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國的冬天,下雪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可是對于兩個從小便生活在南國的人來說,莫說是如此大的雪,怕是連雪末都未見過幾分吧。寅澄還能稍稍的壓制內(nèi)心的喜悅,可燭觴卻是沒有任何的顧及的吵鬧開來。雪已經(jīng)下了三四日,他竟沒有減少絲毫的熱情,也著實是神奇了。
曳笙瞅著外面實在是熱鬧,便掀開被子下了地,將椅子上擱著的披風(fēng)搭到肩上,捋了捋頭發(fā),紅色的裙衫,白色的披風(fēng),印著它越發(fā)的動人。
將禁閉的房門打開,突如其來的冷氣讓人精神一振。曳笙瞇了瞇眼睛,打了個寒戰(zhàn),眼神清明時,燭觴就已經(jīng)將一個暖爐塞到了她懷中,將她拉出了房間。臨走前還不忘囑咐道:“辛兒,我想吃冰果,你準備一些”。
曳笙無奈的被燭觴拉著走出了宮門,兩人沿著小路,一路無話,或許歲月靜好也不過是此番模樣了。
二人走了一會,看見了幾棵百年的梧桐樹,積雪壓的枝干直不起腰來,但仿似有著傲骨一般的并未斷裂。曳笙望著天空中稀疏的云朵,飄飄散散,像是找不到歸巢般,四處游蕩。
攏了攏長袍,曳笙轉(zhuǎn)頭看向了燭觴:“今日你怎的如此安靜,倒叫人不太習(xí)慣了”。
燭觴輕輕笑了笑,眼中波光流轉(zhuǎn):“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在側(cè),我好歹也不是那么煞風(fēng)景的人吧”。
“是啊,怎么說也是南國的皇子,自然風(fēng)流,不若等閑”,曳笙調(diào)笑著。
燭觴靜靜地站著,忽然問曳笙:“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嗎,是一輩子都呆在這宮中,不出去看看了?”
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五年后我就要回南國了,你若是愿意,我想帶你一起走”。
“帶我一起走,你要給我父皇一個什么理由。再說了,即便父皇同意,你們南國的皇帝,你的父親,又怎會輕易接納我。這一輩子,我是定然不會把自己困在這宮中的,但,我定然是會在北國的。不為自己,也為家國”。曳笙聽懂了燭觴話里的意思,可是聽懂了又如何,兩個反目的國家,一個帶著目的來的皇子,還有那個翻云覆雨的父皇,沒有一個她惹的起。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燭觴的那份情意盡快埋葬。
燭觴卻沒想到曳笙的意思,以為曳笙是擔(dān)心沒有適當(dāng)?shù)睦碛?,惹得兩國不快,便急忙說道:“理由自然是要的啊,到時候我以南國五皇子的名義娶你為妻,兩國交好,聯(lián)姻是一個很好的辦法,我覺得他們都會同意的啊”。
“迎我為妻,我可是頂著個煞星的名號,剛出生城中便大雨連綿,你不擔(dān)心我去了之后,讓你們南國也遭遇不測嗎”。曳笙心里極其無奈,想著他怎會沒有聽懂呢。
“我自然是不擔(dān)心的,你看我與你也相處了一段時間了,不也好好的嗎。還有辛兒鈺兒兩個丫頭,跟你在一塊這么多年了,照樣身體康健啊。你也無須擔(dān)心南國的其他人,畢竟傳說我們南國的開世皇帝就是以一個魔女開開疆辟土的啊”。燭觴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反而沒有之前的緊迫了。
曳笙甚是無語,覺得這人是真的沒聽懂,還是裝的啊,害怕再聊一會萬一聊的太遠,便急忙說:“此事以后再說吧,畢竟我也還小,不急不急”。
燭觴以為是曳笙松口了,語氣中沾染了幾分雀躍:“好,我也不逼你,反正還有好幾年的時間,你慢慢考慮”。
“有點冷了,回去吧”。
“嗯”。
二人正往宮里走著,偶然聽到了兩個宮女的閑談?;蛟S是這塊地方比較偏僻吧,聲音也沒有壓的太低,正好足夠他們二人聽到。
“我聽御前的薇兒姐姐說,陛下最近準備舉辦宮宴,將上次戰(zhàn)爭中的有功之臣全部都邀請了,還有那位一戰(zhàn)成名的云將軍呢。聽別的姐妹們說,那名云將軍生的極其俊俏呢,好像親眼瞧瞧啊”。粉衣小婢女一臉激動。
“可是咱們身份低下,根本不可能見到啊”。
“也是,走吧,遲了瑾妃娘娘又要生氣了”。
瑾妃,燭觴仔細回想了一下當(dāng)初來北國前看的人物檔案。
貌似是現(xiàn)如今北國宮中皇帝極為寵愛的一位,平日里性子挺嬌。不過那長相也不是太出眾,家世也一般,也不知道慕容政為何會那么寵愛。
燭觴正想著,轉(zhuǎn)頭看了曳笙一眼,卻發(fā)現(xiàn)她一臉的喜悅和凝重夾雜的表情,讓人難以捉摸。
他撫了撫曳笙肩上剛落的雪花,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嗎”。曳笙楞怔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忙說了句:“無事,我們回吧”。
燭觴的眸色暗了又暗,提步跟了上去。
回到了宮里,辛兒將冰果給燭觴端了過去后,便被曳笙喚進了房里。辛兒將門扇推開,一股熱死撲面而來,只見曳笙在柜子中翻翻找找,又將前些日子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幾條紅色的花緞翻了出來,雙手撐開在身上比劃著,看了一眼,像是不滿意似的,又拿起另外一條,左看右看。
辛兒看的直楞,要知道平日里曳笙對穿衣只有一個要求,那便是朱紅色就好,其余的花紋料子什么的,皆是從未管過。而如今好像是在比較哪件更為好看,也著實是驚人。
聽到了開門的聲響,曳笙回過頭來,一臉欣喜的看著辛兒:“你看我穿哪件更好看些?”
“主子膚色雪白,穿哪件都好看”。辛兒汗顏,誠摯的回答:“主子,你今日怎么想到挑選衣著了,平日里你都是不管這些的啊,難道是被那燭觴公子影響了,哈哈”。
“我和那個家伙可不一樣,過幾日宮中不是有宴會嗎,總得收拾的好看些吧”。曳笙隨意的答著,眼睛卻還都黏在那些衣服布料上面。
辛兒有點摸不著頭腦:“主子,過幾日宮中是有宴會,可是不管有什么宴會,咱們泠音宮都是未曾參加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