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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浮沉

第5章 夜長夢多

丁家浮沉 桓歡隨想 3189 2019-09-21 21:06:30

  丁學(xué)慧一天天長大,丁瑞智一家三口,搬到了新家之后,趙德芳又開始為自家房子的事情犯了愁:眼看著丁瑞武,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若他再一結(jié)婚、一分家,家里攏共只有一間正屋,一間偏廈,住房仍然擁擠不堪,根本住不過來。

  怎么辦?加蓋新房。

  主意已定,趙德芳便開始著手籌備。她請趙德仁從興山買回來一些木材,在組里請了一些村民幫忙,然后讓丁瑞智幫著帶工,開始蓋房。

  丁瑞智為了幫趙德芳節(jié)約糧食,最開始的時候,他沒請工人,自己一個人,每天早出晚歸,帶上打石頭用的一套工具:鋼釬、大錘、鐵楔子、小錘、鏨子(鏨子 zànzi ,是指通過鑿、刻、旋、削加工材料的工具,具有短金屬桿,在一端有銳刃,一般可分為扁鏨、窄鏨、油槽鏨)。

  丁瑞智用挖鋤,把大塊石頭周圍的土刨開,再在周圍墊上石頭,用鋼釬一拗,石頭就慢慢松動,逐漸裸露出來。

  他接著用鏨子,按石頭順茬的方向畫一條直線,每隔二十公分,開鑿出一個扁形小坑(具體間隔根據(jù)石頭的大小、厚度來定。大石頭用大鐵楔子,小石頭用小鐵楔子),將扁形的鐵楔子放入小坑,再用大錘敲擊鐵楔子,對準(zhǔn)每個坑,輪番敲擊。

  丁瑞智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石匠,他邊敲打邊慢慢聽石頭的聲音:一開始,錘下去的聲音會很實,敲擊兩三個回合后,聲音發(fā)生改變,他感覺到震動的聲音,而且楔子會被石頭夾住。

  這個時候,他仔細(xì)觀察插楔子的位置,若那條線上出現(xiàn)了裂縫,他便加大力氣,繼續(xù)用力地敲打石頭,石頭就會按楔子那條線裂開。

  他把一分為二的大石頭,每塊按照上述方法,繼續(xù)一分為二,最終分解成所需要的大小石塊。

  丁瑞智用這個方法,在山里用鐵鏨子打了一大堆石頭。打完石頭,他用背架兒和打杵把石頭一塊一塊背回家,用石頭下好了房子的基腳。

  忙完這些,丁瑞智在家附近找了一塊水田,把水田里的土刨起來一部分,加上水,和成稀泥,再把稻草用鍘刀切割成一截一截的,摻在稀泥里,用木質(zhì)磚模托好了土磚。

  等土磚陰干后,丁家開始請人砌墻。

  丁瑞智領(lǐng)工,萬玲在廚房幫著做飯。她系上圍裙,時而在灶上的大鐵鍋里,熟練的揮舞著鍋鏟,時而坐在灶門前,往灶坑里添一把柴火。

  不一會兒功夫,萬玲就七拼八湊的炒了一桌的菜。

  吃晚飯時,丁瑞智感激地說:“媳婦兒你看,我們家蓋新房,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都跑過來給我們家?guī)兔??!?p>  萬玲見狀,乘機(jī)在一旁插話道:“可不是嘛,大家?guī)臀覀兗疑w房,都不要工錢,一天只吃三頓飯,真是難為大家了?,F(xiàn)如今,鄉(xiāng)情真的很濃,彌漫在身上每一個細(xì)胞,幫助人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行為,沒有一點做作,大恩不言謝!“

  萬玲說完,丁瑞智起身,從碗柜上,提出一個白色的、五斤裝的塑料酒壺,給村民們挨個兒倒上散裝的苞谷酒。

  倒完酒之后,他又給自己酌了一杯,率先端起酒杯,做了一個敬酒的架勢:”來,來,來,鄉(xiāng)親們,既然你們來我家干活兒,一定要多吃點兒。我們家里窮,沒有好酒、好菜招待你們,雖是粗茶淡飯,你們還是要吃飽、喝好,白天因為要搞事,我也沒勸你們喝酒,擔(dān)心上墻搞事,不安全,現(xiàn)在是晚上,反正放工了,喝點兒酒也無妨。我敬你們一杯,我先干為敬,你們隨意。”

