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梅埋美人骨(三)
錦蘇嘆了口氣,道:“生活并不是像我給你的話本子中描繪的那樣好,話本子終究不能是現(xiàn)實,再好的想像終究是想像。生活的殘忍能消磨你最初的一切熱情,想逃卻又逃不掉,最后溺死在里面?!?p> “我不怕,我知道蘇一更不怕?!?p> 錦蘇語重心長道:“公主,一旦真正沒了這些公主侍衛(wèi)的光環(huán)外表,那時你會被生活磨的性情與容貌大變的。很多人,當(dāng)初的山盟海誓與花前月下變成了最終的爭吵打架?!?p> “我和蘇一都相信,我們不會,我們會相愛一生,王爺與娘娘現(xiàn)在過日子不是過的也很開心快樂嗎,為何不信我與蘇一也會如此?”
錦蘇搖搖頭,道:“你別說我總想拆散你倆,你想過嗎?你和蘇一家世差了好多,學(xué)識差了好多。蘇一是個貧苦人家的孩子,進(jìn)了軍營自己打拼出來的,詩經(jīng)風(fēng)月知之甚少;你不同,你是公主,天之驕子,你有著最高貴的身份、最豐富的學(xué)識,一生都沒受過苦,你們的身份還是學(xué)識,都是云泥之別,以后真的在一起了,你們會聊的來嗎?會有共同話題嗎?”
初康樂喝了一口茶,溫和一笑,道:“娘娘,我和蘇一都知道我們的差別,但是我們能跨出這一步,就必然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zhǔn)備,無論怎樣,我們都會在一起。”
錦蘇搖搖頭,道:“看來我是勸不動你了?!卞\蘇站起來,剛想往外走,初康樂在錦蘇身后道:“娘娘,你會幫我們嗎?”
“這事兒牽扯太多,也太難,我得回去和王爺商量一下?!?p> 初康樂對錦蘇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康樂在此先謝過娘娘?!?p> “我并無十足把握能幫到你,你也要做好被迫出嫁的準(zhǔn)備。”
初康樂輕松道:“無論怎樣,盡人事,聽天命,不辜負(fù)自己與愛人就好?!?p> “天也晚了,你早些休息?!?p> 錦蘇回房時,蘇瑾懷已經(jīng)坐在床榻上等著她了。錦蘇倒了杯熱茶,一口一口喝著暖身子。
蘇瑾懷問:“怎么樣?勸動了嗎?”
錦蘇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勸不動,這事兒確實也不是說說就可以放下的?!?p> 蘇瑾懷一笑:“明天我進(jìn)宮試試。安胎藥放在藥爐上溫著,快喝了?!?p> 錦蘇自己把藥倒在白瓷碗里,坐在榻邊,看了看藥,又聞了聞,道:“這樓先生每次都給我配這么苦的藥,下午給我把脈時說這胎不太穩(wěn),不能做這個也不能做那個,還說我的藥得一直喝到孩子出來?!?p> 蘇瑾懷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別抱怨了,喝吧,為了孩子?!?p> 錦蘇憋著一口氣,把藥吞下,然后吐了吐舌頭,道:“這個藥好苦,我發(fā)現(xiàn)我自從嫁進(jìn)來我就天天喝藥?!?p> “這也是為了你好。”
“每次都說為了我好,轉(zhuǎn)頭就給我灌藥?!?p> 蘇瑾懷一笑,沒有答她話,伸手把她摟在自己懷里,錦蘇趴在蘇瑾懷肩頭,蘇瑾懷摟著她,溫柔道:“等孩子落地,就不喝了,好不好?”
“好,為了孩子,我忍了這幾個月?!?p> “錦兒,辛苦你了。”說完在錦蘇額上輕吻了一下。
蘇瑾懷手里拿了一本前朝史書認(rèn)真的看著,錦蘇側(cè)臥在床榻里側(cè),就這么看著他,看了一會兒,又覺得有些無聊,翻了個身,改成正臥,手撫著小肚子,漫不經(jīng)心的嘆了口氣。
蘇瑾懷放下書,道:“怎么嘆氣了?”
