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戈扶額道:“早說了讓你少說兩句?!?p> 竹靈珈眨眨眼,道:“囂張?說我嗎?”
旁人便皺眉道:“姑娘似乎對潮音山莊意見很大啊,剛剛譏諷過潮音公子只是長得好看武功卻差勁,難道這么快就忘了嗎?”
竹靈珈道:“這位兄弟怕是誤會了,我沒有譏諷誰,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武功差勁,長得再好看都沒用?!?p> 那人哼道:“巧言令色?!?p> 竹靈珈道:“難道不是嗎?”
“難道是嗎?”那人倨傲道。
“你看我長得好看嗎?”竹靈珈放下筷子,撩了撩頭發(fā),將臉露出來道。
“喂,你干什么??!”秦越戈看竹靈珈神情不像是開玩笑,擔(dān)心她胡言亂語招惹麻煩,卻見她神色認真,真的只是在詢問對方自己好看不好看。
那人愣住了,完全沒想到這個囂張的女子會這么問,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回答,竹靈珈便自問自答道:“你看我,長得很好看,對吧!但是我武功很差勁??!”
“因為我武功差勁,所以再好看都沒有用,只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便要被你們這樣刁難,你說我囂張,到底是誰囂張?潮音山莊便是這樣沒有容人之量的嗎?”
說到最后一句話,竹靈珈的氣勢陡然咄咄逼人起來,與對方對視幾秒之后,對方便灰溜溜地敗下陣去,于劍拔弩張之間松了一口氣的秦越戈重新將筷子塞回竹靈珈手里,道:“快吃飯吧?!?p> 然后低聲道:“你怎么知道他們是潮音山莊的人?”
竹靈珈低聲道:“惡犬才仗人勢,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也要出來跳腳一番顯顯威風(fēng),只是膽子又不夠,怕給主子丟臉。你瞧他們吃飯,給錢了么?”
秦越戈抬頭望去,先前說話那人一行七八人,坐滿了兩個桌子,點的盡是些貴菜,卻當真沒有付錢,而是喊掌柜記賬。
“不是潮音山莊,哪有這面子?!敝耢`珈哼道。
竹靈珈吃飽了,喊小二道:“小二,結(jié)賬!”
卻見那店小二一溜煙跑過來,一臉諂媚地道:“這位姑娘,方才有一位少年公子,已經(jīng)替您把飯錢結(jié)了。”
“結(jié)了?”竹靈珈有些意外:“我倒是忘了,長得好看還能當飯吃?!?p> “姑娘說笑了。”店小二補充道:“那位少年公子好大的手筆,以后姑娘在潮音城的一切開銷,都可以記在潮音山莊的帳上?!?p> 那店小二頓了一下,有些艱難地道:“不過那少年公子也說了,姑娘身邊的若是和別的姑娘一起,賬目一并記在潮音山莊上,若是帶著男的,那男的要自負開銷?!?p> 竹靈珈驚訝道:“有這等事!”然后從包袱里摸出一個空酒袋扔給店小二,道:“灌滿,我?guī)ё??!?p> 秦越戈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哼道:“誰稀罕?!碧统鲆诲V銀子按在桌子上,也將自己的水袋遞了過去,道:“我也要,只許比她多,不許比她少!”
店小二為難道:“這位姑娘已經(jīng)要求灌滿了,公子還要比她更多,豈不是要溢出來了?”
秦越戈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竹靈珈剛想嘲笑他幾句,忽然見旁邊伸過來一柄扇子,壓在了酒袋之上。
經(jīng)過談送雪一事之后,竹靈珈對折扇這種東西格外敏感,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反抗情緒,頓時后退一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折扇只是一柄普通紙扇,黑檀木雕琢打磨而成的扇骨,把玩得烏黑發(fā)亮,扇面是灑銀宣紙,繪了驚濤拍岸浪花如雪,竹靈珈不懂書畫,直覺應(yīng)該是名家作品,扇子下墜著的扇墜亦不是俗物,暗紅色的一枚圓環(huán),材質(zhì)非金非玉,點綴著上好的東珠。
那折扇刷的一聲打開,搖了搖,折扇的主人并不是談送雪那等變態(tài)人物,是個少年,不過十六七歲年紀,比竹靈珈還小上一些,眉眼精致,還帶著未長開的青澀,衣衫上繪了海浪紋,端的一派少年風(fēng)流。
“怎么,姑娘不喜歡我這扇子嗎?”那少年道。
店小二便如同見了救星一般,道:“啊,公子,您來了!”