  村民們見狀,也紛紛站起來,從桌上端起酒杯,大家一起碰杯。

  勞累了一天,村民們也真是餓了,大家毫不客氣地喝了一大口酒,然后開始夾菜、吃飯,在丁瑞智和萬玲兩口子的勸導(dǎo)下,眾人開始推杯換盞,丁家的氣氛,頓時熱鬧了起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趙德芳的房屋的土墻,終于砌好了,在丁瑞智的帶領(lǐng)下,他又請來農(nóng)民工蓋柃子、椽子,最后蓋瓦。

  新房建好后不久,丁瑞武四處請介紹人,張羅著給自己找個媳婦(介紹對象)。他心想:廣種薄收,請人多介紹幾個姑娘,到時候總有一個能成的。

  結(jié)果找了一圈,高不成低不就的,不是對方姑娘家不滿意,就是丁瑞武自己不滿意。

  姜從英說:“瑞武,你一天到晚,到處找媳婦,也沒談攏,我倒是知道有一個姑娘,就住在你家對面的山上,走路(步行)的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就到了,有時間我?guī)湍銈兇楹洗楹?“

  丁瑞武說:“英嬸兒,那趕情(當(dāng)然)好,女方叫什么名字?

  姜從英說:“說起來還是和我一個姓,叫姜蕓,是姜云龍的姐姐?!?p>  丁瑞武說:“嬸兒,你這一提,我倒想起來了,對面山上是有這么個人,個兒不高,但是長得蠻精神,我們什么時候去提親?”

  姜從英嘆了一口氣:“瑞武,我倒是隨時可以去。就是有一樣,若是我去給你提親,當(dāng)天要是不返回來,家里的豬沒有人給喂。”

  萬玲站在一旁,聽到了,連忙應(yīng)聲:“英嬸兒,這還不好辦吶?你放心帶瑞武去提親吧,若是雙方滿意,就在那住一晚再回來,家里的豬,我來給你喂,不就完了嗎?”

  姜從英接過話薦:“瑞武,若是你嫂子能幫我喂豬,那最好不過了。這樣,我們約定,明天就去提親吧,你看怎么樣?”

  “好的,沒問題,明天就明天?!倍∪鹞渌齑饝?yīng),又轉(zhuǎn)過頭來對萬玲說:“嫂子,明天去說親,時間上是倉促了點兒,你看我們家,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哦,對了,我們家里還有布料沒?”

  萬玲說:“管他呢,先去看看,成不成的再說。你等一下,我去找太嫁嫁商量看看。”

  她走進(jìn)堂屋里面的隔間,在臥室里找到姜氏,恭敬地說道:“太嫁嫁,老么想要幾塊布料去提親,您老有沒有?”

  姜氏說:“布料倒是有,不過是之前做衣服剩下的零星碎片,整塊的面料,只有一塊了,這些都是之前趙德仁給我買來做衣服的,我沒舍得用完,便攢下了?!?p>  萬玲說:“如今家里窮,管不了那么多了,您都找來,我們一起剪裁剪裁,湊合著用,讓他帶去提親,總不能空著手去,也不能眼看著老么打一輩子光棍兒,是不是?”

  姜氏和萬玲,從竹筐里找來剪刀,把新舊面料剪裁、折疊,放在了一起,又張羅著買了一些煙酒等禮品,請了姜從英,兩人一起去提親。

  到地方了,姜從英能說會道,和姜蕓哥哥姜云龍,把丁瑞武家的情況,添油加醋地夸了一番,之后,又細(xì)聊了一陣兒。

  吃過晚飯,姜從英說:”我看你們雙方,彼此印象還不錯,今天天色已晚,我們連夜返回,過幾天再來,如何?“

  說完,姜從英看了姜蕓和姜云龍一眼,等待他們表態(tài)。

  ”那怎么行?今天天色已晚,既然來了,怎么樣也要在我們家歇(?。┮煌?,明天再說走的話?!敖|連忙挽留道。

  丁瑞武當(dāng)即呵呵一笑:”只要英嬸兒有時間,我沒意見,歇一晚就歇一晚,明天再走也不遲?!?p>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明天再走?“姜從英不失時機(jī)的表態(tài)。

  “哎,這就對了,今天先歇一晚。“姜云龍也盡力挽留。

  雙方坐下,又是一陣閑聊。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姜從英和丁瑞武從姜蕓家里返回,萬玲上前攔住丁瑞武:“老么,你有幾成把握,感覺這個媳婦兒能不能成?”

