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隊可恥,人人遠離
腫瘤醫(yī)院的專業(yè)吸引了很多人篤定的到這家醫(yī)院檢查手術(shù)化療,以期最快恢復(fù),甚至有不少患者、患者家屬以“流水線操作”來形容醫(yī)院內(nèi)一波又一波的人,于是在醫(yī)院也出現(xiàn)了早高峰、午高峰、晚高峰,早高峰時候你上不去,晚高峰時候你下不來,這時候我總羨慕那些住在6、7樓的患者,走路雖然累些,卻也不至于像最頂樓22樓人士一樣得一波一波的等著,甚至還會因為早高峰而錯過跟醫(yī)生詳談的機會,好在乳腺??频臉菍釉?1層,雖然累些,但是總歸能爬得到。
在最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愿爬樓梯,雖然我的個子不高、體重挺彪,周圍的人見縫插針讓我減肥,但是我的人生哲言是人生苦短,不能放開了吃,不能盡情的葛優(yōu)躺是天理不容的一件事,自然毫無可能為了減肥而爬樓梯。
那是為啥?手術(shù)之后母上和我都住在醫(yī)院內(nèi),不再能像之前做檢查一般,白天來醫(yī)院報道,晚上住租房里,同時為了實現(xiàn)一天兩條魚的術(shù)后營養(yǎng)標(biāo)配,每日都是鄭建斌帶著飯來,我下樓拿。前兩日下來拿飯的時候我都等電梯,不管等幾分鐘,總是等著,后來一連串的的插隊、爭吵事件讓我徹底放棄了高峰期能悠哉坐電梯的夢想,尤其是兩件事讓我記憶深刻。
事件1:時間:周一上午7點,地點,外科樓1樓。剛被保安放進來的我瞅著6部電梯上的不同數(shù)字,有3部線路朝上,一部剛到2樓,一部剛到5樓,一部到了11樓,有3部則從22樓下來,一部剛過21樓,一部剛過15樓,一部到了7樓,往上的幾部電梯口幾乎沒人,往下的幾部自然7樓的人群排隊最多,于是我排到了剛過21樓人不多、能排4、5個序列的這一隊。
其實腫瘤醫(yī)院的管理挺好的,在每天早上7點15到9點半之間在入電梯大廳的門口是有幾個保安當(dāng)值的,只允許有手腕帶的病人、有陪同紙的家人進入,而且在每個電梯都有配備一個電梯員,一樓往上人員滿了就關(guān)門,多人了就由電梯員負責(zé)往外趕最晚進入的那一個,但是畢竟一雙眼盯著20、30號人,哪里能盯得過來,所以在腫瘤醫(yī)院插隊、擠人、謾罵成了很正常的事。
那天作為排在第4的我,竟然因為前面從旁邊兩側(cè)而擠入的人變成最后被趕出來、超載的那個,盡管我認(rèn)為自己在平日里著實是一個很有素質(zhì)的人,卻也在這時候謾罵了起來,但是大家并不管,畢竟在很多人看來,擠進去了是我的本事,你嘚嘚啥。
謾罵的途中我身子一震,停了下來,深吸了幾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為啥?因為52床的病友最近跟我說了許多關(guān)于乳腺癌的事,比如乳腺癌未必是乳腺增生引起的,但是乳腺增生惡化的最終結(jié)果肯定是乳腺癌,乳腺增生為什么會出現(xiàn)?內(nèi)分泌失調(diào)、睡眠不好、愛生氣發(fā)火郁結(jié)都是個中原因,于是我冷靜下來,按照同樣的方式又排了2次隊,當(dāng)?shù)?次被插隊的時候終于忍不住了,于是釀成了接下來的事件2。
事件2:地點同上,時間往后推半個小時。在我第四次排到一個隊伍第二的時候,又來了一個從我左邊插隊的人,我開口了:“麻煩不要插隊”,他沒有答應(yīng),于是我拿著傘把他跟我們的隊伍隔開,電梯開門的時候,他開始往內(nèi)擠,我說:“不要擠了,因為你們這些人插隊我都錯過了3趟電梯了?!睂Ψ剑骸澳沐e過電梯關(guān)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弄的,傻逼?!鄙勘葋喺f過,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我媽說過,忍還是不忍,其實就看你心情,而現(xiàn)在的我心情正瀕臨爆炸,于是我說:“沒素質(zhì)的人?!睂Ψ剑骸熬湍阌兴刭|(zhì),你最有素質(zhì),傻逼?!薄拔矣袥]有素質(zhì)我不知道,但是插隊的人肯定沒有素質(zhì)?!蔽移鋵嵵?,在公眾場合不應(yīng)該喧嘩,我也知道在我們這么爭吵的時候周圍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我們,但實在憋不,不過見他沒再說,我也停了聲。
電梯很快,到11樓的時候我出聲:“麻煩借過一下?!逼鋵嵲谡f這句話的時候我是很平靜的,那是一種完全沒有受到剛才影響的、高端、略帶蔑視、無所謂的姿態(tài),但是站在我前面、剛才跟我爭吵的人開聲了,他說口臭死了,說著還拿著手扇了扇,趁著前面人走出電梯的空檔,我在他面前停下來,無比冷靜的跟他說:“像你這種人,就是人模狗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插隊插得如此自然、順暢的呢?”他愣一下,估計沒想到我的反應(yīng)如此之外,只能干巴巴的說:“滾吧,趕緊滾?!弊叱鲭娞莸奈一剡^頭說:“其實我活到這年紀(jì)從來沒有對人豎過中指,你是第一個?!比缓髮λQ起中指,換來的是他的兩個中指以及一句“小妹妹,趕緊滾吧?!碑?dāng)下我很想跟他繼續(xù)理論,但是電梯里的人都朝我看,眼神中傳遞出來的是“電梯還要往上走”,于是我走了。
在往51床的路上我想,到底這是一次讓我開心還是傷心的爭吵,畢竟我豎了中指,中途也確實好幾次氣紅了臉、上氣不接下氣,但ending卻是他叫我小妹妹,我瞅了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確實透著點年輕時尚的氣息,水洗的牛仔褲,簡單的白色T恤。
這兩段小插曲對我最大的影響有二,一是當(dāng)天晚上我躺在矮我媽床一點的陪伴床上想到了那時候跟他爭吵的更好方式,比如我應(yīng)該再沖進電梯,小聲的、在不影響別人的情況下說一些讓他無法反駁的話,像如此無恥的倔強著是基因的影響還是原生家庭的耳濡目染?就像很多人一樣,總會在爭吵結(jié)束之后反思并且懊惱:當(dāng)時如果我能這樣懟就更好了。二則是我決定從此在高峰期的時候都不乘電梯,就走樓梯,此后的許久,我都為當(dāng)時這樣的決定感到無比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