錦蘇又嘆了口氣,坐起來面朝著他,道:“我在想什么時候我的類雪軒也能日進(jìn)斗金就好了?”
蘇瑾懷笑笑,道:“你想要日進(jìn)斗金還不簡單,你的小腦袋一轉(zhuǎn),就想出法子了。”
“我今天算明月樓的簿子,你猜十月二十七那日,明月樓一天賺了多少?”
蘇瑾懷隨口猜了個數(shù),“八百兩?”
“往上加?!?p> “一千兩?”
“不對,一千六百三十一兩,多吧?”
“是挺多的,還是娘子會打理?!?p> 錦蘇感覺有些好笑,道:“你這時候你還不忘夸我?!?p> “家中有賢妻,夫君頗有幸?!?p> 錦蘇眉頭皺了一皺,湊到他跟前,道:“你這哄人的功夫日益見長啊。”
蘇瑾懷頗為得意的挑了挑眉,道:“那是。”
錦蘇重新躺下,道:“睡覺?!?p> 蘇瑾懷躺下,把錦蘇翻過來面對著他,隨后把她仔細(xì)的摟在懷中。
冬月初六
紅梅花幽香,點雪墜枝頭。
情濃情誼深,許君一相知。
“皇上,懷王爺來了?!辈窈M(jìn)御書房通傳道。
蘇瑾煜連頭都不抬,手里還在批著奏折,敷衍道:“讓他進(jìn)來?!?p> 陸文茵停下磨墨的素手,道:“那我先回宮?!?p> 蘇瑾煜抓住她的手,道:“不許走,陪著我?!?p> “我不走,你處理你的事,我去給老九端杯茶。”
“好。”
蘇瑾懷進(jìn)來和陸文茵正好打了個照面,蘇瑾懷不能站起來,沖陸文茵一點頭,道了聲“皇嫂”。陸文茵禮貌一笑,道:“老九來找郎君啊,他在里面呢?!?p> 蘇瑾煜看到蘇瑾懷來了,道:“來了?”
蘇瑾懷面色平和,道:“皇兄,我是來稟報連城案子的?!?p> 蘇瑾煜點點頭,道:“你說,我聽著?!?p> 此事陸文茵正好端了兩杯茶,一杯放到蘇瑾煜的書案上,一杯放在蘇瑾懷身旁的小幾上。蘇瑾懷向陸文茵道了謝。陸文茵受了他這聲謝,坐到蘇瑾懷對面的椅子上,拿出笸蘿里的毛線和竹簽,兩手靈活的織著毛衣。
蘇瑾懷對他皇兄的寵妻癮曾經(jīng)一向很反感,對于女子聽國家之事更是心中不滿。時光變遷,人心都是會變的,他現(xiàn)在也有了皇兄的這種寵妻癮,最好自己媳婦兒天天在自己面前晃,人都是有占有欲的,最尤其是男人,遇到自己心愛的女子,這種占有欲就會擴大數(shù)倍,甚至于百倍,連錦蘇現(xiàn)在多看英俊一點的小伙子幾眼,蘇瑾懷都會吃味半天。
就是陪公主選夫那天,錦蘇回去對蘇瑾懷道:“想不到永騰侯長的還行,公主挑皮囊挑得不錯?!?p> 蘇瑾懷心里就有些酸酸的,道:“永騰侯再怎么好,你也嫁不了他?!?p> 錦蘇聽這些話,味兒有些不對,面對面的看他,道:“你咋了?我不過就是夸了他皮囊好看?!闭f著錦蘇又湊到他跟前,與他幾寸距離,追著他眼中的光芒,道:“你是不是酸了?吃醋了?”
蘇瑾懷一開始想躲著她似能看透他的視線,后來發(fā)現(xiàn)躲不開,干脆扭頭不看她,氣呼呼道:“嗯,我就是酸了?!?p> “傻子。”錦蘇溫柔的吻了吻他的唇,才算把他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