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寺諸人與峨眉派擺開陣勢,在魏家場就要一決高下。
毒龍尊者冷笑道:“你們峨眉派,總是耍這些下九流的手段,毋須賣弄障眼法兒,快快現(xiàn)身來見我等上賓。”
曉月禪師道:“諸位峨眉舊友,還是想用伏襲混元老祖的手段嗎?!闭f罷,便要放出劍光,朝那兩團云霧飛去。
倏忽間,面前一閃,現(xiàn)出兩個老頭兒,一個穿得極為破爛,年紀在花甲上下。一個身高不滿四尺,生得矮小單瘦,穿了一件破舊單袍,卻是非常潔凈。
這兩個老頭雖然不稱俗眼,可是在慈云寺這班人眼中,卻早看出是一身非凡風骨,不由便起了一種又恨又怕的心意。
恨者,并不完全是因為與峨眉派的矛盾沖突。更有著對其仙資深道行高的羨慕嫉妒。如果只是單純的世俗仇恨,對于一干劍仙劍俠來說,氣度實在太小。
這兩個老頭便是名馳宇內的嵩山少室二老,追云叟白谷逸與矮叟朱梅。
只聽追云叟道:“老禪師,你同峨眉派昔日本有同門之誼。那五臺華山兩派,何等兇惡奸邪,橫行不法。齊道支受了令師長眉真人法旨,勤修外功,鏟盡妖邪。你道法高深,無拘無束,何苦來此一遭,趟這污水,與異端沆瀣一氣,胡作非為呢。你意思我原也知道,你無非以為混元祖師死后,五臺派失了重心,無人領袖,你打算借目前各派爭斗機會,將他們號召攏來創(chuàng)成一派,使他們奉你為開山祖師,異日遇機再同齊道友為難,以消昔日不能承繼道統(tǒng)之恨。是與不是?以玄真子之高明,勝過你何止十倍,他都自問根行不如齊道友,退隱東海。你想倒行逆施,以邪侵正,豈非大錯。依我之見,不如趁早回轉仙山,免貽后悔,等到把那百年功行付于一旦,悔之晚矣!”
兩軍陣前,追云叟白谷逸這一段攻心之論,真可謂有理有節(jié),又暗藏殺機。首先,捧高曉月,是為將他按在泥里,再者,將慈云寺諸人貶的愈低,也是為了分化他們。然后,挑撥曉月與五臺派的關系,擾亂他們的軍心。最后,前面捧高,卻是為襯托齊漱溟。
這不禁讓人擊節(jié)贊嘆。
曉月禪師聞言,當然大怒,冷笑一聲,說道:“昔日長眉真人為教主時,何等寬為懷。自從齊漱溟承繼道統(tǒng)以來,專一縱容門下弟子,仗勢欺人,殺戮異己。又加上有幾個助紂為虐的小人,倚仗本領高強,哪把異派中人放在眼里。如今已動各派公憤,都與峨眉派勢不兩立。貧僧并不想作什么首領,不過應人之約,前來湊個熱鬧。今日之事,強存弱亡,各憑平生所學,一見高低。誰是誰非,暫時也談不到,亦非空言可了。不過兩方程度不齊,難以分別勝負。莫如請二位撤去霧陣,請諸位道友現(xiàn)身出來,按照雙方功夫深淺,分別一較短長。二位以為如何?”
曉月禪師的回擊,也是找到了反詰的重點。首先,就將矛頭對準齊漱溟,既是對于“同齊漱溟為難”,“不能承繼道統(tǒng)之恨”,“根行不如齊道友”扎心三連問的回應。也巧妙地化解了追云叟的分化挑撥與誅心之論。
追云叟只好笑道:“禪師既然執(zhí)迷不悟,一切聽命就是?!?p> 朱梅直接對追云叟道:“既然如此,我等就無須客氣了?!闭f罷,把手朝后一抬,半山上左右兩旁,十七位劍仙現(xiàn)身出來。二老將身一晃,也回到山上。
正邪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不提。
且說,玉清觀外,來了一個異派劍仙,這人便是巫山神女峰玄陰洞陰陽叟。
原來,飛天夜叉馬覺,來到慈云寺多日,一次,偶遇自己的師叔鐵笛仙李昆吾,正逢法元救賢若渴,法元頗能下人,與馬覺聊過幾回,如此一來二去,兩人關系就親近了。這法元,待在慈云寺這些時日,并沒有白待,一直在與人交際。
馬覺遇到自己的師叔,大喜,便請他到寺中助拳。李昆吾卻婉拒了,推薦了陰陽叟。
于是,馬覺就將這個事,告訴了法元。
法元一聽,當然是十分歡心,本想讓馬覺一人去邀請陰陽叟。但是細思李昆吾的言語之后,就決定與馬覺一同前往巫山神女峰。
到了神女峰,見著陰陽叟,法元道:“道友,峨眉派現(xiàn)下廣收門徒,又囂張跋扈,看見根骨仙姿非凡的,就算是被別派渡了去,也要想法搶將過去。如今已然收了數(shù)十名男女弟子,俱是生就仙骨,童貞未壞。那個,這般好資質的,本來就天下少有,萬里無一,想來都入峨眉囊中矣?!?p> 陰陽叟冷笑道:“閣下,區(qū)區(qū)激將之法,就想借刀殺人,騙我出去,未免是白日做夢?!?p> “道友,此言差矣。”法元道,“峨眉派已經惹了公憤,各派劍仙齊聚慈云寺,共襄大事。此事,于道友是大有利益?!?p> 陰陽叟道:“我一向奉行的是利己主義,并不偏向何人。你們與峨眉派之矛盾,與我何干。我為區(qū)區(qū)幾個門徒,就和峨眉派鬧翻,怎么是大有益處呢。”
法元道:“原來,道友是不敢去討峨眉的便宜,那么,道友可是錯過了這個大好時機??!”
陰陽叟聞言,連連冷笑不語。
話不投機,法元與馬覺就待告辭。
忽地外面氣急敗壞跑進來一個道童,說道:“那個小孩被一個道人救走。師兄也被道人殺死了?!?p> 陰陽叟聽了,并不激動,也不說話。只是背著手,在屋子里來回走動。
然后,倏地閉目坐定,入了靜境。
馬覺見此以為陰陽叟不愿理人,太過傲氣。就打算拉著法元回轉慈云寺。
法元輕聲道:“馬道友,稍安勿躁。他這是在元神出竅?!?p> 馬覺聞言,不由心生敬佩。
果然,不一會兒,陰陽叟業(yè)已醒轉,自言自語道:“真走得快,可惜逃走已遠了,不然豈肯與他甘休?!?p> 說罷,站起身來,對著法元與馬覺,說道:“二位且少待一會,我去收拾收拾,再同你們到慈云寺去?!?p> 法元道:“道友此舉,真是明智也?!?p> 而馬覺見他反復無常,好生詫異。
“二位是不是覺得我沒有主張?!标庩栛诺溃拔业钠饩褪侨瞬环肝?,我不犯人。誰與我有益,我就和誰好。昨天我擒著一個小孩子,根基甚好,于我大有益處。誰想今日被人救去,反殺了我一個愛徒,適才運用元神追去,已追不上,看見一些劍光影子,知是峨眉派中人所為。果如道友所言,峨眉派逞兇囂張。我不去傷他,他反來害我,情理難容,我這才決定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