆放開嘴邊的手,拍打著床板,笑得身子前仰后倒,把寧霖剛疊好的被子壓亂。
她這一笑,弄得那兩人一臉蒙,面面相覷,又一同看向她,不知何故,有什么這么好笑。
王維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指著李新明和寧霖,再次笑了起來?!澳銈?.....你們倆不認識啦?”
“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的兩人再次互相仔細打量對方。
寧霖確定沒見過。搖搖頭,“不認識?!?p> 倒是李新明一直盯著寧霖不轉眼,經王維芳的提醒,他已經認出了老同學。
那雙埋在心底七年的鳳眼,今天,終于出現在眼前。只是原本清澈見底的小鳳眼,長開了好些,平添了許多嫵媚,多了些憂慮,如今深幽似海,散發(fā)著迷人的光波,引誘著自己想一探究竟。只是如果迎面相遇,可能視陌生人而錯過。
整整七年,自己壓抑了七年,終于看到她了。因為她,自己才能上大學,才來到這個廠。也因為自己,她才沒上大學,也才來到這個廠。此時李新明的眼角已經有淚花在閃動,他有些激動,有些沖動想上前去抱抱老同學,手在巨烈地顫抖著,他在努力給自己勇氣。
一邊的王維芳已經讀懂了李新明的淚花,這是她所預料而擔心的事。她明白這也是必然發(fā)生的一幕,雖然有心理準備,但現實出現在她面前,心痛的程度遠比她想象的還要糟,正如心愛的東西展示在他人面前,馬上要被奪走而難受,后悔不該讓他們這么早見面。
她止了笑,立馬起身挽住李新明那雙顫抖即將伸出去的手,嚴肅地說道:“慎重介紹,我男朋友,李新明?!?p> 寧霖皺了下眉頭,“李——新——明,這名字......”忽然醒悟,驚呼道:“老同學呀?沒想到。你也來這個廠了。是看她,還是......王維芳你也不早說......唉喲,歡迎,歡迎。我說有點面熟。不過長高了,完全認不出了。什么時候到廠的?你們倆又什么時候走到一起了?高中?大學?初中?不會是早戀吧?你可以呀,王維芳,這么大的事瞞著我,埋得夠深。算你狠?!?p> “嘿嘿?!蓖蹙S芳傻笑兩下。轉頭仰臉看向傻楞的李新明,拽拽他的胳膊。“怎么不說話,見到老同學,不認識了。”
李新明恍若從夢境中走了出來,甩開王維芳的手。伸出右手,禮貌地問候道:“你好,多年不見?!?p> 王維芳轉過身擋在兩人中間,一把推倒李新明坐在她的床上,笑道:“老同學見面這般客氣干什么?當然是分下廠來了。日后見面的機會多了去了?!?p> 轉過身笑對寧霖,“你說是不是?”
“分下廠?那是當然。七年不見了,李新明你怎么想起到這個廠來?”寧霖在李新明對面坐下,好奇地問道?!霸摬粫菫榱送蹙S芳吧?沒看出來,你可真癡情?!?p> “不是......”李新明直擺手,想解釋什么。
王維芳打斷李新明的話接了過去,“當然不是,我哪有那魅力。他呀是為建設家鄉(xiāng)選擇來廠的?!?p> “你可真?zhèn)ゴ?。沒看出來,當年成績平平的差生,現如今也有如此大的抱負?!睂幜亻_著玩笑有些刮目相看,再次仔細打量老同學。
李新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想說,還不是因為你的幫助。但最終未說出口。
“你不要針眼瞧人,差生也會產生偉人。你不知道愛迪生嗎.....”王維芳與李新明并排而坐。
李新明本能地向一邊挪挪與王維芳之間保持有一人的距離,尬笑道:“哪敢與愛迪生比。我一個普通人。再說,我一直在讀書,中間就沒斷過。”
因為李新明挪身,王維芳的臉有些明顯不太好看。對面的寧霖似乎已經看出來。便轉了話題。
“你們家的房子修好了嗎?”
“房子?”
“對呀,我們畢業(yè)那年,你大哥家房子不是著火了嗎?我還去救火了呢。你都不記得啦?那火真猛烈,太可怕?!?p> 李新明看著寧霖一句話說不出來,雖然失火的第二天在王維芳見過她,但萬萬沒想到,她也參與了救火。這時寧霖在他心里的沉重感又加了不少。
王維芳在一旁不耐煩地回答道:“早修好了。猴年馬月的事還提?!?p> 被王維芳一嗆白。三人一時不知找什么話題。
整個寢室彌漫著窒息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