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火光照在三個人臉上,折射出不同的神韻。
伽靈看著眼前,一晃一晃的火焰,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進入美夢,微微揚起的嘴角,倒是很令人好奇究竟在夢中與哪位美男有著怎樣的奇遇。
白天放肆發(fā)泄完情緒,焦眉皺眼的女奴,也靠在石頭上緩緩閉上眼睛,入眠了。
山谷的夜晚,涼風(fēng)習(xí)習(xí),流水淙淙,星月皎潔,這樣幽靜的地方玄塵依舊覺得惴惴不安。
從自己落入凡間,邂逅伽靈,誤入鬼域林,遇上女奴,再到墜入山谷,這一切發(fā)生似乎都那么緊密湊巧。如果說他們的目地只是伽靈身上的靈力,為何他們不自己來拿而要一味地煽動別人來???所以他們肯定不是這么簡單,安排自己與她相遇又是為何?這一路上經(jīng)歷了這么多,也發(fā)現(xiàn)自己難以和伽靈分開,難道是為了折磨我?
玄塵推來推去,也只能得出他們要他和伽靈在一起。不禁讓想起師傅跟他說的那個滅世預(yù)言,難道真的因他們而起了嗎?他不知道,也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離開她了,如果再待下去,只會隨了他們的意,可是離開……真的離得開嗎?
目光一直盯著伽靈,想著與她分離后的日子,心就猛然揪起,感覺有一種力量無形中騰起,由內(nèi)而外的約束著他的身體。
這種感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身體和視線一起,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牢牢的“釘”在那里,已經(jīng)無法挪開。
“看樣子,事到如今,他恐怕已經(jīng)離不開她?!焙谝估锷焦饶程?,身材修長,手拿一把玉扇的神秘人發(fā)出這樣的感嘆。
“恩主,既然玄塵已經(jīng)動情,那下一步我們該干什么?”身邊一個帶著面具長發(fā)飄飄的黑衣女子,低聲詢問道。
那人冷笑一聲,扇起他那把玉骨扇,眼神冰冷,“是時候該我出馬了。吩咐下去在南詔皇城內(nèi),準備好埋伏,無妄塔頂,那鎮(zhèn)海明珠,必須拿下?!?p> 女子在一旁附和道:“恩主英明,沒了鎮(zhèn)海明珠,到時候只要海上翻起滔天巨浪,那些低賤的人類不用我們出手就會淹死……”
“哦?”
聽了這話那人收了扇子,一步步走進,用詫異又冰冷的目光盯著她,淺笑一聲,“怎么?跟我待久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p> 女子心里一震,抬起頭望向他,眼神露出一絲溫柔,“云笙不是這個意思,云笙對恩主忠心,天地可鑒,可以為了恩主犧牲自己的一切……”
那人用手緩緩靠上了云笙的咽喉,眼里泛起一絲妖異的笑,忽然間一翻手腕,凌厲地向內(nèi)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云笙愣是一點也不反抗,依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不知是相信他不會殺他,還是已經(jīng)視死如歸,就想死在他的手里。
云笙這個反應(yīng),倒是讓眼前這人覺得有點意思,盡管猝及不妨的襲擊云笙,她即未方寸未亂,也沒劇烈地喘息著,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他的眼睛,是個忠心的手下。
他緩緩松開抓著她脖子的手,立刻轉(zhuǎn)身消失,只留下一句話“去攝夢古潭找來殷澤見我。”
云笙呆滯在原地,眼神迷離在他消失的地方,她用手摸了摸剛才被他抓傷的脖子,垂下頭,心道:他竟然盯了我這么久……平常他連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云笙又用手摸摸自己的面具,心情也低落下來,想起那臉上留下的十八道瀝水刃傷疤,就恨不得快點毀了這個對她不公的世界。什么三界,什么人,魔,仙本來都與她無關(guān),為何都一點一滴逼她走上絕路,她不甘心,本想就此了結(jié)自己,卻被恩主所救。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時他依舊拿著那把玉扇,將她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深深地看著她,眼神專注,瞳子黑得看不見底,似乎能把人的靈魂都吸走。那種眼神,就像是看著世間最珍貴的東西一樣,令從未見如此好看的少女心里忍不住微微一顫。后來,她回想著,覺得自己就是在這一眼里,被他眼中那種安靜專注、深不見底的黑色所打動。
然而她卻不知道,他用那種眼神看著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身上的女媧神符。
云笙并不知道那人的真實姓名,因為那里住著的人神魔都叫他恩主,只是無意中聽到攝夢古潭的殷澤叫他鳳兄。
寒風(fēng)呼嘯,眼前黑夜一片,無盡的無妄海水在沒有月色的夜里滔滔翻滾著,城內(nèi)還是一片寂靜,全然不知危險已經(jīng)悄悄靠近。
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摩擦著面頰,眼角似乎有細微的汗珠留下,在寒冷的劍氣中凝結(jié)成冰。她帶著身后幾十個死士一步一步走女媧神殿,一路上只剩下一具具尸體無聲無息地躺在那里。
云笙殺死最后一個守塔侍衛(wèi)之后,腳尖輕輕一點,瞬間飛在無妄塔之上,她身姿挺拔如劍,目光炯炯有神地盯住那塔頂?shù)逆?zhèn)海明珠,沒有伽樂的守護,無妄塔守護陣法簡直不堪一擊,云笙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取了那鎮(zhèn)海神珠。
一夜之間,皇城內(nèi)便慌亂成一團,那幾十個死士不僅殺死了守在女媧殿中兩百多個侍衛(wèi),偷走了鎮(zhèn)海明珠,而且還全身而退。
南詔王年事已高,處理政務(wù)已有些力不從心,所以出了這樣的大事殿中早已亂哄哄,許多大臣都各懷鬼胎,只顧及自己利益,要么將責任推給邊界守將,要么將責任推給皇城守將,再就胡亂懷疑他人是奸細,場面是越發(fā)不可收拾。
而此時的玄塵已化身成青龍帶著伽靈和女奴趕往南詔皇城的天上。
“伽靈,沒想到你大哥是龍??!”
