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老和青云騎乘快馬沿著官道一路西行了一百多里后果然發(fā)現(xiàn)了通往西南方向的岔路。
騰老放緩了速度,駕著快馬駛上小道。
行不多遠,青云便發(fā)現(xiàn)這條小路貌似不是回林家莊的路。
便問道:“爺爺,這條路好像不是回林家莊的路吧?我們?nèi)ツ睦锇。俊?p> 騰老笑道:“青云長這么大,一直在跟爺爺習武讀書,很少離開過林家莊。爺爺這次帶你去看看窮苦農(nóng)村是什么樣子的?!?p> 行出十余里之后,樹木開始變得稀疏,地勢漸平。
放眼望去看不到什么山巒,盡是雜草叢生之地。
流淌到這里的小河明顯已是末流。
由于今年天氣干旱、久未降雨的緣故,河流到此已經(jīng)中斷。
只留下河道上滿地淤泥與河岸兩旁枯黃的蘆葦。
間或有一些相對低洼之地還暫時留有淺淺一灘小水洼。
如果干旱持續(xù)不止,可想而知這些小水洼很快也將干枯。
繼續(xù)騎行了十里左右,周圍地勢依舊平坦,但是久旱之下滿眼枯黃,盡顯蕭瑟之意。
行進間,遠處漸漸出現(xiàn)了一片小村莊的輪廓。
一座座低矮破舊的房屋稀稀落落的依著農(nóng)田而建。
粗略一看約莫百十來戶的樣子遍布在田野之間。
騰老策馬來到距離村莊里許的一片地勢較高的小樹林處。
爺孫二人下了馬。
騰老把馬韁系在一顆樹上讓馬兒自顧吃草休息,然后領(lǐng)著青云向村莊行去。
由于天氣炎熱,村內(nèi)道路上和田野間看不到老人和孩子。
偶爾能見到一兩個農(nóng)夫肩上挑著扁擔。
扁擔兩端掛著水桶,明顯是徒步從遠方有水洼之地打水歸來。
菜地和稻田都已經(jīng)荒蕪。
只有一部分種植了谷子和玉米這種比較耐旱植物的農(nóng)田,土地尚未干裂,還留有澆水灌溉過的痕跡。
騰老領(lǐng)著青云沿村莊道路約略逛了一圈。
途中并未刻意找村民搭話。
這小村中除了那些去遠方挑水的青壯男人,婦孺老幼基本上都待在家里不怎么活動。
只有活動少,體力消耗小,忍饑挨餓才相對好受些。
這也是鄉(xiāng)村之地應對年景不好時的無奈。
騰老帶青云來村莊轉(zhuǎn)一圈的目的只是讓青云近距離觀察旱災帶來的破敗景象。
因此看過之后并未停留,又一路返回到了小樹林中。
騰老找了一塊大樹下的陰涼空地。
從儲物戒中取出來一套行軍營帳。
青云幫著爺爺一同搭好了帳篷。
然后騰老便讓青云做起日常修煉,自己則徒步又向村莊行去。
青云獨自做完一組訓練之后稍事休息。
有些好奇爺爺又跑回村莊去干什么呢?
于是攀上一株大樹之頂眺望觀看。
只見騰老和村口一個青年農(nóng)夫交談了一會兒。
農(nóng)夫便帶著騰老開始挨家挨戶的叫門。
開門的村民紛紛和騰老短暫交談過后就從屋中取出來空木桶交給騰老。
騰老將村民們的空木桶都收入了儲物戒中。
青云觀看了片刻就明白了騰老的用意。
回想起這一路行來見到過的有水洼的地方距此至少有十里之遙。
爺爺定是看到村民們徒步遠去挑水艱辛,所以打算幫助村民們將水打回來。
果不其然,盞茶功夫騰老就收集了很多空木桶后返回到小樹林中。
青云上前問道:“爺爺是要幫村民們打水嗎?”
騰老笑道:“是啊,青云看到爺爺去取木桶了吧。你先自己修煉,爺爺去去就回。”
說罷便去樹旁解開了馬韁,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
十幾里路程有快馬往返實在是近的很。
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騰老便去而復返。
系好馬匹,騰老去了村中將打滿水的木桶交還給村民。
村民們紛紛對騰老表達謝意。
起初因為見到騰老是外來者,不明其目的懷疑自然隨之而去。
騰老告訴村民們不必省用水,讓他們將木桶中的水都拿去澆灌農(nóng)田。
自己則又挨家挨戶取來村民的空水缸,言明再跑一趟幫他們打滿水缸。
騰老如此做法非常明智。
水缸對于窮苦村民來說可不是什么小物件。
算得上是一般農(nóng)戶家中比較珍貴的財產(chǎn)了。
所以騰老才先去借木桶幫村民們打水,取得了初步信任之后再去搬水缸。
……
一些為人處世的小道理與其講給青云聽,還不如做給青云看更為直接、客觀。
即便是想要幫助別人也要選擇讓人容易接受的方式。
從同情受災村民再到如何切實的去幫助他們。
騰老這次不用說教的方式,而是用行動親自示范給青云看。
不過就連十一歲的青云都能想明白,騰老的做法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旱災不去,附近的水洼早晚都會干涸。
難道還能總指望騰老去越來越遠的水源地幫村民們打水嗎?
而且就算騰老可以一直幫助這個小村莊直到旱災結(jié)束又怎樣?
受到恩惠的也只不過是這百余戶村民而已。
而旱災影響的地域何其廣闊?
忍受饑荒的災民何止千萬?
像騰老這樣既有同情心又有能力,愿意切實幫助災民的又有幾人?
對整個災區(qū)而言無異于杯水車薪。
那如果從源頭上去思考應對旱災的根本呢?
單說這蒼豐郡這一郡之地。
凡是地理、資源、氣候等條件優(yōu)越之地皆被城鎮(zhèn)占據(jù)。
自然條件越好的地方城市規(guī)模越大,居住的人口越多。
任何族群都會擇優(yōu)而居這道理本身沒什么不對。
問題在于好地方都被城鎮(zhèn)占據(jù)了,用于生產(chǎn)食糧的耕地又將置于何地?
那些靠近城鎮(zhèn)的鄉(xiāng)村倒還好些,自然條件本就不算差。
距離水源地也不遠,即便遭遇旱災,也還有辦法應對。
畢竟經(jīng)過圣龍皇朝千年來的不斷建設(shè),興修水利、道路通達、商業(yè)繁盛。
傳送法陣更是每個稍具規(guī)模的城市盡皆設(shè)有。
但是,因朝廷舉措而受益的也僅僅是城鎮(zhèn)區(qū)域。
至于那些偏遠鄉(xiāng)野,地廣人稀之地。
朝廷根據(jù)災情延緩收稅都應該讓這些低賤農(nóng)戶感到謝天謝地了吧?
誰還管你什么修建水利,抵抗災害?
如果能把問題思考到這個層面上。
便會明白其實天災遠沒那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