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萌芽
何瀾并沒有在意自己的話江訣究竟有沒有理解，慢慢靠在床邊睡著了。
江訣聽著何瀾平穩(wěn)的呼吸聲，卻得寸進(jìn)尺地想要給何瀾搭一條毯子或是披一件外套。可是她只能說一兩句毫無用處的話，卻什么都做不了。
何瀾睡得不太安穩(wěn)，靠在床邊的頭時而隨重力垂下卻沒有驚擾到何瀾的夢。何瀾夢到一個少女形態(tài)的江訣，怯怯地叫他“學(xué)長”，忽而這個少女又慢慢變得成熟了一些，眼里濕潤地踮起腳尖伸出手擦擦何瀾臉上的眼淚。
夢里何瀾緊緊拉著奶奶的手，看著她慢慢離去，痛到極點卻死活哭不出聲。無助之時一雙手溫柔地從背后按在何瀾的肩膀上，何瀾偏頭去看，江訣眼角也掛著淚痕，輕聲說：“我在。”
畫面轉(zhuǎn)得飛快，突然又變成蔣連宇向他告白的小巷。何瀾巡視四周都沒有人，不久之后一個人從轉(zhuǎn)角處跑了出來，漂亮的聲音清亮地說：“學(xué)長，我喜歡你！想和你交往的那種！”
何瀾看不清那人的臉，可頗有辨識度的聲音卻勾住了何瀾的心臟，何瀾想伸手去拉一拉江訣，想和她說幾句話，可夢卻戛然而止。
何瀾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最后頭疼得睜開眼，艱難地扭了扭幾乎麻木的脖子。拿過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眼神頓時不一樣了。
何瀾：江訣？
江訣：[我在。]
何瀾：這么說我還在意識世界對嗎？
江訣：[是的。]
何瀾：江訣，我留下來吧。
江訣驚道：[你說什么？]
何瀾悶聲重復(fù)：我留下來吧。
江訣：[不可能。]
何瀾：我沒在開玩笑，這個系統(tǒng)有問題。
江訣：[不管有什么問題你都不能留下！]
何瀾不再和江訣爭辯這一問題，轉(zhuǎn)而把重點放在了系統(tǒng)的問題上。江訣卻執(zhí)著地一遍一遍重復(fù)，試圖讓何瀾永遠(yuǎn)打消這一念頭。
何瀾：好好好，我聽你的行了吧。
江訣還是依依不饒：[你不許開玩笑！]
何瀾自找回記憶后第一次露出了一點笑意：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快研究一下系統(tǒng)的問題吧！
江訣這才將將信了：[那你說，我且聽著。]
何瀾：其實我沒想到哈哈哈哈哈哈。
江訣：[……]
江訣聽到何瀾沒心沒肺地笑聲，每一聲笑都像砸在自己心上的重錘。掩蓋自己脆弱傷口的簡單方法就是裝瘋賣傻，何瀾就是這樣的人，寧可自己躲起來哭也不肯把委屈一股腦地倒出來說給別人聽。
江訣小聲說：[別笑了。]
何瀾斂了笑意，小心地說：你生氣了？
江訣：[何瀾，我是說，你不要再在你不想笑的時候笑，好不好？]
這句“好不好”真的是太溫柔了，溫柔到何瀾前所未有地覺得一句話能有這么大的力量，溫柔到鼻子都開始發(fā)酸。
江訣一個字一個字認(rèn)真地說：[何瀾，我想護(hù)著你，不僅是護(hù)著你順利完成這個任務(wù)，我還要護(hù)著你的軟肋護(hù)著你的一切。]
江訣：[我若能一時護(hù)著你，就護(hù)你一時；我貪心一點，若是能護(hù)你一世，我還想一直護(hù)著你。]
何瀾從沒有聽過江訣這樣堅決地表過決心，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女孩努力要護(hù)著他的倔強模樣，一字一句里都是透出來的情意。
何瀾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得飛速，胸腔里填滿了欣喜和不真實的感覺。
江訣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太過直白，輕咳一聲：[你是我學(xué)長嘛，我當(dāng)然要護(hù)著你。]
何瀾突然腦海里閃過一道靈光，聲音都變得有些急促：江訣，我且先問你一個問題。
江訣：[你問。]
何瀾：你是江南湖畔對嗎？
江訣沉默了半晌終于應(yīng)了：[我是。]
何瀾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卻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好，只輕輕說了句：所以《追光者》是你用來緬懷高中時期生活的嗎？難怪會撞名字。
江訣定定地說：[《追光者》并不是來緬懷高中生活的，我高中的生活里唯一值得緬懷的就是我的白月光而已。]
何瀾一下子清醒了起來，欣喜的心越墜越沉。
好像是江訣難得對自己的一點溫和關(guān)心讓何瀾頓時不知道東南西北，忘了之前讓江訣無限神往的“白月光”，對自己太過自信。
畢竟，學(xué)長和白月光之間，傻子都知道選誰。
何瀾不知覺地撇了一下嘴，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一個檸檬精，整個人都對那個不知姓名的“白月光”酸到爆炸。
一直到江訣出聲稱要繼續(xù)《追光者》的劇情時，何瀾才從酸酸的感覺里脫身，繼而后知后覺自己這是對江訣動了感情了。
江訣還無知無覺地詳細(xì)地說關(guān)于《追光者》后期的劇情：[接著后面是屈和杰和洛璇異地戀，原本和你應(yīng)該沒有關(guān)系，但是寫到這里我就坑了，你可以直接阻止屈和杰和洛璇分手然后揭露江諂謖的惡行就可以結(jié)尾了。]
何瀾卻搖了搖頭：我想按照你的意思來，別的我不管。
江訣堅決拒絕了：[沒時間了，只能這樣了。]
何瀾：你也不想《追光者》變成一個像流水賬一樣的爛文吧？
江訣：[我不在意。]
江訣雖是脫口而出說是不在意，但何瀾說得不錯，《追光者》可以說是將自己的憧憬和痛苦雜糅在一起，充滿了自己的各種感情。
屈和杰代表了自己所憧憬的不受別人言論的影響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洛璇大抵就是自己私心里希望自己變成的樣子，而江諂謖就像是自己父母的化身。
如果不是因為匹配成功的那人不肯捐獻(xiàn)的話，可能江訣還會因為想寫完這本小說多一分求生欲。
江訣回過神來突然自嘲地笑出聲，都是挽回不了的陳年往事了，想這些有什么用呢。
何瀾卻敏感地捕捉到江訣這聲輕微的笑聲，眉心緊蹙：江訣，你在想什么？
江訣一如既往清亮的聲音平靜地說：[在想上天真是捉弄人。]
何瀾有意逗她開心一點，一本正經(jīng)地問：尚天真是誰？
江訣又好氣又好笑：[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