“對呀,厲害吧。你干嘛不站起來,這上面云彩可漂亮了,你不看看嗎?”
“??!不用了,我恐高!”
伽靈笑道:“好吧,不為難你?!?p> 女奴死死拽著伽靈的袖子,緊閉著雙眼,顫抖著雙腿坐在龍身上,而對比身邊的伽靈云淡風(fēng)輕地面對高空,臉上毫無恐懼之意。
那一刻,伽靈凝望著玄塵的身形,不由得心中震動——這是一個多么神圣的靈獸啊,他身上一片龍鱗就有她人這么大,那龍角就有她幾倍那么高,心里不知怎么有點小驕傲,居然能認識玄塵這么厲害的神仙。
“伽靈,已經(jīng)到南詔國了,接下來不要睜開眼睛,我要向下飛了。”
讓她不要睜眼,她就真的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曾睜眼!這種信念,就如剛極則折的劍,既奪目也令人凜然。
玄塵選擇在皇城內(nèi)的一座小山停下來,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上瞟時,清冷眉眼攢出一絲笑,卻不動聲色,假意低頭查看地上的血跡,就在此時,樹林中突然傳來一陣的沙沙碎響,一道黑影驀然從高空急速墜落,他身形往右側(cè)微微一躲,一把銳利的冷劍朝著他刺去,最后牢牢釘入身后碗口粗的樹干,他卻沒半點移開的意思,眼睜睜看著從天而降的紫影越來越近。
而后一切發(fā)生得太迅猛,兩人正面相交時的幾個推挪似乎只在眨眼間便完成。
待伽靈和女奴看清時,云笙已被玄塵牢牢壓制在樹上,云笙知道不使用法術(shù)一定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對他使用法術(shù)一定會暴露了自己是女媧后人的身份,壞了恩主的計劃。而且今天這行動本就是她擅自做主。
還好昨夜搶了鎮(zhèn)海明珠,云笙拿出明珠施法驅(qū)動了明珠內(nèi)的力量。
頓時火光乍現(xiàn),玄塵退了幾步,捂著自己的胸口,吐了一口鮮血,被封印的靈力還是無法發(fā)揮出來,怕是也幫不了伽靈。
伽靈和女奴依舊不動聲色躲在大樹后面,四圍翠竹妖嬈,還以為是個避難的好地方,不料云笙很快將目光轉(zhuǎn)向她們,趁玄塵靈力還未完全復(fù)原,云笙打算好好教訓(xùn)這個野孩子。
迅雷不及掩耳,云笙的左手就已經(jīng)牢牢抵住伽靈的衣角,將她壓在樹干上,動作卻無半點遲疑,左手越發(fā)使力,就壓得更狠,云笙在她耳邊冷笑一聲,睜著一雙深邃的大眼睛,定定瞧著她,狠狠說道:“今日我一定要取走屬于我的東西!”
伽靈看著她銳利的眼神似乎在哪里見到過,好像是在月前山……圣姑……一想到圣姑,伽靈也顧不得逃跑,只想找回記憶,伽靈閉上眼睛,仔細在腦海里搜索……
女奴見伽靈馬上就要被這個帶著面具的黑衣女子一掌拍死,也顧不了那么多,赤手空拳就上了,勇氣是有的,只不過力量不夠,云笙一掌就將她震飛出去。而玄塵已經(jīng)被明珠所傷,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伽靈受傷。
“住手!”玄塵叫道。
剛下手的云笙就突然被一把橫空飛出的扇子打傷,看見是他,云笙不做什么反抗,馬上就落荒而逃了。
伽靈安全了,但似乎有點不太對頭,玄塵捂住自己的傷口,跌跌撞撞走到伽靈面前,只見伽靈緊閉雙眼,眉頭緊鎖,眼角不斷流出眼淚,嘴里還不停地在喊圣姑……