  丁瑞武開心的說:“我們昨晚在那住了一晚,有機(jī)會和時間聊得深些、透些。這次感覺有戲,難為(多虧)嫂子了?!?p>  萬玲說:“趁熱打鐵,等各方面條件談得差不多了,把訂親的程序省了,直接早點兒把婚結(jié)了吧,免得夜長夢多?!?p>  ”好的,多謝嫂子,讓你費(fèi)心了!”丁瑞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萬玲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跟我還客氣個什子嘛!”

  不久,丁瑞武選了一個黃道吉日,準(zhǔn)備把姜蕓娶進(jìn)門。

  趙德芳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干完地里的活兒,回來后,家里還有一大堆家務(wù)事,根本沒有時間管丁瑞武的事兒,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萬玲見狀,覺得長嫂如母,主動幫著丁瑞武張羅開了。事無巨細(xì),一切從簡。

  她選了好命婆,請著幫忙安床,在選定了安床的良辰吉日之后,首先就是布置新床。

  新床的床上用品按照傳統(tǒng)一般是選擇大紅色,數(shù)量也都要成雙成對,床上用品包括兩床被子,兩床褥子,兩對枕頭。

  鋪好的新床上,還要由好命婆,撒上一些寓意吉利和早生貴子的干果,如紅棗、花生、喜餅、糖果等等,取其早生貴子和喜慶之意,稱為“撒帳”。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萬玲和丁瑞智商量:“我們剛買了集體老屋,沒有錢了,瑞武結(jié)婚的時候,我們只送幾升米像不像(行不行)?”

  丁瑞智說:“自家兄弟么,多有就多送,少有就少送,沒有就不送,瑞武應(yīng)該不會計較這些的?!?p>  婚宴上,丁瑞智和姜蕓娘家來的親戚坐一桌,陪他們喝酒,俗稱“陪上親”。

  為了把這些親戚陪好,丁瑞智放開酒量,喝了不少的酒。

  席間丁瑞武很高興,也喝了很多酒,他借著酒勁兒和桌上的客人們說:”老二真摳門,我結(jié)個婚,他才送了這么點兒大米作為賀禮,不是我吹牛,我撒的和潑的都比這多些?!?p>  這話傳到丁瑞智耳朵里,他氣得想掀桌子,被萬玲及時阻止了:“瑞智,你再有理,也要看個場合,不能在今天鬧,讓弟媳婦兒娘家的親戚丟臉,下不來臺。”

  丁瑞智說:“老么也太不像話了,說話那么過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還有弟媳娘家親戚的份中,依我的脾氣,今兒非給他把桌子掀了不可?!?p>  丁瑞智一仰脖,一口中氣喝完了杯中的酒,借著酒勁兒,他氣憤地說:“老么結(jié)婚,我是沒送多少禮,這不是我們剛分家,又買老屋,手頭緊張嗎?又不是我不舍得,再說,你忙前忙后的給他張羅娶媳婦,讓他總算成了個家,當(dāng)嫂子的,有這份心意,難道這些,不比那些世俗的禮物強(qiáng)?”

  萬玲說:“瑞智,瑞武喝醉了酒,說的都是醉話,你也信么,算了,我們回家去吧?”

  ”哼,喝醉酒了,說的話,才是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別以為我不知道?!岸∪鹬亲硌垭鼥V地望著萬玲,憤憤不平道。

  當(dāng)天晚上,丁瑞智心情郁悶,不聽萬玲勸阻,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萬玲時不時的在一旁勸他:”你少喝點兒酒,免得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我們回家去吧?!?p>  萬玲生拉硬拽,繼續(xù)耐心地哄著他。

  丁瑞智擺擺手:“不要你管?!?p>  他嘴里含混不清的嚷著,罵罵咧咧站地起身:”不跟你們計較了,我要?回家?睡覺了。不等說完,他一個趔趄,踢翻了八仙桌旁的凳子。

  萬玲生怕他要站起來打丁瑞武,連忙上前攙扶著他,連哄帶騙,兩人一起回家去了。

  丁學(xué)慧、丁學(xué)華、丁學(xué)剛、丁學(xué)成、丁星慶,還有組里的其他小孩兒,在丁瑞武家,玩得不亦樂乎,壓床,搶喜餅、搶喜糖,一直玩到半夜,才各自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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