看來為竹靈珈結(jié)賬的便是此人了,看他做派,必然是潮音山莊的人,且在山莊中的地位很高。
“這種粗鄙小店,難得美酒,姑娘既然要喝酒,不如來潮音山莊?!蹦巧倌晷Φ?,然后用扇子將竹靈珈的酒袋推了回去,看似隨意卻力道綿柔,可知內(nèi)功不俗。
竹靈珈心中暗暗一驚,面上仍是盈盈笑意,道:“好說好說,可是我總要知道,邀請我的人是誰,不然被攔在大門外,豈不是很尷尬?”
那少年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聲音中帶了幾分傲氣,朗聲道:“我潮音公子的客人,怕是無人敢攔。”
此話一出,酒館中其他的客人紛紛抬頭,望向這邊,那少年眼神驟然便冷,掃了過去,那些客人感覺像是被針扎了一般,齊齊打了個寒戰(zhàn),連忙收回目光,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該吃吃該喝喝。
秦越戈驚道:“你就是潮音公子?”
不知秦越戈驚訝,竹靈珈心中亦是同樣詫異,沒想到潮音公子竟然是這樣年輕的少年人。
“不錯,在下不才,正是現(xiàn)任潮音公子?!背币艄邮殖终凵?,輕輕敲打手掌,恢復(fù)了微笑道:“那我便在潮音山莊等候二位大駕光臨了。”
現(xiàn)任潮音公子?竹靈珈這才明白,原來潮音公子不是一個稱呼,而是一個職位,每一代潮音山莊的莊主,都是潮音公子。如此來看,由少年人來擔(dān)當這個位置還挺合適的,不然等到七老八十了,還被人稱呼“公子”,叫外人聽見了,以為是個舉世無雙的俊俏公子,等見到了真人,豈不是很失望?
“你還真想去潮音山莊?”秦越戈皺著眉頭問道。
“嗯?不然呢?”竹靈珈反問道:“做了潮音山莊的客卿,吃飯住宿都不需要自己花錢,不好嗎?”
秦越戈道:“我們又不是沒錢!”
竹靈珈瞇起細長的眼睛,笑得像一只狐貍:“可是我不用花錢啊,到時候你花你自己的,我怕你不平衡?!?p> 事情就是這個道理,不患寡而患不均,秦越戈確實不平衡。
于是二人牽著馬找上了潮音山莊。
潮音城依山而建,潮音山莊建在半山腰,位于潮音城的最高處,云氣繚繞頗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
“闊氣,真是闊氣!”竹靈珈嘆道。
蜿蜒的山路開鑿得平緩開闊,用漢白玉砌成石階,整飭有序,石階上別說豁口破損,就連磨損縫隙都沒有,應(yīng)是定期更換石料,時時刻刻都如新修的一般。
竹靈珈彎腰用手指在石階上蹭了蹭,道:“奇怪,這么干凈,連灰都沒有?!?p> 這么長的山路,少說也有幾百級,就算是時時派人打掃,也打掃不過來?。?p> 臺階兩旁的楓樹還不到轉(zhuǎn)紅的季節(jié),一片被蟲蛀了葉梢的青黃葉子飄然落下,就在即將落上石階的時候,不知從哪里吹來一陣旋風(fēng),將葉片卷走無影無蹤。
“什,什么?”竹靈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越戈皺著眉思索了一會,也不太確定地道:“是法術(shù),應(yīng)該是傳說中的防護法陣?!?p> 怪不得山路上無人把守,無人清理也照樣潔凈如新。
五境之內(nèi)能人異士眾多,會些不起眼的小法術(sh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將防護法陣這樣的法術(shù)用在使山路石階保持干凈這種沒什么意義的事情上,是不是有些太小題大做了?
二人帶著一肚子的狐疑與驚嘆上了山,如攀登天梯一般,然后來到潮音山莊門前,又一次發(fā)出了驚嘆聲。
“氣派,太氣派了!”
朱紅色的大門光可鑒人,鎏金銅釘富麗堂皇金光燦燦,隱約可見內(nèi)院雕梁畫棟,飛檐碧瓦,就如同宮殿一般,在竹靈珈有限的認知里,就算是西京王宮,從外面看也不過如此。
大門兩旁墨筆雕琢,龍飛鳳舞兩行大字:“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p> 竹靈珈感嘆道:“還真是金玉其外??!”
秦越戈提醒道:“這個詞是罵人的。”
竹靈珈:“哦。”
棠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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